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老脸都涨红了,一根青筋像蚯蚓一样从脖子延伸到下巴,仿佛这血管都要爆开。
刘氏吓得愣住了,杨若晴赶紧说:“奶,我四婶跟你开玩笑的呢,走,咱进屋去。”
“娘,咱进屋吧!”
孙氏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勉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也赶紧小心翼翼过来帮着搀扶谭氏。
谭氏没有拍开孙氏伸过来的手。
孙氏的手不同于刘氏那双又脏又黑还油腻腻黏糊糊的手。
孙氏的手白净修长,尽管手上的皮肤经过多年的浆洗大磨,比较粗糙,指腹还有老茧。
但孙氏的手很干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给人咋一眼看到就觉得放心。
谭氏虽没有抗拒孙氏的搀扶,但还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孙氏一眼。
孙氏迎着谭氏的目光仿佛被点了穴似的,僵在原地不敢动,先前好不容易调节好的情绪顿时就要破功。
杨若晴看出自家老娘的心虚和惶恐,心里暗叹口气。
这心里素质,哎!
自个都做了祖母,可在谭氏跟前,孙氏还是那个大气不敢吭一声的受气包小媳妇儿。
“奶,你就别瞪我娘了,我娘啥主意都没有,一切都是我的安排,你要问啥,要找人发泄火气,就冲我来。”
杨若晴嘴里说着这种话,然而脸上却没有半点心虚和害怕,笑嘻嘻的,毫无心理负担。Χiυmъ.cοΜ
谭氏又瞪着杨若晴,“我今个就是冲着你来的!”
杨若晴这下更乐了,“那好呀,来来来,奶放马过来,咱先进屋,这里站着都累。”
“不仅累,还傻气,四婶你说是不是?”杨若晴又扭头大声问刘氏。
刘氏也大声回应说:“傻气得冒泡,快些进屋去舒舒服服坐着喝茶吃点心吧!”
就这样,谭氏被杨若晴扶进了屋。
孙氏和刘氏跟在后面。
刘氏拍了拍孙氏有些僵硬的手臂,小声说:“三嫂你大点胆子,有晴儿在,老太太还敢吃了咱不成?”
孙氏嘴角往上艰难的提了提,再次露出一个招牌式的苦瓜笑容。
……
杨若晴把谭氏扶进了屋子,并没有把老太太往她和骆风棠睡觉的寝房领,而是安排在小堂屋招呼。
谭氏打量着着小堂屋,虽然没有前院的大堂屋那么宽敞大气,但胜在精巧整洁。
桌子,椅子,花瓶,墙面贴的东西,地上砌的地砖,还有各种多宝阁和置物架,甚至桌上摆的成套的青花瓷茶具,以及其他的一些小物件……
谭氏虽然从未住过这样的屋子,用过这样的器具,但她的年纪摆在那儿,早些年跟着老杨头在县城待过,也有幸见过一些大户人家的家具摆设。
那跟庄户人家的真不一样,让人看到就眼前一亮。
显然晴儿这屋子里的东西,更胜那些大户人家的东西。
尽管晴儿这里的东西看起来并不奢华,最难得的就是这种低调的奢华,才让这屋里的每样东西都有内蕴。
谭氏在一把厚重的红木雕花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真舒服。
不管是靠背,还是扶手,这弧度和线条都跟坐着的人的身体每个着力点完美贴合。
要是东屋里也有一把这样的凳子,老太婆我至于天天盘着腿坐在床上一坐就是大半天嘛?还不天天歪在这把舒服的太师椅上?
“奶,你是喝茶还是喝蜂蜜水?”杨若晴微笑着问。
谭氏回过神来,她摇摇头,“啥都不喝。”
杨若晴说:“那咋成呢?奶你今年还是头一回来我这儿,这……算不算是拜年啊?拜年哪有不喝茶的?”
“行吧,那就蜂蜜水。”谭氏说。
“好嘞,那奶是要喝槐花蜂蜜水还是油菜花蜂蜜水?”杨若晴又问。
谭氏皱了皱眉,“咋喝个蜂蜜水还那么多事?油菜花的吧!”
“好嘞!”
“晴儿啊,我喝槐花的,劳累哈。”
毋庸置疑,能说出这样厚脸皮话的人必定是刘氏了。
杨若晴笑了笑,给谭氏,刘氏,孙氏三人各调了一碗蜂蜜水,又拿了两碟子点心放到桌上。
然后招呼刘氏和孙氏都坐下来,四个人,刚好围着桌子东西南北坐了个四方。
这架势,就缺了一副麻将了。
没想到杨若晴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刘氏就直接喊出了声:“咱这四人的架势,咋那么像要抹牌呢?”
杨若晴莞尔,看了眼抄着手坐在那里像一座钟的谭氏:“奶,要不咱边抹牌边说话?”
谭氏紧绷的脸上表情奇怪。
“你们这一个个嬉皮笑脸的,不晓得我是过来做啥?”
老太太用她的手指头敲击着桌面,“我是过来找你们问罪的,找茬的!”
刘氏埋下头喝蜂蜜水。
孙氏赔着笑。
杨若晴轻咳了一声,“好,奶你问吧,我一定老实回答。”
谭氏蹙起眉头看着杨若晴,“张有福和你大嫂到底咋回事?他们是不是老早前就不清不楚?”
杨若晴说:“咋叫不清不楚?他们男未婚,女待嫁,两情相悦这不是很好吗?”
谭氏咬了咬牙,“你娘没跟你说?张有福,是我留给你梅儿姑姑的!”
“留?”
杨若晴乐了。
“奶,你当有福哥是啥玩意儿啊?是一碗菜?还是一顿饭?还能让你来留不留的?”
“奶你问过他吗?他愿意被你留被你摆布的婚配给我姑姑吗?你做不了他的主啊!”
谭氏气得直摇头,“只要你们不出来搅局,这事儿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奶,这不是我们搅局,是人家张有福跟我大嫂两人看对眼了。”
杨若晴认真纠正谭氏的话,“张有福心有所属,我们这些人是成人之美,顺水推舟。”
谭氏气得重重拍了下桌子,“死胖丫你这是存心跟我作对吗?”
拍完,谭氏就后悔了。
这红木桌子看着很圆润,还很有质感。
谭氏还以为拍起来手感跟东屋那八仙桌差不多,没想到这一巴掌拍下去,哎哟喂,就跟拍在一块石板上似的。
手掌已经木了,没知觉了……
“奶,你咋啦?你的脸……咋像煮熟的虾一点点在变红呢?”
杨若晴憋着笑凑到谭氏跟前,打量着老太太正在变幻的表情,明知故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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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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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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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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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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