堂屋里一波人,堂屋隔壁的厢房里也一波人。
厢房里是黑凤,以及黑凤的娘还有娘家嫂子弟妹们。
黑凤身上裹着一床被单,捂着脸呜咽。她老娘站在床边戳着黑凤的脑袋数落,埋怨,咒骂,跺脚,跟着抹泪。
嫂子和弟妹压根不敢开口乱劝,只能苦着脸陪在旁边站着,一同听着黑凤老娘的教训。
而堂屋里,大黄整个都焉巴了,缩在墙角鼻青脸肿。
他儿子小黄被郑里正父子两个拉着,看那架势,大黄这个做老子的先前挨了儿子的打。
“岳父,你们撒手,让我打死这个老混蛋,丢了咱的脸不算,还对不起我娘!我这是替我娘打他!”
郑里正拦住自己的女婿,“老子打儿子终究是不好的,再说了,先前我们已经替你打过了……”
黑凤爹指着大黄,手指头在颤抖。
“大黄啊大黄,虽说一只巴掌拍不响,我闺女有错,可你该千刀万剐啊!”
“咱俩从前年轻时候可是一块儿挖河堤的交情,我生黑凤还请你过来喝了满月酒,黑凤都该喊你一声叔叔,你这做叔叔的咋还跟侄女搞到一块儿了?你这为老不尊的东西啊,你要不要你的老脸?”
大黄缩在墙角,可怜兮兮的跟一只鹌鹑似的。但脸却又被打成了猪头,所以他现在是一只顶着猪头的鹌鹑。
边上,郑氏母女几个也是满脸尴尬的坐在一旁偷偷看着热闹。
郑氏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今夜的事儿虽说丢人,不幸中的万幸野男人不是小黄,是小黄他爹。
而且看小黄先前进来对黑凤的态度,这两人之间应该是清白的。
“娘,之前你跟我说的话是假的,害我提心吊胆了好一阵。”
郑氏压低声跟身旁的老娘抱怨。
老娘也是涨红了脸,同样小声道:“我在外面听到的就是那样啊,看来是外面人传错了,下回我一定打听仔细了再跟你这说。”
“娘,千万不要有下回,我这心脏受不了……”
“好好好,没有下回了,那啥,你婆婆晓得这事不?”
“应该是晓得的,先前听两个嫂子过去报信,说婆婆也闹着要来,小黄不准她过来,等回头小黄带了公爹回去,婆婆那边肯定还有一场大架在等着他哩……”
“哎,亲家公这闹的……”
“要怪都怪黑凤,不是她勾搭公爹,婆婆也不会难过,咱也不会跟着担惊受怕……”
屋子里分成了三个阵营,三个阵营都在商讨着这件事该如何善后。
屋顶上潜伏着杨若晴姐弟两个拿到了贵宾席的观众。
而院子外面,大晚上的竟然还聚集了一波循着动静过来看热闹的村民,有的索性穿着睡觉的衣裳,腚儿上还破了几个洞,手里拿着蒲扇,精神抖擞的围聚在黑凤家院子门口。
就等着待会事情结束,当事人一露面,他们好一窝蜂凑上去打听。
这些人生错了时代,换在现代,他们就是奋斗在第一线的记者,啥内幕都逃不过他们的一双法眼。
……
事情处理了大半夜,双方才终于谈拢收场的方案。
本着丑事不外扬的原则,拟定了下面几条:
一:大黄跟黑凤当众保证,斩断往来,往后各自过好自己的日子再不许有半点瓜葛。
二:郑家的人跟黑凤赔个口头不是,毕竟不是郑家的人跟黑凤乱搞(乱搞的是黄家的人)。
三:大黄跟黑凤的家人赔个口头不是(一把年纪了还把人家闺女给睡了。)
四:黑凤给大黄婆娘那里赔个口头不是(狐狸精插足别人的婚姻,肯定是不耻的),鉴于大黄婆娘没来现场,所以媳妇郑氏代替婆婆接受黑凤的赔罪。
至于大黄和黑凤二人身上的伤,虽然都是郑家人造成的,但事急从权,事出有因,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保密原则,医药费自理算了。
最后散场前,三方人都最后各自发誓,今夜的事儿到了外面再不提半个字。
约定完毕,郑里正拉开院门,准备带着家里人连夜离开,结果院门刚拉开一半外面呼啦啦涌进一堆面生的村民,男的女的都有,胖婶也在其中。
“黑凤家出啥事了?”
“这不是郑里正吗?你们大半夜的来黑凤家做啥?”
“呀,那后面被两个人架着的不是金家村的大黄吗?我时常看到他过来给黑凤家送货,这是咋啦?被人打啦?”
各种问询声如潮水般将郑里正一行人包围,大家伙儿拿着赶蚊子的蒲扇往前挤,长枪短炮夹击,刁钻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丢出来,这气势……吓得大黄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裤裆里去。Χiυmъ.cοΜ
而屋里的黑凤也好不到哪去,赶紧推了她娘家人出来打发村民,自己蒙在脑袋躲床上哭。
……
第二天,孙氏烧熟了早饭小安都起不来床。
没辙,昨夜看热闹看得过头了,耽误了几个时辰的好觉,早饭都是孙氏给他留在锅里的。
而早饭桌上,杨若晴过来了,陪着杨华忠和孙氏一块儿喝粥。
今个早饭桌上的话题,都是围绕昨夜黑凤和大黄的事情来的。
杨华忠道:“我早上去稻田里转一圈,一个个都在说这件事,还有的问我昨夜咋没过去主持公道,这种丑事儿,我一个里正过去也没法主持啊,还得他们自个爹妈和子女去约束!”
孙氏苦笑,“就算是他们自个爹妈和子女也约束不了,一个人要学坏,上个茅坑都能逮住机会。”
“娘,这正吃饭呢,能别说那两字吗?”杨若晴喝着香香的小米粥,闻言夸张的皱起了眉头。
孙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了一只早上蒸的花卷塞到她手里,扭头接着跟杨华忠那里说起了她早上在池塘边听到的。
“听说昨夜的事儿动静闹得好大,郑家人,黄家人,还有咱村好多人都被惊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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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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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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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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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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