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负气离开了屋子,走的时候还把屋门摔得哐哐响。
响动惊到了孩子,孩子哇哇大哭起来。
大白抱着孩子手忙脚乱。
……
到最后,还是大白妥协,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去找红梅说软话,红梅嗑着瓜子,脚搭在面前的小茶几上,略施粉黛的脸上溢满得意。
“往后我不说那些了,不管你咋样称呼我娘都行,只要你给我一点面子,当着我的面别太过分就好。”
“还有,娃太小,往后跟我有啥不满,不能当着娃的面摔打,会吓着孩子。”
红梅斜觑着眼打量大白,眼底掠过一丝震动。
这小子刚认识他的时候还是个半大小子,油腔滑调的,凭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好面孔,在当时铺子里一众学徒和伙计里还蛮讨她喜欢的。
等接触多了才发现,这小子不仅脑子机灵,肚子里全是主意,还坏得很。
红梅喜欢这样的坏小子,因为他年轻有活力,胆子又大,所以她豁出去跟其他那些情夫都断了关系,一门心思跟他好。
后面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在长坪村养胎的那一年,没少被杨华梅,还有其他村妇奚落。
做低伏小,装贤惠,她真是腻歪透顶了。
如今孩子也生下来了,铺子也重新开张,她总算搬离了村子,过回了城镇生活,远离了那些鸡粪猪粪的脏乱。
让她再去跟杨华梅假惺惺的演戏?
抱歉,她翅膀硬了,没兴趣演。
所以这段时日她跟杨华梅在铺子里发生了好几次矛盾,可谓是两败俱伤。
大白起初是一心向着她的,和她一起算计过杨华梅。
但近来不知咋回事,大白渐渐的开始和稀泥,没有像从前那样一门心思向着她。
这趟回去伺疾,他更是开始帮杨华梅说好话。
气死她了,所以她才赌气不带孩子。
原本以为大白会过来跟她吵闹,没想到大白竟然忍气吞声,再次做了退步。
大白的退步,没让红梅觉得高兴和自豪,反而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痛快。
大白在隐忍。
为了孩子,也为了他娘。
这种隐忍,是在乎的征兆。
这种在乎,最是让红梅不爽。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啥时候可以闹,啥时候该适可而止。
不然,把这个男人逼急了,鸡飞蛋打,她就什么都没有。
红梅故意叹了口气,把腿从小茶几上收了回来,起身接过哇哇大哭的孩子,搂到怀里给孩子喂食。
孩子哭太久,便拼命的吞食便抽泣,红梅轻抚着孩子的后背,缓和了语气跟大白这里说话:“我嫁给了你,为了生娃,我吃的苦头我都不想跟你说,生怕增添你的负担。”
“你的亲娘,你爷,我都是当做自己的亲人来对待的。”
“你娘人其实不坏,主要是你嘎婆老是在她跟前洗脑,挑拨我们婆媳关系,这才是我不想回村的缘由。”
“等过几天孩子的肚子好些了,我抽空回去看看你娘吧,我若是不回去,村里那些人,还有你嘎婆她们不晓得咋样指责你呢,哎,别人不心疼你,我还心疼你呢!”
红梅退让了一步,大白也松了口气。
他笑了笑,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那种宠溺和纵容,“家和万事兴,你能这样为我着想,我心里都记着呢。”
“我会努力赚钱,让你和孩子过上更好的日子。”
红梅哼了声,把脸扭到一边去。
大白知道她这是不气了,挠了挠头,“那我去后院忙活了。”
人还没下楼,楼下传来一声盖过一声的喊声。
这喊声,把刚刚哄好的娃再次吓醒,哇一声又在红梅怀里哭开了。
红梅有些恼怒,抱着孩子接着哄,一边低声咒骂:“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底下嚷嚷?作死啊这是!”
大白在听到那一声声的喊后,脸色变了几变。琇書蛧
“听声音,像是我兄弟来了。”大白说。
“你兄弟?”
红梅疑惑,脑子里突然就跳出一个黑黑壮壮,胃口比猪大,人也比猪懒的形象。
“你是说小黑?他不是在茶园么?咋能跑咱这来?”
大白说:“一言难尽,我先看看去。”
他急吼吼出了屋子,沿着木制的楼梯下了楼。
楼下现在是打烊的时辰段,因为大白原本是打算回去照顾杨华梅两三天的,所以给伙计们都放了个假。
空荡荡的大堂里,椅子架在桌子上,小黑围着那堆桌椅打转儿,眼睛在张望,嘴里还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哥,嫂!”
“别喊别喊,你侄儿正睡觉呢!”
大白口中应着,急急忙忙奔到了小黑跟前。
“小黑,你不是去了你师傅家么,咋跑我这来了?”
小黑愣了下,“哥,你咋晓得我去了我师傅家?”
大白说:“娘生病了,我回了趟家,四舅他们说的,他们眼下正在找你,要带你回去看娘。”
小黑一听这话,顿时露出不情愿的神色,拉了旁边一把凳子坐下来,“找我做啥呀?事多!”
大白也拉了一把凳子在旁边坐下,“那你跑我来,是想做啥?”
小黑环顾四下,嘿嘿一笑,“哥,还能有啥?想到你这里来躲几天清净呗!”
“咋?娘病了,你不打算回去见她?”大白又问。
小黑脸上笑容一收,皱起眉头嘟哝说:“娘不就是一点小病嘛,搞得就跟要生要死似的,是人都有小病,要是做长辈的有点头痛脑热就来喊晚辈,那哪成?我有我的事呢!”
大白扭过脸去,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
只有自己做了爹,才清楚为人父母有多么不容易。
有时候有些道理,你用语言,甚至拳头都没法让对方懂,只有对方自己到了那一步才懂。
“哥,既然你回去看了娘,那也就代替我回去了。”小黑换了个坐姿接着又说。
“哥,你能不能先去整点吃的给我?我早饭还没吃呢,饿得前胸贴后背。”
大白的目光重新落回小黑身上,疑惑问:“咋?你师傅家没管你早饭?”
小黑垂着嘴角抱怨说:“快别说我师傅了,说翻脸就翻脸,我跟他下山的时候他还客客气气的招呼我去他家吃饭,结果昨天四舅他们去了趟他家,再等我从县城回来,他们就催赶我回村了,今个直接就撵我出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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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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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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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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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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