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祥子娘这几日一直病着,张祥子每天的饭菜都是张癞子送去山冲里的,张癞子送完饭菜还要回家来照料生病的祥子娘,这几日整个人都瘦得不似人形。”m.xiumb.com
“这种事儿,明明听起来让人心疼,可是知道内情的,又心疼不起来,反倒憎恶张家。就拿我来说吧,我现在进山拢柴,都不敢往山冲那边去,看到那屋子就心烦,就想起那些事儿。”
鲍素云说着说着,停下手里的活计,抬手抹了把泪。
孙氏摇头,“素云,这事儿跟你无关,你别觉着过不去,那张祥子品行太差,就算这回不打绵绵主意,往后指不定也会打别人家闺女的主意。”
“咱趁着这机会让张祥子为自个的恶行承担后果,这对咱村的安平来说是件好事,可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掉了一锅粥啊!”
“至于张癞子夫妇,我是一点儿都不同情祥子娘,可张癞子,还是有点……”
“可仔细一想,子不教,父之过,生养出这样的儿子来,张癞子本身就有责任,如今跟着一起偿罪也是应当的。”
鲍素云点点头,心里很是认同孙氏的话。
“只盼着三年的面壁思过能让张祥子改过自新吧!”
……
老张家,张癞子把大儿子媳妇,三个闺女全都叫回来了。
“这趟不叫你们回来是不中用了,瞧瞧你们娘,病得要死了,我得给你们弟弟送饭,也不能让他饿死,你们几个,分派下差事吧,好歹把你们拉扯大,总不能家里出了事儿就一个个躲婆家的躲婆家,躲丈人家的躲丈人家!”
张癞子一番话,说得一屋儿女面面相觑。
三个闺女对视了一眼,大闺女道:“爹,不是我们不想回来,实在是这回弟弟闹的事情太大,太丢脸了,且不说回娘家给娘家这边人奚落,在婆家,我都成了笑柄。”
二闺女也是一脸的怨愤:“公婆和七大姑八大姨都对我冷嘲热讽,这些年我在婆家小心翼翼维持的关系全没了,脸面也全丢了。”
三闺女更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爹啊,我哭啊,你女婿为了这事儿跟我吵架,要我跟娘家这断绝关系,今个回来我都是瞒着他偷摸着回来的,你还想要我咋整啊?”
张癞子听得目瞪口呆,自己眼下正在度难,原本指望三个闺女拉扯一把,可这一个比一个说得可怜,满嘴的埋怨,张癞子一个头两个大。
“就算你们再咋样嫌弃娘家,可你们三个终究是你们娘十月怀胎生下的,如今你们娘重病在床,你们都不回来伺疾吗?”张癞子喝问,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三个闺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看向弟弟和弟媳。
“爹,养儿防老,这是当初我娘说的,她把彩礼大半都自己抠下来攒着给两个弟弟娶媳妇,说只有儿子媳妇才是自家人,如今这伺疾的事儿,你得找他们两口子啊,找我们做啥?”
张癞子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十根手指头都在颤抖。
张癞子还没来得及去看大儿子大媳妇的反应,大媳妇便一腚儿跌坐在地,拍着地抹着泪嚎哭起来。
“我进老张家门,三两银子的彩礼,我娘家还倒贴了一两银子做嫁妆。
到了老张家我伺候公婆,照拂小叔子,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睡得比谁都晚,起得比谁都早,脏活累活没少干,福却没享到半分,到头来倒被几个姑姐指着鼻子说我享了福,说我们两口子占了便宜,天地良心啊,我们的苦没人晓得啊……”
大媳妇边哭边把自己这些年在老张家如何如何操劳的事儿跟唱歌似的唱出来。
边上,大儿子也是一脸忿忿。
“三位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是娘的儿子,给爹娘养老送终自然是我分内之事,可姐姐们好歹是爹娘生养大的,娘生病,你们多少都要尽点孝心吧?”
大媳妇立马接上自家男人的话:“大祥说的对,你们也该尽点孝心,不能把担子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再说了,一个女子,连自个娘家的亲娘都不愿意伺疾,这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又咋指望她孝敬公婆呢?所以三个姐姐,你们如论如何也要帮我一块分担分担,不然真是没辙了!”
大祥两手一摊,一副三个姐姐若是不管,他也不管的样子。
可把这三姐妹给气坏了。
从前在娘家的时候,家里有啥好吃好喝的,全都是先紧着弟弟们。
那时候她们每一回心里不服,娘都是嚷嚷着:“你们是闺女,将来也是别人家的人,弟弟们不同,弟弟是自个家的,将来我和你爹老了病了,都要指望他们养老,有她们受累的时候,所以这会子让他们多吃一点,也是应当的,你们就别不服气了,谁让你们是闺女呢,等你们出嫁了,咱之间就两清了……”
“弟弟,你也别埋怨我们,种啥因结啥果,咱娘当初可是说得清楚明白,我们是闺女,出嫁了就两清了,所以伺疾的事儿别找我们。
大不了,我们隔段时日就回来看望她一下,带点吃的喝的,我们家里日子也都紧吧,好东西没有,鸡蛋省省还是有两只的。”
就这样,三个闺女留下三十只鸡蛋便果断回了各自婆家。
这下大祥夫妇可苦了。
张癞子给他们两个分派了差事,大祥媳妇留在家里给祥子娘伺疾,大祥负责给山冲里的祥子送饭菜,一天两顿。
而张癞子自己,则去了县城,远房亲戚那里的差事,祥子做不了,只能他去做。
家里这副状况,最需要的就是钱,前阵子为了给祥子求情,家里那点家底都快要花光了,田地里的庄稼也到了淡季,所以张癞子得趁着这功夫去县城赚点钱回来。
张癞子前脚离开长坪村,后脚大祥媳妇就把那三十只鸡蛋拿了二十只去镇上换成了钱。
二十文钱她割了一斤五花肉,余下的几文钱买了小孩子吃的零嘴。
带回家来后,两口子在自家关起灶房门烧五花肉吃,怕肉香飘出去,门窗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并叮嘱家里的几个小孩子:“悄悄的吃,吃完记得把嘴抹干净,要是去隔壁你们奶家耍,可千万别说漏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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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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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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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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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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