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喜闻言愣了一下,看了眼前面闷头带路的骡子,然后放缓了脚步压低声道:“其实也没啥,这事儿啊,自打我嫁过来这几年,没少听我婆婆拿来打趣我公公。”
“听说我公公年轻那会子,一开始家里给他说亲,是打算说金娥的。”
“然后那金娥相不中我公公,嫌弃我公公个头矮,一眼就相中了过去那边挖河坝的旺福。”
“还没走明路呢,两个人私下里就好了。”
“旺福家拿了一只老母鸡,就把金娥给带过去做媳妇去了,金娥娘家也没辙……”
“啥?”大云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
“怪不得旺福不把金娥当回事,而金娥却一直把旺福当做皇帝似的供着,”
“搞了半天,敢情他们两个还有这么一出啊?啧啧,这个金娥,不能怪旺福不尊重她,原来一开始就是自个不自重啊。”大云道。
杨若晴和玉枝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事儿。
玉枝道:“旺福酗酒,喝多了酒就打金娥婶子,金娥婶子被打得鼻青脸肿,隔天还要去买肉打酒给旺福吃。”
玉喜愕然,“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真是……”
杨若晴道:“不过旺福现在犯事了,锒铛入狱了。”
玉喜道:“犯了啥事儿?”
杨若晴道:“灾荒最凶的时候,他跟一帮从采石场逃出来的囚犯勾结,想要谋害咱村的人,”m.χIùmЬ.CǒM
“许是老天垂帘咱村的老少吧,事情走漏了风声,被我们饭抓了个现行。”
“全都抓进了大牢,为首几个恶棍被县太爷下令砍头了,那还是七月的事情。”
“旺福一直关在县衙大牢里,金娥婶子在家里是茶不思饭不想的,”
“这会子带着寡媳和两个孙女,也不晓得是不是跑来了娘家,我们跟她家的媳妇是好友,不放心,过来瞅瞅。”
玉喜不傻,听到杨若晴这番话,晓得肯定不止这些。
好友跟婆婆走亲戚,犯不着让几个好友这样兴师动众过来瞅瞅。
这其中,肯定还有些其他缘由,但这缘由,现在她们不说,玉喜也绝对不会问。
“前面快到渡口了,咱跟紧几步吧。”玉喜微笑着对杨若晴几人道。
几人都纷纷点头,咱不说话,加速了步子跟了上去。
渡口那里,果真停靠着一艘两头尖尖的乌篷船。
一个跟骆宝宝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蹲在水边洗菜,在她身后的岸上,用几块石头搭了一口简易的灶膛,里面几根粗树枝正烧得啪啪作响。
火头上架着一口小铁锅,锅里面咕隆咕隆像是在煮着鱼。
没有调味料,最原始的方式烧出来的鱼塘乳白得如同牛奶。
让人一看,竟然勾起了食欲。
杨若晴把视线从那鱼汤上挪开,投向骡子那边。
骡子正在跟那个蹲在床头抽旱烟的花白胡须的老汉说话,还转身朝岸上的几个妇人这里指了一下。
然后,老汉拔下嘴里的旱烟杆子,站起了身,去把绑在岸边一块大石头上的绳索解开。
这边,骡子朝杨若晴几个招了下手,几个妇人会意,赶紧相互搀扶着来从河滩上下来,来到了水边。
“这是阿水伯,咱右家湾唯一的艄公,年轻时候可是赶大船的。”
骡子跟大家介绍起了老汉。
杨若晴几个纷纷跟老汉这微笑着打招呼,大齐民风开放,乡下更是如此。
平时在田间地头男人女人们凑在一块儿干活,大家开些荤素不忌的玩笑也都是很常见的。
所以几个妇人跟老艄公打招呼,也没啥。
老艄公让大家伙儿上了船,分两边坐着,然后捞起了一根长竹篙插入水里。
“翠翠,爷爷送几位客人去河对面,你等会烧好了饭菜就先吃,甭等爷爷。”
叫做翠翠的小女孩抬起头来朝这边怯生生望来。
乖巧的点点头,目送小船缓缓离开。
床上,羊乳清一直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对祖孙,老艄公上了年纪,头发胡须都花白。
身上披着蓑衣,一顶破旧的斗笠挂在背上。
叫做翠翠的孙女儿,圆圆的脸蛋儿,常年在水边日晒风吹,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
红扑扑的脸蛋儿,明亮的大眼睛,一根粗粗的麻花辫垂在身后,还绑着一根红色的绳子。
加上她的名字也叫翠翠,这让杨若晴忍不住想起了沈从文的《边城》里,那个跟艄公爷爷相依为命的少女翠翠。
“到了,大伙儿下船吧,慢着点儿。”
耳边传来老艄公阿水伯的声音,杨若晴回过神来,发现船已经抵岸了。
骡子要付钱,阿水伯道:“不急,我在这里等你们,回去的时候一起结算就是了。”
杨若晴看了眼身后这河,虽然站在这岸能看到对岸的村庄,可就跟望山跑死马一样的道理。
真的要从这岸到对岸,也是要经过一炷香的水路的。
老艄公要是现在就回去了,指不定才刚到没一阵,又得划过来,费时费力,索性就在这边等。
众人上了岸,朝着前面的左家湾走去。
大云道:“咱们就这样一行人大张旗鼓的进村去找,会不会打草惊蛇呀?”
长期在学堂里烧饭,听先生上课,大云这无意之中竟然也学了两个成语了,还恰到好处的用在此处。
杨若晴道:“嗯,咱现在村口停下,然后找个人先打听下情况。”
“好,这个村我认得几个人,等会我先进村去问。”骡子道。
几个人如约在村口附近等,骡子一个人进了左家湾。
两碗茶的功夫后,骡子出来了。
“情况咋样?金娥有没有回来?”大云赶紧问。
骡子道:“村里人说,金娥前几日就带着两个孙女回了这老娘家,这几日都住在她二哥家。”
“就三个人?没有她媳妇小琴吗?”大云又问。
骡子摇头,“我还着重问了下,他们说只听说三人,不晓得屋里是不是还藏了一个。”
大云转过身来,看着杨若晴她们,“晴儿,这不对劲儿啊。”
杨若晴道:“哎,果真是不对劲儿,走,咱直接去金娥的二哥家吧,”
“嗯,到时候问起来……”
“要是问起来,你们就说是来我家走亲戚的,听说小琴娘几个也来了这边,就顺道过来瞅瞅。”玉喜赶紧道。
骡子道:“媳妇说的在理,这是个好主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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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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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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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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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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