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若晴说:“大舅妈,我昨夜做了个梦,有点离奇,想跟你说说。”
“啊?”大孙氏转过身来,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杨若晴一遍。
“咋样个离奇法?你说说看!”
大孙氏脚下往猪圈栅栏这边过来了些,带动着她身后的好几只佩奇都跟着一起过来。
“去去去,你们听得懂?”
大孙氏挥舞着手里的长柄铁瓢又是一通敲打,喝退了那几只大耳朵佩奇。
不远处的小洁爹见状,直起身说:“这里闹哄哄的,你还不如和晴儿去那边说话。”
大孙氏想想也是,于是拉开了栅栏门,来到杨若晴跟前,“走,去水井那边说话,我顺便洗把手!”
“好的。”
两人来到水井旁,杨若晴主动上前去揭开水井口的石头盖子,挪到一旁。
有一根粗粗的麻绳被石头盖子压在底下,一段绑在水井边上的一根木桩子上,另一端则攀过水井口一路延伸进了水井的内壁,末端绑着一只木桶。
此时木桶正漂浮在井水的水面上,晃晃悠悠。
杨若晴弯腰俯下身,清澈的井水水面仿佛一面镜子,印照出模糊的她的身影。
而随着她手里拎着的麻绳甩动了几下后,木桶在水面晃悠碰撞着,水面的镜像一下子就被击荡开了,再也找不见她的倒影。
木桶在水井里打了满满一桶水,杨若晴脚下扎了个步子,稳住下盘的同时再双臂发力,将满载井水的木桶从几米深的井里给拽上来。
临到井口的时候,再腾出另一手抓住木桶的桶柄将桶提到井口稳稳当当的放着。
此时的大孙氏早已拿了一只葫芦瓢在旁边等候着,见状忙地舀了一瓢水。
她先是仰头灌了两口,说:“哎呀,好解渴呀,舒服!”
杨若晴本想提醒她不要喝生冷的水,可为时已晚。
接着大孙氏又用葫芦瓢里剩下的水洗了手。
桶里的水倒进了几步远的地方的另外一只大盆里,这才让杨若晴把空桶重新放回水井里面,盖回石头井盖,以免脏东西掉到水井里去了,污染了水源以及污染了水桶。
等到这一切做完,大孙氏非常满意的冲杨若晴笑了笑,语气和目光里多了几分母亲般的温暖,说:“好了,跟我说吧,啥事儿啊?”
这孩子的亲娘去了京城,有啥事儿过来找自己这個亲娘的亲姐姐商量……大孙氏很喜欢这份被人依赖和需要的感觉。
杨若晴不傻,一眼就看出了大孙氏那泛滥的母爱。
她有点无奈的笑了笑,心说自己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而且还做了婆婆。
没想到却被大舅妈当成了一个寻求母爱关怀的孩子了?
“大舅妈,你们上一回去给我嘎婆烧香是啥时候?是清明节吧?”杨若晴问。
大孙氏微微一怔,“是清明节,咋啦晴儿?你咋突然问起这个?”
杨若晴说:“那上回伱们回孙家沟老宅去看过了嘛?房子有没有破损需要修缮的地方?”
大孙氏:“当然看过了啊,前两年你大舅和你爹他们把老宅修缮了下,就是为了我们回去烧香祭祖的时候,有个地方落脚。”
“毕竟,你大嘎公也不在人世了,咱回孙家沟,再没有那种实实在在的至亲招待咱了……”
说到此处,就连大孙氏的神色都有了一点落寞。
那个地方,是她土生土长的地方。
从前住在那里,最向往的就是走出山外,去到山外面,不敢奢求每个季度赶集能当天来回清水镇的瓦市,至少年节跟下,能去镇上好好的采办一回,再把山货带出去换成油盐酱醋茶。xǐυmь.℃òm
但是当真正搬出来了,前几年的那种新鲜感过去后,瓦市也去赶集了好几次之后,突然就发现不管山外还是山里,这日子都是一样的过。
如果非要说改变,那就是吃穿用度那块确实是阔绰多了,而且还能供养大杰念书,考中了举人,成为孙家沟第一个举人老爷!
但是随着年数久远,尤其是孙家沟的那些熟人一个个老去,或者去世,村子里涌现出一批一批陌生的面孔。
有的是外村嫁过来的新媳妇,有的是新添的男孩女孩们,而且这些孩子们一年一个样儿。
所以对于大孙氏他们来说,每一年回去,都会发现村子里明明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变化。
房子依旧还是那么几十间土坯矮房子,村民们照样还是那样苦哈哈的土里刨食。
可是,村子里却又有很多变化。
孙氏没念过书,讲不出来那种心里上的感觉,反正就是感觉日子越久,越往后,孙家村就越来越陌生,明明人是回去烧香祭祖了,而且跟孙家沟的里正也是不出五服的亲戚。
但是,自己却感觉人回去了,心却再也回不去。
她们这一辈人还能一年回去几趟,等到他们这一辈人没了,到时候大杰和顺子他们接手,估计回去的就更少了。
大杰连回长坪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对孙家沟的儿时记忆早已没剩下多少。等到顺子的时候,估计也只记得长坪村了,哎!
“上回清明节我们回去烧香祭祖,在老宅里生活做饭,还住了一宿呢!”
“你嘎公和你大舅他们把屋子前后都拾掇了,还带了工具箱过去,把门窗啥的也都加固了,挺好的啊,咋啦晴儿?你咋突然问这话?”大孙氏收起那些带点伤感的思绪,接着询问杨若晴。
杨若晴回想着昨夜的那个梦,接着说:“那就有点奇怪了,我做了个梦,梦到有个自称是跟嘎婆家邻居来家里讨茶喝,跟我讲,说我嘎婆家的屋子漏雨,得修缮下呢!”
“啊?”大孙氏听到杨若晴这个梦,也感觉很离奇,也来了兴趣。
“是个啥样面相的妇人?晴儿你还记得不?跟我这说说,我看我认不认得!”
杨若晴摇摇头,那个妇人的面容刚醒的时候还记得,现在竟然一片模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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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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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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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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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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