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龇牙咧嘴的笑着,也随即站直了身体,“嗨,我还当是啥大事儿呢,搞了半天是为了这啊?”
杨华明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有轻描淡写的语气,别说是谭氏了,就连暗中站在他这边,支持男人寻欢的老杨头都有些不高兴了。
“老四,你别吊儿郎当的,正经点!”老汉低喝。琇書網
杨华明更乐了,抖着肩膀说:“爹,我哪里不正经了?我是去见了小娟,那又咋啦?”
“她是铁蛋的娘,我去见她告诉她,从今往后不要再来长坪村。”
“既然她去做了那种陪人喝酒的勾当,那以后年老色衰没人给她养老送终的时候,也别跟人说她还有个儿子!”
老杨头错愕,“啊?你真的是为了这个去的啊?你难道不是……”
杨华明笑:“爹,你当我是啥呢?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初是小娟先嫌弃我穷,不想跟我共患难的。”
“对那种女人,我还会再去央求她?我杨华明是没见过女人呢?还是我缺膝盖骨啊?”
老杨头沉默了。
这时,已经愤怒了一天一夜的谭氏却突然笑了,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老四这话说得好,像个爷们!”
谭氏蹬着小脚,笑眯眯来到杨华明跟前,她踮起脚朝杨华明伸出手来。
杨华明下意识往后退,抬起手臂去护自己的脸,生怕谭氏再打他巴掌。
谭氏的手顿在半空,笑着啐骂杨华明:“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我不打你!”
“可我信不过娘啊!”
杨华明嘴里虽这么说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垂下了手。
谭氏趁机踮起脚抬起手帮他整了整肩膀的衣裳褶皱。
并和颜悦色的对他说:“昨日听你那婆娘回来哭诉,说你去找狐狸精,她气得满地打滚,我也气得磨了一宿的剪子。”
“这会子你一个人回来,没把狐狸精带过来,我就放心啦!”
“啥?剪子?娘你到底想干啥?”
杨华明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惊恐的往后退,下意识夹紧双腿。
轮椅上的老杨头也黑着脸,将盖在腿上的毯子悄悄往上提了提。
谭氏瞪了杨华明一眼,“吓啥?我磨剪子是要刮花狐狸精的脸的,省得她再来迷惑你!”
“哦,原来是这样。”杨华明又松了口气。
谭氏往老杨头那边瞟了一眼,接着又夸赞杨华明:“你比你爹有出息,没像个发了情的公狗那样跟在母狗后面舔腚儿!”
“嘿嘿……”杨华明挠着脑袋笑,也悄悄去瞟老杨头。
老杨头直接被谭氏这句话呛得咳了起来。
“看到了吧?我一说狐狸精他就心虚,也只有把遗像挂到墙上他才老实。”
“你个疯婆子有完没完?”
老杨头一边咳嗽边抽空吼谭氏,老汉的脸膛都涨成了猪肝色。
“我要说没完呢?你还能把我咋整?”谭氏从容转身,斜着眼打量老杨头,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似乎很是享受他此刻的气愤和咳嗽带来的痛苦。
杨华忠和孙氏都在边上劝谭氏少说几句,谭氏无视他俩的存在。
老杨头喘着粗气朝杨华忠他们摆摆手:“甭劝了,她疯狗乱咬人的时候谁都拦不住,让她咬,横竖我也不会掉半块肉!”
谭氏冷笑:“从前老娘维护你的面子,懒得说你那些破事,如今才晓得你不要老脸,”
“既是不要老脸,那老年成全你,你个死老头子,想当年你……”
“哎呀呀,这刚进来又听到奶在跟爷翻旧账啊?我可赶上了,我也听听。”
在这样剑拔弩张,硝烟四起的时刻,还有人能调笑着走进堂屋。
纵观老杨家上上下下,除了杨若晴还能有谁?
“胖丫你来得正好,你识字,回头把这些都给写下来,拿给茶楼说书的去说,让十里八村都晓得这个老汉的丑事!”
谭氏逮住杨若晴,要她拿纸笔过来记。
杨若晴一脸认真的点头,“奶,你敞开了讲,我不用纸笔,我用脑子记,我记性好。”
“等我回去啊,再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下来,再印刷成册子,往各大茶馆酒楼说书人那里去送,人手一本,咋样?”
谭氏直拍掌,“那好那好,咱就要让这个老汉身败名裂,让他没脸做人!”
旁边,其他人听到这奶孙俩的对话,都呆了。
作为当事人的老杨头,更是又惊又怒,唇角颤抖,脸都绿了。
杨华忠和孙氏都在给杨若晴暗暗递眼神,但杨若晴却故意没看到。
不仅如此,她还亲昵的挽住谭氏的手臂,微笑着说:“奶,在记录这些事情前,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啊?”
谭氏心情大好,准备将老杨头的丑事一暴到底,扬眉说:“啥?问吧!”
杨若晴道:“奶,你这一辈子,到底是有多稀罕我爷呀?”
“啥?你说啥?”
谭氏用手拢住自己的左耳往杨若晴的嘴边贴。
杨若晴便贴着谭氏的左耳大声喊:“奶,我是说,你喜欢我爷,稀罕他稀罕得不要不要的!”
“你个死胖丫,瞎扯个啥!”
谭氏像触电似的退到一边,看杨若晴的目光就跟见了鬼。
先前她拢着耳朵问,是因为她没听清楚杨若晴问啥,又或者说听到了,但不相信会问那种问题,所以想要求证一下杨若晴是不是疯掉了。
“我稀罕他?歇着吧,世上男人死光了我也不会稀罕他的!”谭氏往地上狠狠啐了口,又跺了跺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加重她话语的可信度。
杨若晴依旧笑眯眯的,不疾不徐的说:“奶,我可不是瞎扯,因为人都说,祸福相依,爱恨相随。”
“没有无来由的爱,也没有无来由的恨,一个女人恨一个男人有多深,就说明她爱他也有多深,这两者是不可分割的……”
“行了行了行了,快别说了!”谭氏跺着脚,那手摆动得跟装了电动小马达似的。
“啥情啊爱的,听得磕碜人,我都一把年纪了,不扯那些蛋子!”谭氏又说。
杨若晴也认真下来,“好,那我不说,咱接着来说说奶你对我爷的恨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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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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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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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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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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