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屋里?娘你为啥要把她锁屋里?她是畜生吗?”
大白在听到杨华梅的话后,先前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换了一副生硬愤怒的面孔。
杨华梅咬牙切齿的说:“她不是畜生,可她却做了畜生不做的事儿,她还不如畜生!”
大白原本正准备往那屋去释放红梅,听到这话僵在原地。
他瞪着杨华梅,瞳孔一点点收缩,就像肉食动物在捕食的时候那一点点收紧,最后成一条支线的瞳孔,让杨华梅本能的害怕,颤栗。
“她到底做了什么!”
他用力抓住杨华梅的手臂,一字一句问。
杨华梅却拽着他往堂屋里去:“别在院子里说,我丢不起那个人!”
到了堂屋,杨华梅把上回在县城酒楼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了大白。
“……虽说那天夜里撞破她的是你三舅,可那屋原本是棠伢子住的。棠伢子跟你三舅临时调换了屋子她并不晓得……你三舅把钥匙丢给我,让我去把人领走的时候,她衣裳不整,那副送上门的丑态真是没法看!”
大白静静的听完。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那挎在两边肩上的包袱卷却一点点滑落,最后啪嗒两声掉到地上。
包袱卷里的东西洒落出来,有红糖,桂圆,红枣,还有阿胶……
全都是妇人生娃养月子时用得着的补血益气的好东西。
杨华梅看到地上这些东西,心里更难过了。
“大白……”
她喃喃着,想伸出手来扶一扶眼前的大儿子。
要是他哭出来,骂出来,或者摔摔打打几下,她还能放心。
他这副样子,杨华梅真悬心。
手刚刚碰触到大白的肩膀,就被大白一把推开。
他赤红着眼瞪着杨华梅:“娘不喜欢她,也用不着给她安排这样一个局吧?你跟我说,我休了她就是了,不然,我就带着她远走高飞,何必要搞出这样的事情来离间我和红梅?我都快要做爹了,你晓不晓得啊?”
大白喉咙嘶哑的朝杨华梅吼着,好几次捏了拳头差一点点就要打下来,到底都没有。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的眼泪从眼眶里大颗滚落,他的青筋爬上了额头,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充满了血,呈现不正常的红色,他的五官几近扭曲,狰狞,不像一个归家的游子,活生生一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
杨华梅的眼泪也止不住,面对大白好几次抡起又放下的拳头,她不仅没有躲闪,反而迎上去。
“儿子,你打娘吧,打几下吧,要是那样能让你心里好受一点……”
“娘也希望是娘在使坏啊,娘这段时日都不敢去回想那些事儿,甚至都不敢去你三舅家,不敢看到你三舅,棠伢子,还有晴儿……”
“娘要是晓得她那样不安分,娘就不该生出想要双子的心思带她去县城诊断,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是娘太贪心了……”
大白吼了一嗓子,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
“钥匙拿来,我亲自去问她。”他沉声说。
“好,好,娘陪你一块儿去问。”
杨华梅抖抖索索拿出钥匙给他。
大白看都没看杨华梅一眼,只沉声说:“你别去了,我自己问。”
他就算不相信娘,也不可能不信三舅,棠伢子……
那么多人证,这事儿基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但他还是要过去,要亲耳听听她怎么说!
杨华梅留在堂屋,望着大白走开的背影,一颗心紧紧揪在一起。
天老爷啊,待会会咋样啊?
大白的脾气不好,这是拿真心待红梅,这样被红梅坑,大白哪里受得了?
待会要是冲动起来,把红梅咋样了可咋整?
那可是怀着身孕的,真要是出了人命,可是一尸两命。
还会把大白给搭进去!
“砰!”
那边屋子突然传来摔凳子的声响。
杨华梅心脏猛地一跳,她冲出堂屋。
外面天空又下起了雨,雨势还不小,打在瓦砾上噼啪作响,落在院子里的地上飞溅起一个一个的小水坑。
杨华梅无心看雨,支楞着耳朵继续捕捉大白那屋的动静。
同时又很紧张惊动了附近的邻居,到时候家丑就瞒不住了!
好在这雨越下越大,声音传不出去,而外面也刚好没有人经过。
杨华梅又悄悄往大白那屋那挪近了一些,这回,她没听到大白的咆哮,但隐隐听到红梅在哭,还在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
杨华梅愁眉不展,在堂屋门口的屋檐下来回踱着步子,就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哪里是福?这是操不完的心,是受不尽的气!
之前关押着红梅就盼着大白快些回家来处罚,处罚得越重越好。
可真的回来处罚了,她又想打退堂鼓了,只想息事宁人,装傻,装啥都没发生好了,破棉絮往脑袋上胡乱一裹,日子该咋过还咋过吧!
好一阵之后,雨势终于小了一些。
那屋的门终于开了,大白从里面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就那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雨水里。
“我的儿!”
杨华梅惊呼了一声,抓起旁边的斗笠冲到雨里,将斗笠罩在大白的脑袋上,拽着他跑进了堂屋。
她边哭边找来干净的帕子给大白擦着身上的雨水,心疼得声音都发生了扭曲。
“我的儿啊,你别这样啊,没啥跨不过去的坎,你振作一点啊!”
大白僵硬的站在那里,任凭杨华梅给他擦拭。
“娘,这日子……没法过了,这个坎,我怕是也迈不过去了。”
“啥?你说啥?”
“没,没啥,我说,是儿子不孝,这辈子都没能让你享上福。”
杨华梅定定望着大白黑暗到没有底的眼睛,那里面她看不到半点光亮了,在他这样打量他的时候,他还朝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这个笑容,如此的不合时宜,就像是在交待遗言的。
杨华梅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她手里的帕子掉到地上,死死揪住大白的手臂,用力摇晃着声嘶力竭的说:“不准你说傻话,不准你做傻事儿,你是娘的儿子,你还得给娘养老送终呢,你不准做傻事!”
大白被杨华梅一通摇晃,摇晃得眼泪也终于滚落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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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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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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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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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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