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氏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床边被孙氏抱在怀里的小孙女,金氏的目光追着孩子看。
孙氏把孩子试探着放到金氏怀里,金氏便伸出手来紧紧搂住了孩子,用自家的脸颊贴着孩子的脸颊,满脸都是慈爱……
孙氏和鲍素云暗暗交换了个眼神,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过了两三天,孙氏和鲍素云专门陪金氏去了一趟柳树林。
金氏在福儿的小坟头上摆了好几样点心,都是福儿爱吃的,静静的抹了一会儿泪,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林子。
腊八节的这天,长坪村的上空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杨华忠赶着马车,载着老杨头和杨永仙回了村。
大半个村子里的人闻讯都赶来村口等,马车过来了,他们便跟在马车后面一块儿往老杨家那边走去。
“好家伙,这阵仗搞得比县太爷出行还夸张啊!”
杨华忠看了眼身后长长的队伍,忍不住开了句玩笑。
老杨头坐在一旁,头上戴着一顶灰黑色的大棉帽子,耳朵的地方微微翘起来,就那翘起来的胡须遥相呼应。
雪花落在他的帽子上,眉毛上,胡须上,他坐着马车,双手拢在袖子里。
听到这话也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人群,扯了扯嘴角:“这些人啊,都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穷看热闹!”
有几个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永仙的病情的?
挑不出几个了,几乎都是看热闹,看新鲜呢!
马车到了老杨家正屋的门口,老杨头跳下车,便去后面把裹在披风里的杨永仙也扶下车,懒得跟周围那些问这问那的村民们废话,两句无关痛痒的话给草草敷衍之后,老汉扶着杨永仙进了家门,并让杨华忠把门给关上,免得风雪灌进来。
进了堂屋,杨永仙摘下肩上的披风,有些迫不及待的朝廖梅英那屋走去。
推开门,却发现床上压根就没人,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的。
他满脸错愕,转身问老杨头:“爷,他们母子呢?怎不在屋里?”
老杨头也是满头雾水,往那屋里探了个头,又缩了回来,问身后拎着东西大步过来的杨华忠:“老三,这是啥情况?廖氏母女呢?她们带着我老杨家的曾孙孙上哪去了?”xǐυmь.℃òm
杨华忠刚把行李放下,也是被问得有点发蒙。
“不对啊,前两日我来老宅的时候还看到她们了啊,会不会是上哪去耍去了?”杨华忠问。
因为前几日侄媳妇就满月了,满月了自然可以出来走动。
这时,对面杨永智那屋的屋门吱嘎一声开了,赵柳儿从里面探出身来。
“爹,三叔,大哥,你们回来了?”
赵柳儿惊喜的跟他们打招呼,视线往杨永仙身上瞟。
发现杨永仙站在那里,眉眼清清淡淡的,眼睛也比较有神采,不再像前段时日那种浑浑噩噩,呆呆傻傻。
显然,这病是真的治好了。
“柳儿,你可晓得你大嫂他们上哪去了?”杨华忠赶紧跟赵柳儿这里打听。
赵柳儿道:“大嫂母女两个带着孩子昨日吃过早饭就回廖家村去了,是大嫂的娘家哥哥赶牛车过来接去的。”
“什么?他们回娘家了?”杨永仙惊讶不已,随即便涌上一些失落。
这两日病好了,他整个人仿佛从一团泥潭里挣扎出来,重见光明。
听到爷说自己病着的这段时日里,廖氏为他生了个儿子,他当即就不想在医馆里待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就是为了看看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嫡子啊!
这边,老杨头的脸也黑了,忿忿道:“这廖家人做事可真是荒谬,一点规矩都没有,孩子是咱老杨家的曾孙孙,名字还没取,满月酒也还没来得及办,这就去嘎婆家上门了?不合规矩!”
赵柳儿再次出了声:“爷,这也不能怪大嫂他们不懂规矩,实在是这前院太过冷清,白日里永智去了道观做事,这偌大的堂屋里没有半点人气,别说是大嫂住得心慌了,就算是我,这白日里不也都关着门躲在屋子里么!”
老杨头不悦的瞪了赵柳儿一眼,“瞎说啥呢,甭管咋样这都是咱自个的家,有啥好怕的?”
“再说了,咱这不的都回来了么!马上就会热闹起来的。”老汉道。
赵柳儿撇撇嘴,再次缩回了自己屋子。
这边,杨永仙跟老杨头这道:“爷,你也别怪廖氏不懂规矩,这段时日,也确实难为了她。”
“她生娃到满月,我做夫君的都不能陪同在旁,孩子的名字到现在都还没取上,岳母在这里也住了好久,诸多事情都不方便,如今孩子满月,让他们回去走个亲戚,也不是一件坏事。”
听到杨永仙竟然为廖梅英她们说好话,老杨头一脸欣慰的道:“我家永仙真是爷的好孙子啊,这病刚好,善良豁达的本性就露出来了,还为廖氏说好话。罢罢罢,这事儿爷不管了,你如今病好了,该咋整你自个来操办!”
杨永仙点点头,跟老杨头这道:“爷,今日就罢了,已是午后,我想今夜好好歇息一番,明日一早带着礼品,去廖家村我丈人家拜访,接廖氏母子回家来。”
“到时候补办满月酒,给孩子取名,开家谱上名字,爷你说如何?”
老杨头还能说如何?一想到家谱上很快就要白纸黑字写上长房长孙嫡孙这一列字,老汉就舒心得不得了,看啥都是美好的。
“好好好,那是再好不过了,对了,你这边索性再等一等,等永进回来,到时候你们两家二一添作五,两个孩子的满月酒凑一块儿办好了,小哥俩一块儿取名,上家谱,”老汉抬手拍着杨永仙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
“到时候咱把亲戚朋友们全都请过来,好好的热闹热闹,对了,明年正月,咱也出钱请戏班子来村里好好的唱几场大戏,去去晦气,从今往后咱老杨家日子会越过越红火,人丁会越来越兴旺!老三,永仙,你们觉着我这主意咋样啊?”
杨华忠咧着嘴笑:“只要爹高兴,咋样都成,我没意见,就看永仙了!”
杨永仙则是微微一笑,俯身对老杨头作了一揖,朗声道:“孙儿一切听从爷的安排便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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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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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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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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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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