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风棠道。
杨若晴知道他是个一刻都闲不住的人。
“成,你去吧,不过得快些回来。”她道。
“嗯,不会走远,就去找找那边的野鸡窝。”他道。
溪边就剩下她一个人。
山谷很安静。
一轮日头挂在头当顶,淡淡的日光照在身上,倒也暖融融的。
百无聊赖之际,杨若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叫声。
“嗷呜……”
循声望去,那边被雪覆盖的灌木丛后面,一抹白影一闪而过。
雪地里,除了一串清晰的梅花脚印,还落下几滴殷红的血。
惊鸿一瞥,像是一只大雪狐呢。
雪狐?
好东西耶。
杨若晴激动起来,拔腿就朝那边追了过去。
先前还走得半死不活的,这会子,小马达哒哒哒的开到了极致。
白裘皮,卖到皮草铺子里。
那可是铛铛响的银子。
自个做成围脖,又暖又舒服,想想都美美哒!
小东西,哪里逃!
一口气追到林子里的一棵被雷劈成两半的大树附近。
那脚印和血珠子突然就戛然无踪了。
她在原地转着圈子,挠了挠头。
一滴液体,从头顶掉了下来,插着她的鼻子落到脚下的雪地。
是血!
小东西,好狡诈!
她勾了勾嘴角,抽出腰间的绳索,打了个套。
然后,朝着那劈成两半的大树树梢上甩了出去。
嗖……
“嗷呜……”
一团白影从天而降,在半空,就被她一把捞住。
拽着它的双腿倒拎在手里。
“哈哈,看你往哪躲!”她笑着大声道。
“汪汪……”
“汪汪汪……得儿汪!”
狗吠?
她低头一看。
傻眼了。
还以为是只雪狐,咋又是只狗呢?
等等——
她把那只还在奋力挣扎的狗崽子拎到面前,跟它大眼瞪小眼。
“我擦,咋又是你呀?”
她惊呼出声。
眼前这半大的狗崽子,可不就是上回进山,她无意中救下的那只小崽子吗?
它还送了一只咬死的野兔做谢礼呢。
听到她的声音,手里的小白狗也怔了下。
它睁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圆眼睛瞪着杨若晴。
眼底也闪过一丝熟悉的异芒。
但片刻,它又扭动着肥臀挣扎起来。
不过这回挣扎,不再如方才那般性命之搏。
竟像是多了几分撒娇的成分。
杨若晴的嘴巴都惊得合不拢。
这算啥?
猿粪吗?
想不到她一个人,竟然跟一只狗崽子造化这么深!
视线瞅到它的后腰,我去!
好大一条口子,皮开肉绽,骨头都要出来了!
“你这小东西是山林公敌吗?咋回回见你都挂了彩呢?”
她叹了口气,把它放回了地上。
腾出手去掏身上带着的金疮药。
它的腿脚刚落到地上,就跟那龙归了大海。
拔腿就想要逃。
却忘记了脖颈上还套着绳索。
身影如白色的利箭,嗖地一声就冲了出去。
身后的杨若晴冷哼一声,抬脚踩住绳索的另一端。
“砰——”
“嗷呜——”
它又被反弹了回来,重重砸在她的脚边。
打了一个滚站起身来,痛得龇牙咧嘴。
“招呼不打一声就想溜?这么没礼貌,摔死活该!”
杨若晴白了它一眼,撇撇嘴道。
它像是听懂了杨若晴的话。
‘嗷呜……’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再逃。
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杨若晴在那捣弄。
杨若晴掏出金疮药来,在它眼前晃了晃。
“老规矩,想要上药就跟我来。不想上药,就自个滚蛋!”
说罢,她摘下它脖颈上的绳索,塞回自个腰里。
转身朝着那边的小溪快步走去。
她没有回头去看它。
心里却很好奇。
这个小东西这么有灵性。
它愿不愿意信任她而跟上来?
身后,小白狗歪着脑袋,瞅着杨若晴的背影走远。
圆溜溜的眼睛里,流露出疑惑和迷茫,还有挥之不去的戒备。
这边,杨若晴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都快要走出树林子了,身后还是半点动静都木有。
她不禁有点小失望。
姐姐我长得像坏人吗?
还是这小东西戒备心太强?
哎,早知道,就该直接按住它直接用强了。
赌啥赌?
竟然去赌一只小兽会不会对自己信任?
犯傻啊!
就在她快要走到小溪边的时候,一道白影划过一道弧芒超越了她。
她脚步刹住。
它蹲坐在她身前,正仰着头巴巴看着她。
白色的毛绒绒尾巴,在身后的雪地里摇来摇去。
咋看咋像在讨好她?
杨若晴乐了。
方才的那一丝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哈哈,算你这小东西识相,过来这边趴下,我先给你清洗伤口。”
她朝它打了个响指,来到溪水边蹲下。
它摇着尾巴蹦了过来,一个翻滚躺在地上。
四肢朝天,露出粉红色的小肚皮。
以及,它的某些性别特征……
杨若晴瞅了它一眼,哭笑不得。
“让你趴着不是躺着,这么没羞没躁的,被路过的小母狗瞅到你这样,会吓坏的!”ωωω.χΙυΜЬ.Cǒm
她打趣道。
它听懂了她的话,一个激灵赶紧蹦了起来,又重新趴了下去。
那眼神,骨碌碌的转着,像是有点羞恼。
湿漉漉的小黑鼻子贴着溪边的鹅卵石,哼哼唧唧了几声。
杨若晴瞥了它一眼,无声的笑了。
“洗伤口会有些痛,你忍着点啊!”
她兀自说着,鞠了水开始清洗伤口。
温润的泉水冲刷着伤口,那滋味,不好受。
小狗的身体瞬间绷紧。
却闷声不吭了。
好样的,够坚强。
杨若晴暗赞。
一边手脚利落的为它上药包扎。
“哎,这是我的第二条裤脚了!”
她扯下自己的一圈裤脚,撕成绷带给它绑在腰间。
“哈哈,就跟系了个裤腰带似的,好帅啊你!”
她忍不住把它抱了起来,上下打量着,为自己的杰作连连点头。
它却是有些不习惯这样跟人亲近,在她的手里挣扎着,龇牙咧嘴。
露出口里一排锋利的犬齿。
在日光下,闪过让人生畏的寒意。
明明她的手指就在它的脖颈边。
只要一个低头就可以咬断。
可它只是做出凶狠的样子,却没有真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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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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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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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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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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