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去码头给你三堂哥送茶水,码头那边的水喝得满口泥腥味儿,然后赶上下雨淋了雨,回来就又病倒了,还病得更严重。”
“你三哥就过来跟你二哥这借钱,商量着想在县城弄一家门面,卖些简单的木工用品。”
“小马扎,小桌子,锄头柄,水桶啥的玩意儿。”曹八妹道。
“哦?”杨若晴挑眉。
“那我二哥借钱了没?”
“你二哥借了啊,一口气借了他们二十两银子呢。”曹八妹道。
二十两银子?
杨若晴更加诧异了,“多大的铺面啊?”
曹八妹道:“大概老宅爷奶那东屋两间并在一块儿的样子。”
“我去看过,前面一大半都是用作铺子,后面圈了一小块,搭了张床,把以前租的那地方给退了。”她道。
杨若晴又问了下那铺子的大概位置,跟自家的天香楼之间,隔着后面那条烟花巷子。
她在心里核算了下,道:“那地方并不是城区的黄金位置,有点偏,照着低价和人流量算下来,一年的租金也就四两银子的样子。”
“木工那一块儿,三堂哥工具齐全,只需要花一点本金去采购一些木材,再稍微跟衙门,以及街道上的那些人打点一下。”
“算下来,本钱不超过十两银子。如此一来,他们手头还能余下六两银子作为流动资金。”
“这些,还没有算上他们手里原本就有的钱……”
“呵呵,我咋感觉我二哥成了他们生金蛋的那只金母鸡呢?”杨若晴笑着调侃道。
曹八妹道:“二十两银子,我也不瞒你,我和你二哥这几年的家底,除去花掉的那些,还攒下了四十两。”
“原本我们是打算等攒够了六十两,就回村来买块地,盖新屋子,从老宅那搬出来。”
“因为大哥他今年年底不跟李家姑娘成亲,明年开春也会成亲的,”
“这么多人挤在老宅那屋子里,一个门里进进出出,多不好。”
“这下好了,家底就剩下二十两了,盖屋子不知又要拖多久,真烦啊!”
“更烦的啊,还不在这呢!”她道。
“那在哪啊?”杨若晴问。
“该不会我二哥借钱给三哥他们,是瞒着你进行的吧?”她问。
曹八妹摇头:“那倒不是,你二哥挣的钱,都是交给我来保管。”
“我烦的是,那个陈金红啊,这段时日,老是以各种由头让你三哥来请你二哥过去吃饭。”
“回回去了,都要劝你二哥喝酒,我和你二哥自打生了绣绣后,就一直没孩子。”
“上回两个人一起看了老中医,两个人都在吃药呢,不能喝酒,他们还老是这样,好烦……”曹八妹道。
杨若晴道:“既然这样,你就应该跟他们把话说清楚啊。”
曹八妹道:“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开口?又不像别处的毛病,生娃那块,被人晓得了得笑死。”
杨若晴无语了。
但随即也表示理解。
别说这个时代的庄户人家对这一块做的隐晦,就是搁在现代医疗进步的新社会里。
一个女人不孕不育,在朋友圈里,都是被人非议的对象呢。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趟医院做个检查,戴着墨镜和口罩,生怕被熟人撞上。
哎!
“二哥这回,对三哥他们还真是大手笔啊。”杨若晴忍不住感慨道。
“把自己家盖新屋子的钱,都拿出来帮他们开铺子。”
“若是他们踏踏实实打理铺子,那倒没啥,就怕他们死心不改,到时候坑了你们二十两银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杨若晴又道。
刘氏带着四个孩子过日子,吃喝拉撒折算在内,一个月的花销是五百文钱。
一年的花销是六两银子,再算上扯四季的衣裳和走亲访友生病吃药,一年花将近十两银子。
刘氏的这个消费标准,在长坪村是最上等的花销了。
在众人眼中这是极大的铺张浪费。
而对于其他普通的五口之家,一年的花销,撑死了也就三两银子不到。
杨永进这一出手就借出去二十两,是普通庄户人家六七年的花销啊,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打借条了没?”杨若晴有问。
曹八妹道:“借条是打了,可是没说啥时候还啊,也没有利息。”
“我心里有点不自在,就跟永进那嘀咕了几句。”
“他还有点不乐意了,说永智跟他是亲兄弟,亲兄弟要啥利息?”
“倒让我这个二嫂落了个抠门的骂名,我要是再多问,说不定还觉得我是故意挑拨他们兄弟关系呢!”
听完曹八妹这番话,杨若晴也是表示赞同的点点头。
“我二哥的性子啊,跟我爹,还有五叔如出一辙。”杨若晴道。
“他们为了自己的兄弟,家财散尽都可能的,你看当初我爹和五叔使劲儿的种庄稼供大伯念书,让四叔游手好闲就晓得了。”
“所以啊,你跟我二哥那,暂时还是先别说了。”她道。
曹八妹点点头。
“还有啊,也不晓得是我多想了呢,还是咋滴,”曹八妹道。
“我总觉得陈金红,有些故意在你二哥那儿装。”她道。
“装?”杨若晴诧了下,“她装啥?”
“装纯?”
“装贤惠?”
“装拾金不昧和善解人意?”
杨若晴一口气问了好几个。
曹八妹道:“我悄悄留意了下,我一个人看她的时候,她也就那样,话不多,懒懒散散的。”
“可是当你二哥去了,她整个人都情况了起来。”
“系着围裙忙进忙出,给我们倒茶,给绣绣拿零食儿,贤惠,热情,大方得不得了。”琇書蛧
“把你二哥三哥这两个男人都哄得满意得很,那本事,我越发觉得我学不来啊。”
看着曹八妹这副沮丧的样子,杨若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清官难断家务事。
二哥三哥是亲兄弟,曹八妹和陈金红又是妯娌,他们之间的这些微妙的关系,作为堂妹的自己,也不好干涉太多。
“那啥,晴儿啊,你说我该咋办呢?”曹八妹问。
杨若晴道:“银子嘛,横竖也是借出去了,他们也用来开了铺子,去要,不现实,还让二哥不高兴,破坏你们夫妻关系。”
“你呢,现在就啥都别说,唯一要做的,就是牢牢抓住我二哥的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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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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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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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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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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