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凉从车里拿出湿巾递给景晞。
“先关一段时间?”
景晞看看这一包比他工资还贵的湿巾,皱着眉抽出一张擦拭。
“嗯。”
从方凉的嘴里,他套出了一点有用的线索。
这一片是c区,是专门划出来充当游戏场的,或者说厮杀的战场。
被他们抓来的人按照特定的条件分类。
一小部分住在a区,可以过正常生活,经过考核甚至可以加入星盗团。
另一部分住在b区,相比a区艰苦很多,要劳作才能吃上饱饭,就像重刑犯。
而c区只在每月特定时间段内开放,b区的人都能报名。
每次有五个名额能拿到丰厚的奖励,其中又只有一个人可以得到自由。
他们可以选择不报名,留在b区艰苦度日,或者报名去c区搏一搏,但不可避免要对同伴下杀手。
这考验人性的变态游戏,也只有迟尧想得出来。
景晞冷着脸:“所有区域禁止杀人。”
方凉毫无负担地应下:“是,我会让他们清扫所有区域,保证闻不到血腥味。”
看来老大一个月一次的洁癖症又发作。
难得来了敌方的大本营,景晞打算在c区看看,收集未来控告他们的证据。
刚走出几步,余光看到什么飞快从天上飞过。
“老大!”
听到孩子的叫声,景晞抬头看过去。
几乎同时,一辆尺寸小很多的悬浮车停在他面前,上半部分是透明的保护罩,看着像玩具。
保护罩打开,从里面跳出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等等!”
离地一米多,景晞看到他要往下跳,下意识地伸手过去,可孩子却已经稳稳落地。
他穿着半旧的皮衣和靴子,右眼蒙着黑色面罩,头发凌乱略长,刚好盖住耳朵。
小孩伸手摸向背后,捞过什么东西,双手费劲地往前面扯,双眼亮晶晶地跑到他面前。
“老大,枪!”
小孩把一把小型银色手|枪举到景晞面前,声音软糯:“你不在的几天,我他妈天天擦油!”xǐυmь.℃òm
景晞:“…………”
小孩见他不接,又往前递,朝身后那帮烤住的人看了看,着急道:“他们他妈要进去了!”
景晞:“……”
这是想让他用这把枪杀他们?
看他举着费劲,景晞接过来:“你眼睛怎么了?”
小孩摸摸皮面罩,流里流气的笑,却因为长相软糯反而显得可爱。
“哦,挖了,好他妈大的一个坑呢,嘿嘿。”
好好一个孩子满嘴脏话,还被挖走眼睛!
迟尧那个混蛋连孩子都不放过?
景晞气得头疼。
这个星盗团,必须取缔!
“铁熊,老大今天用不到枪。”方凉提着他的后衣领放到隐卫的背上驮着。
铁熊抱着狗头,晃着腿:“我们又他妈要大扫除了吗?”
方凉:“嗯。”
有孩子在,再进c区就不合适了。
景晞让他们回到悬浮车,等着厉远回来。
他眼神扫过周围破败的建筑和爬满变异植物的街道,低声问:“晚点把团里的台账拿过来给我过目。”
方凉一愣:“台账?”
景晞:“近三年来所有资金进出名目,团里拥有的土地之类的,只要有的都拿过来。”
星盗团里大多都是黑户,收入基本靠抢,只要翻了账本就能知道他们抢了谁,抢了多少。
方凉挠了挠脸,有些尴尬:“老大,不是您说做账太烦让我们都别登记吗?”
景晞:“……没有账目?”
方凉无辜地点头:“嗯,没有。”
景晞:“…………”
迟尧,你真行!
景晞额角胀痛,太多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袖口被轻轻扯了扯,他偏头看过去。
铁熊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正一脸乖巧地看着他:“老大,枪……”
景晞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把放到腿袋里的枪□□,迟疑地递过去。
“这把?”
“嗯!”
铁熊把枪从他手里抱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擦拭布,熟练地把枪擦了一遍放进枪袋里,再把枪袋重新斜跨到背上。
景晞一头雾水:“不重?”
铁熊摇头,笑得一脸满足:“好他妈轻哦。”
景晞:“……”
他忍了又忍,没忍住:“第二个字和第三个字不能一起说。”
铁熊一脑门问号,看景晞表情很认真,努力回想刚才说的第二个字和第三个字是什么。
“他妈好轻——他、他好轻?”
景晞:“…………”
看来团里的启蒙教育问题也很大。
军部,虽说陈冰峰没打算让别人知道自己被景晞打了,可其他人看到他脸上的淤青,再联系他单独叫景晞去办公室,到底被谁打的,他们多少能猜到一些。
只是猜测归猜测,终究还是太震撼了,让很多人不敢相信。
景晞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今天早上的汇报会简直刷新了他们的三观。
本以为没有更劲爆的事了,结果刚吃了饭就听到他把陈冰峰打了。
这也太敢了!
打完人后,迟尧心情舒畅,回到办公室就吃上了江枫带回来的午餐。
他打开虚拟屏投放到半空,将扫描下来的东西播放出来。
窗口里显示着陈冰峰的办公室,迟尧手指轻点,书架上的一沓资料被选中。
纸张变成模拟图形飞出,一张张地分开,展示在他面前。
裴振岳上将的办公室里,他正听着下面的人汇报。
“景晞真的把他打了?”裴振岳皱着眉,若有所思。
“是。”副官点头,“陈中将手下三十二位少将,景少将分配到的资源最少最差,可能早就看他不爽了。”
想到早上的汇报会,裴振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他会一直忍下去。”
副官:“景少将性情孤高,少与人牵扯,要不是陈中将做得太过分,他也不会扯破脸皮吧?”
“他这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裴振岳重重地冷哼,“要不是当年景晞自己答应了,还有他什么事?!”
茅坑?这比喻不太合适吧?
副官木着脸道:“陈冰峰第一个伸出橄榄枝,他就答应了,我觉得他可能不是看上陈冰峰,只是无所谓而已。”
这话让裴振心情舒畅。
“那个逼本事没有,下手倒是快,好苗子都被他弄走了!”
副官眼神一闪,低声道:“不如趁这次的机会——”
裴振岳抬头看他:“挖墙脚?”
副官:“虽说不太符合军部的潜规则,可良禽择木而息,陈冰峰手里的资源跟您怎么比?我想景少将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裴振岳摸着下巴,眼神算计。
“他说的白鲸座是怎么回事?”
副官:“不清楚,那是陈冰峰的地盘,我们暂时没收到过什么异常情报。”
裴振岳思考了片刻。
“你让人去查查,偷偷去。”
副官:“是!”
正滋溜面条的迟尧根本没想过,他高调把上司胖揍了一顿,反而给景晞带来了一个巨大的机会。
下午还有一场例会,迟尧看了眼与会人员名单,随手拿起军装外套,勉为其难地出了门。
主持会议的是裴振岳上将,早上他见过,但不认识。
刚踏进会议大厅,迟尧就感觉到气氛不对。
看来他打人的事已经传出去了。
“景晞,这边!”黄浩对他招手。
迟尧走过去,刚坐下,黄浩就凑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你吃火药了?连上司都敢打?”
景晞:“他算个屁的上司。”
“嚯——”黄浩瞪大眼,扯到嘴角的伤又抽了口气。
活久见啊!景晞终于会讲脏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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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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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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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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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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