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娘不说娘不说。“
娘在心里说,诅咒死他们!
杨华梅问完她想问的,就垂下头去不再吭声了,对先前王洪全过来闹的事儿也绝口不提。
她不提,其他人也都识趣的不提,杨华忠看了眼四下,到处都乱糟糟的,于是他找到了王洪涛,合计了下,让小黑顶替大白的位置,法事继续……
大白留在家里陪红梅,夜里的时候他也过来了。
“大白你咋过来了?红梅那儿你不陪着吗?“刘氏嗓门洪亮的拉住大白问。
大白说:“她醒了,看到我在家不在祠堂,当时就骂我了,说我不孝。“
“呀?这么说还是她撵你过来的?那她比你还要孝顺嘛!“刘氏怪笑着又说。
大白没搭理刘氏,而是径直来到杨华梅跟前,“娘,等把爹送上山,红梅的身体恢复了些,我就带她走,一辈子都不回来了,不来碍你的眼。“
杨华梅猛地抬起头来,“你要带她上哪去?你不要这个家了吗?你爹没了,你也要走吗?你这孩子咋这么狠心啊?“
大白给杨华梅跪下来,“娘,是儿子不孝,你打我骂我都好,可红梅母子,儿子要是不管,他们就活不下去了,儿子……也是走投无路了!”
杨华梅抬起手作势要打,那手僵在大白的头顶,怎么都打下去。
谭氏在边上看得着急,心里在咆哮着:打下去呀打下去呀,这小子在给你上眼药呢,快打别磨蹭!
杨华梅的手最终还是落下去了,她没舍得打大白,而是把手搭在大白的肩上,眼泪流下来:
“别走了,都留下来吧!”
大白猛地抬起头,眼中都是错愕:“娘?你的意思是……”
杨华梅含泪点头:“我认了,往后,好好过日子吧!”
大白欣喜若狂,跪在地上给杨华梅猛磕头。
杨华梅抹着泪看着,嘴角挂着苦涩的笑。
边上其他人都听到了杨华梅刚刚作出的决定,各种反应都有。
其中最激烈的当属谭氏了,老太太差点跳起来:“梅儿你疯了吧?咋还真松口了呢?红梅那种女人不能进门,将来养虎为患会反过来骑你脖子上拉屎的!”
杨华梅哭着摇头:“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吧,栓子已经没了,我不能再没了儿子。”
谭氏满肚子的话全给堵住了。Χiυmъ.cοΜ
她气不过,弯腰脱鞋准备来抽大白,被杨华忠他们拦住。
“娘,这终究是老王家的事儿,咱有建议权,但不能过多干涉。”
“老三啊,你妹子傻看人看不透,将来她会被他们欺负死的!”
杨华忠没回应谭氏这话,而是一边拦着谭氏边扭头很严肃的问杨华梅:“你想清楚了?”
杨华梅垂下眼来,轻轻点了点头,“一切都是命,就这样吧,我想清楚了。”
“梅儿你个傻狍子啊,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谭氏朝杨华梅这大喊大叫。
杨华梅依旧垂着双目,脸上滑下两行泪来,凄凉又有些决绝的说:“一切都是命,若真有那一天,我……也认了吧!”
因为杨华梅的决定,谭氏气到胸口痛,对杨华梅也极度失望。
接下来的法事过程谭氏也懒得再陪杨华梅了,这几日她一直陪着,各种安慰打气的话没少说。
甚至为了杨华梅,谭氏还当着全村人的面对红梅又打又骂,差点把人逼死,老太太的恶名在村里更胜一筹。
谭氏不在乎自己的风评,她只在乎杨华梅的余生幸不幸福。
在她看来大白和红梅完全就是以退为进,搞了一出苦肉计,目的就是要杨华梅松口接纳红梅。
好了,这下目的达到了,引狼入室,谭氏对杨华梅接下来的生活陷入深深的担忧中,但又无能为力。
所以,她只能选择看不见听不见,更没心情留在祠堂了。
既然谭氏回了老宅,那孙氏和鲍素云她们也得分一部分人力回去照顾老太太,分批劝说老太太宽宽心。
于是,祠堂里的老杨家人顿时锐减了一半。
至于杨若晴和曹八妹赵柳儿这些前来吊丧的晚辈们,也都识趣的不发表意见。
发表啥呢?
这些说到底都是老王家的家事儿,梅儿姑姑和大白的母子情是永远都割舍不断的,就冲着这一点,足以让梅儿姑姑背弃自己的原则,打破自己的底线去接纳跟大白相关的一切人和事。
何况她又是在刚刚失去王栓子的情况下,极度敏感脆弱,这时候她最渴望的亲情只有大白,以及尚未谋面的孙子孙女能给予,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非娘家这众人。
王栓子去世,照着风俗老杨家作为杨华梅的娘家是要送花圈祭奠的。
不仅老杨家,王栓子两个外嫁的姐姐婆家也得送。
于是,柴草,稻谷,老布,钱,老王家收了不少。
等到把王栓子顺顺利利的送上山安葬,大白关上堂屋的门,拿来算盘和纸笔,他边盘账边让一旁的小黑在纸上记录。
王洪全拄着拐杖坐在边上看着两个大孙子忙活,杨华梅则在西屋里整理东西。
栓子的东西九成都烧给了他,杨华梅留了一件衣裳一双鞋子在身边做念想。
西屋里很安静,她埋着头收拾了好一阵,也不听有轻柔的脚步声过来,然后摸着她的头说:“梅儿,累了吧?坐下歇会再收拾吧?”杨华梅转过身,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冬日的凄冷的日光从窗口照进来,屋里的家具摆设如旧,生活好像什么都没改变,可是,那个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
杨华梅的心里空落落的,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着,难受得慌,眼泪也不自觉的掉下来。
她好想扯开嗓子一顿嚎哭,又觉得没多大意思了,或许如那些老人们所说的,人这一辈子到最后都是一个人走,冷冷清清孤孤单单的,你得忍着。
忍不下去,也得忍,不然咋说做人最苦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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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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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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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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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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