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哥哥的死,我一度都把责任怪在小安的身上,上回他送你回来,我明知不是他的错,可还是没忍住给了他冷脸子……莲儿啊,是娘错了,错怪了小安,让他受了那么久的委屈。”
“娘,小安哥哥不会往心里去的,他能理解你的心情。”
“小安是个好孩子,娘清楚,人家都说人走茶凉,可小安不是那种人,他把你哥哥当兄弟,你哥不在了,他看来是把自个当做了咱家的儿子,你看他这两天为咱拼命的样子……就算是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啊!”
何莲儿赞同何母的话,搂着母亲,轻轻点头。
小安哥哥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有担当,不离不弃。
“我们何家……欠了他太多太多,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何母喃喃着,母女两个都沉默下去,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灶房一度陷入安静之中,仅存锅里渐渐沸腾的粥声,以及灶膛里偶尔爆破的一两声‘哔啵’‘哔啵’……
娘俩个熬好了杂粮粥,何莲儿还在灶膛角落的鸡窝里找到了两只鸡蛋煮了。
装了四碗稀粥,两只水煮蛋何莲儿剥了一只,蛋黄放到何父的碗里,蛋白放到何母的碗里。
剩下那只水煮蛋她全部放到了小安的碗里。
何母看到了,笑了笑没吭声,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蛋白放到何莲儿碗里。
“娘,我不爱吃这东西,腥呼呼的。”
“巧了,娘也不爱吃。”
“那就给我爹吃吧,爹腿受了伤,等回头到了安全地方我再给娘做点好吃的。”
何母慈爱一笑。
母女俩个把粥端到屋子里来,小安已经结束了给何父的推拿,小安正在洗手,何父已经醒了,靠坐在床上,脸色比先前好了一些。
何母和何莲儿对视了一眼,母女俩都松了一口气。
“来,趁热喝点粥垫吧下肚子。”
何母招呼着把粥端到何父手里。
何莲儿则把小安的那碗送到他面前,目光纯净,笑容甜美,声音轻柔:“小安哥哥,你也吃点东西吧。”
小安低下头看了眼她手里捧着的稀粥……真的好稀好稀啊。
上一回吃这种稀稀的杂粮粥,恐怕还是多年前家里还在老杨家老宅住的时候吧?
看到小安目光落在那碗里却没有接,何莲儿心中有点忐忑。
小安哥哥的家境那么好,这种东西他肯定吃不惯,真是让他受委屈了。
“龙大爷家的米缸里就剩这点了,我不敢全用了,给他老人家留了一点,也没找到麦子粉……”
手里一空,碗被小安接了过去,他仰头喝了一口稀粥,对他咧嘴一笑:“好多年没喝到这种杂粮粥了,嗯,是我小时候的味道。”
说完,他又仰起头咕噜咕噜的喝,何莲儿心中暗喜,小安哥哥没有嫌弃这杂粮粥,他虽然家境好,可是人品更好,从来没有瞧不起穷人。wWW.ΧìǔΜЬ.CǒΜ
何莲儿正想要提醒小安喝慢点,别烫着,小安突然‘咦’了声,看着碗底露出来的那只水煮蛋,乐了。
“哈,这碗里还藏着宝贝哪?”
何莲儿脸蛋微微一红,“一只鸡蛋而已,哪里是啥宝贝?”
小安看着她:“给叔叔吧,我用不着这个。”
何莲儿忙地摇头,“我爹碗里有,这只是给小安哥哥你的。”
“那你和婶子有么?”小安又问。
“我们都有,方才在灶房里就吃过了。”
“当真?”
“嗯,真的!”
“我不信,我得看看去……”
何莲儿拦住小安,“小安哥哥你就别看了,都吃到肚子里去啦你咋看?你快些吃吧,待会我娘还有话想问你呢!”
既如此,小安只得端起碗三两口把鸡蛋吃了。
何莲儿唇角微微扬起,目光温柔如水。
一碗热粥下肚,大家伙儿都觉得浑身舒服多了,就连何父都眯起了眼长叹出一口气。
“小安啊,这回多亏了你啊,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们仨恐怕都下去跟青松团聚去了……”
何父一脸无奈的说着,目光落到何莲儿的身上,满满的愧疚和不舍。
下去跟儿子青松团聚,他不怕,甚至还向往。
可闺女才十五岁,他又丢不下……
小安轻咳了一声,对何父道:“我和青松是好兄弟,一辈子的兄弟,他不在,我就是你们的儿子,叔叔,婶子,客气话咱不说,咱还是先商量下接下来的事儿。”
何父将目光从何莲儿身上收回,落在小安身上。
何母先前又想起了何青松,正垂头掉泪呢,这会子也赶紧侧过脸去抹了把眼角的水渍抬起头来望着何父和小安。
何莲儿的目光更是带着崇拜的望向小安。
不管去哪里,她都听小安哥哥的,小安哥哥咋安排她就咋做。
“小安,说来惭愧,这是上回你给我们的银子……满打满算就剩下五十两了……”
何父把这钱如何在短短几个月内花得只剩下这么多,又把想去买田地最后被王霸灌醉坑了的事情跟小安一一道来。
到最后悲叹一声,“……是叔叔没用,辜负了你的期望,产业没置办成还把老家的几间老屋给搭进去了……”
小安摇头,一脸严肃的纠正何父的话:“叔叔,不是你没用,是他们太豪横。”
他又看了眼旁边乖巧坐着的何莲儿,自己跟何青松认识五六年了,也算是看着这丫头长大。
一想到她差点就被王耗子那种混球祸害,小安胸腔里就奔涌着一股邪火,恨不得冲回田坝村把王耗子给废了。
“小安啊,我和你叔叔如今连最后的家都没了,田坝村是回不去的,我娘家那边也没有知冷知热的人收留我们……”
“就算有亲戚收留,你忍心连累人家吗?”何父打断了何母的话问。
何母愣了下,不太明白这话啥意思。
一旁坐着的何莲儿脸色突然变了,冰雪聪明的她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测。
“爹,你的意思是,即便咱这回逃出了田坝村,但这事儿咱逃不脱,王家人会一直追着咱?会报官把咱再抓回去给王家老二偿命?”
听到闺女的询问,何母的一颗心猛地往下一沉,她惊恐的望着何父,只见何父阴沉着脸,重重点了下头。
“王霸那种人,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这趟吃了这么大的亏……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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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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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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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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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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