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忙地从暖桶里站起身,有点慌乱,“我说永仙啊,我滴个大孙子耶,你这是做啥哟?”
“奶这不是为你好,怕你被李氏欺负嘛?你何必……”
“奶,绣心没有欺负,从来就没有欺负我。”杨永仙道。
“她是一个好女人,打从成亲第一天至今,她一直就是默默无闻的替我背着这个黑锅,忍辱负重。”
“除夕那夜,是我见自己不能成事,不像个男人,我自卑,心情不好,这才出去走走,吹吹风。”
“我是不小心掉进河里的,是我自己的错。”杨永仙道。
“在医馆这几日,前三日最危险的时候,是晴儿妹子照看我,绣心也在边上打下手。”
“后来我情况稳定了一些后,晴儿妹子家里事务多,我就让她先回来了,照看我的事,全都落到了绣心的身上。”
“煎药,熬药,给我擦洗身子,我白天睡多了,夜里睡不着,她就把书一页一页的念给我听。”
“奶,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数落绣心了,是我杨永仙对不起李绣心,而不是李绣心对不起我杨永仙。”杨永仙激动的道。
十多天了,都没像今天这样狠狠的说过一大番话了,以至于这胸口一阵一阵的胀痛。
说完后,整个人就忍不住剧烈咳嗽了起来。
见状,谭氏也慌了,“晴儿,晴儿娘,老五媳妇,你们还愣着做啥,赶紧的帮我劝劝永仙啊,他身子还伤着呢!”
“诶,我们劝,我们劝。”孙氏应道,几个人手忙脚乱的来到床边,劝慰着杨永仙。
这边,李绣心也急了,挣脱开李母的手也要过去,被李母一把拽了回来。
已经把全过程听明白的李母此刻浑身气得颤抖,一张脸都要扭曲了。
“绣心啊绣心,原来这么多天来你在老杨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你这个死心眼的丫头啊,你咋这么懦弱啊?别人那样给你白眼,背后糟践你,说你不清白。”
“换做任何女人,怎么也得反驳一下,不然就回娘家去跟娘说说你的委屈啊”
“亏得我整日还在家里傻乐,以为我闺女终于找到好归宿了,”
“给你爹烧香的时候,还不忘把这个好消息跟他说,让他在九泉之下也乐呵乐呵。”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在夫家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憋屈日子。”
“这日子,不过也罢,你这就收拾东西,跟我回李家村去。”
“永仙不能成事儿也好,那就说明你还是个黄花闺女,娘再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老杨家这片天,往后咱看都不看了!”
李母说罢,拽起李绣心就走。
李绣心抓着桌子角不撒手,哭着道:“娘,别这样,你说过好女侍二夫……”
李母怒斥:“管不了那么多了,这种夫家,这种恶祖母,你憋屈日子娘没法让你过,”
“你跟我回去,就算是做一辈子老姑娘,也好过在这里受某些老太婆的白眼和欺凌,不把人当人!”
李母拽着李绣心就要走。
屋里的众人再一次慌了,刚刚被劝得平息了一些咳嗽的杨永仙再次剧烈咳嗽起来,抬手指着李绣心那边,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孙氏她们赶紧过来劝李母,杨若晴则留在床边接着帮杨永仙顺气。
暖桶里面的谭氏也有些慌了,大家伙儿,包括杨华梅都急得在那跺脚,想让谭氏说句软话挽留一下,或者认个错啥的。
可老太太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劝什么劝,拦什么拦,她要把她闺女带走就走呗,咱家永仙这么好,前脚走了,后脚就给永仙重新找个好媳妇。”
“闺女带回去,记住把聘礼全都退回来!”谭氏又道。
李母原本要带李绣心回去,也是心疼得紧了,想要吓唬下谭氏。
被孙氏和鲍素云她们一通劝,气也消了一些。
这会子,谭氏的话,是彻底让李母怒火中烧,失去了理智。
“你们老杨家的聘礼,我一文钱都没有私扣,全都置办了嫁妆让我闺女带着来了你们老杨家。”
“书柜子那些东西,还是我们李家掏腰包贴进去的。”
“好几副字画和文房四宝,是绣心她爹生前珍藏的,我连我儿子都没给,全给绣心带过来陪嫁给了姑爷。”
“我们李家做到这个份上,仁至义尽了。”
“既然你们老杨家不待见我李家的闺女,我们也不讨这个嫌。”Χiυmъ.cοΜ
“嫁妆,我们李家不要了,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绣心,你但凡还有一丝的骨气,今个就跟娘回去!”
李母使出吃奶的力气,拽起李绣心就走。
李绣心哭得成了泪人,扭头朝杨永仙那边不舍得望来,终究还是扭头跟着李母踏出了这个屋门。
“绣心!”
床这边,杨永仙嚎了一嗓子,然后两眼一抹黑晕死过去。
他的声音,李绣心没有听到,因为太吵,而她又已经被李母拽出了屋门。
孙氏她们也都跟出了屋子,去了门口的大路上接着挽留。
屋子里,杨若晴正在床边使劲儿的掐杨永仙的人中穴,谭氏则在暖桶里跳着,跺着脚骂。
“滚吧滚吧,扫把星,瘟神,滚了就甭再回来!”
“哎哟,我的亲娘咧,你就不能别添乱嘛!”
杨华梅两边劝,两边不是人,最后气得咬牙切齿的朝谭氏这喊了起来。
谭氏哼了一声,“你们看着吧,早晚得回来,穷酸秀才早死了,家里没有半点家当。”
“寡妇能养她多久?早晚得自己回来!”谭氏还在那大言不惭的道。
杨若晴一边想着法子让杨永仙苏醒,抽空扭头朝谭氏那边嗤笑了声:“奶啊,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今个你实在太强势了啊,你这会子给大嫂受了多少委屈,回头大哥就得加倍的去承受回来,你不心疼大哥啊?”
谭氏眉毛一横,“谁敢给我大孙氏委屈?李家村那寡妇?哼!”
“这天底下好女人多了去了,回头我再给永仙找一门媳妇。”
“永仙啊,你莫难过,不就是媳妇嘛,好找……”
没有得到杨永仙的回应,谭氏以为杨永仙没听到呢,还要再说,被杨若晴打断。
“甭说了,方才我大哥急火攻心,晕死过去,这会子还直挺挺的没醒呢!”她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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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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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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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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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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