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吸了口凉气,抬眼,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只见杨若晴踩在一把凳子上。
正微微俯身一手拧住他耳朵。
另一手还抄着一根鸡毛掸子。
“臭小子,这会子晓得疼啦?”
她用鸡毛掸子指着他,小嘴里还在厉声教训。
“瞒着姐姐,带姐姐来客栈开房,你小子学坏了啊!”
骆风棠赔着笑。
伸出手去圈在她身旁。
“是是是,是我坏。”
“好晴儿,要打要罚你先下来,站这么高,摔着咋办?”
他一脸的紧张。
杨若晴翘起了嘴角。
“哼,我才不下去呢,下去了我就拧不到你耳朵了!”
她道。
身高,是硬伤啊!
他怔了下,随即扎了个马步。
“能拧到的,你想咋拧就咋拧,只要你下来,我这耳朵不要都成!”
她被他这话逗乐了,‘噗嗤’笑出了声。
见她笑了,他的胆子也大了。
伸臂一把抱住了她。
“呀,你干嘛,放我下来!”
她在他的怀里轻轻扑腾了几下,作势用鸡毛掸子磕了几下他的背。
“嘿嘿……”
他低笑了一声,抱着她大步朝那边的床走去。
把她稳稳放在松软的床上,这才松开手。
像是畏惧她手里的鸡毛掸子,他赶紧跳到一旁。
“晴儿,你先坐着歇息啊,我去给你打水来洗脸烫脚”
撂下这话,他拿起木盆一溜烟跑出了屋子,还留下几声愉悦的笑声。
床这边,杨若晴瞅着那被带上的屋门,也笑了。
目光收回,视线环扫过置身的客房。
熟悉的桌椅摆设。
时隔半个月再来,同样的场景,心情不同,这感受也大不相同。
没有恐惧,压抑,焦躁,忧虑。
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轻松和甜蜜。
就像是……就像是过来度假度蜜月似的。
她起身来到南面的窗边,把小木窗往外支起。
此时,窗外日头已经下了山,暮色渐起。
客栈位处县城闹市口,几条大街道在这里交融汇合。
即使暮色渐渐落下,可是街道上的人群,却不见减少。
各种小摊小贩,沿街叫卖。
卖各种小吃的,捏面人的。
小孩子被父亲扛在肩头,穿梭在人群中……
看到那小孩子手里高举着的糖葫芦。
杨若晴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红艳艳的糖葫芦,看着都诱人呢!
在哪买的呢?
她伸长了脖子,视线在人群中找寻。
看到了,远处有个老汉扛了一个柴跺靶,靶上面插满了红艳艳的糖葫芦。
远远望去,就跟扛着个红色的狼牙棒似的。
杨若晴正准备下楼去买一根来解解馋。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一个个头比周围人都要高出半个头的家伙,从人群中挤出来,正往客栈这方向过来。
他手里拽着两串糖葫芦,许是怕被旁边人碰坏了。
两串糖葫芦被他高举过头顶。
这画面,看起来有些滑稽。
但站在窗口的她,脸上的笑容却柔成了一滩水。
很快,骆风棠就回了屋子。
杨若晴站在桌边,正在那倒茶。
他把热水盆放下,屁颠着凑到她身旁。ωωω.χΙυΜЬ.Cǒm
见到她把背对着他,像是还在生气的样子。
他嘿嘿一笑,道:“好晴儿,不恼了啊,下回来开房一定事先跟你商量。”
杨若晴拿起一碗茶喝,侧过身去不看他。
他又绕到另一边,“你瞧我给你带了啥好东西!”
说着,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两串糖葫芦来。
杨若晴的目光,这才越过那糖葫芦落到他身上。
“哼,算你识趣!”
她接过一串糖葫芦,瞪了他一眼:“看在糖葫芦的份上,这回就饶了你!”
“嘿嘿……”
他傻笑。
看着她伸出小舌头舔着糖葫芦外面的一层糖衣。
又轻轻咬了一口里面浑圆的山楂。
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眯起了眼,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他忍不住问:“咋样?甜不?”
她连连点头,指着他手里的另一串:“你也吃一串!”
他摇头,“我不吃,这串留着你夜里馋了再吃。”
他把糖葫芦插好。
转过身来时,她已在桌边坐了下来,正歪着脑袋吃得津津有味。
他看着她,眼底灌满了宠溺。
把热水盆端了过来,蹲在她身前给她脱掉鞋袜,把脚放进水盆里泡着……
粗糙的大手,轻轻揉搓着她的小脚丫子。
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坐在凳子上吃糖葫芦的女孩儿。
这样的晴儿,压根就不是白日里那个风风火火,独当一面的小当家。
此时,她安安静静坐在凳子上啃糖葫芦的样子。
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他的心里一阵莫名的心疼。
目光,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一串糖葫芦突然伸到了他的面前。
“咬一口。”
她的声音随即传来。
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我一个男子汉吃这玩意儿干嘛?你吃!”他道。
“谁规定男子汉就不能吃啦?”
她嗔了他一眼。
“我命令你吃,快些!”
他屈服在她的霸道下。
张口,就着她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
糖衣裹着山楂肉,酸酸甜甜的感觉,在口中迅速蔓延开……
“咋样?甜不?”
她笑眯眯的问。
他点头。
“甜……”
“嘻嘻……”
她笑了声,把他刚才咬过的那一颗,整只包进了嘴里。
腮帮子撑得鼓鼓胀胀的。
晌午在徐莽家吃得太饱了,两个人夜里都没吃啥,洗漱完毕开始准备歇息了。
杨若晴坐在那拆着发辫,扭头,见骆风棠抱了一床被子往桌椅那边走去。
她问:“咋?今夜打算睡桌椅?”
“嗯!”
他背对着她,正跟那拼凑凳子。
她笑了,打趣道:“先斩后奏的带着我来这开‘一间’客房,就是为了睡桌椅呀?”
他摆椅子的手微微一顿。
“晴儿,我拉你来客栈,我承认我有私心。”
“我就是想跟你在一屋多待会。”
“可是,我却没想过要欺负你,占你的便宜……”
他涨红着脸解释道。
虽然晴儿已经成人了,也是他的准媳妇。
可是,有些事,他还想等她再长大一些。
等他风风光光把她迎娶进了门才能做。
这会子,他就是想要听听她睡觉的声音。
他就觉得满足,踏实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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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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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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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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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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