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红梅头上的斗笠连带着遮面的帐子被撞翻掉到地上的时候,杨华梅一巴掌拍在红梅的脸上。
并扯住红梅的头发照着她的脸啐骂:“你个不要脸的贱、货,帽子都戴不好,当着老娘的面还想勾搭哪个?”
“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这副鬼样子,我儿子肯要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别给脸不要脸!”
红梅的头发连带着头皮差点被扯下来,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娘,疼,疼……”
“我不是你娘,你闭嘴!”
“轻点儿,真的疼啊……”
红梅被扯住头发,挺不直腰身,站在那里摇摇晃晃。
目光却在无助的寻找……
骆风棠站在高头大马的另一端,轻抚着马的鬃毛,完全无视这边婆媳俩的动静。
杨华忠看得满心烦躁,过来掰开杨华梅的手,“再外面就别闹了,先上车吧,回去再说!”
红梅趁此机会赶紧上了马车,车厢帘子落下来的时候,她那幽怨的目光忍不住望向那边的骆风棠。
好像能被他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啊……
然而,骆风棠给予她的是一个冷漠的后背。
事情闹开了,我的心意他不可能不晓得。
可他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如此的冷血,绝情……
“你个荡、妇,还不放下车厢帘子你想瞅啥?信不信老娘把你眼珠儿抠下来喂狗?”
杨华梅的又一声呵斥,吓得红梅手一抖,车厢帘子随即滑落,彻底将她的视线跟他的脊背阻隔。
红梅的眼神彻底寂灭下去,捂住嘴低低的啜泣。
“你个不要脸的,哭丧呢?再哭撕烂你的嘴!”
杨华梅又在外面跺脚,还用力拍打了几下车厢。
红梅吓得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再有半点声音传出去。
车厢外,杨华忠对杨华梅说:“好了好了,有啥话回去关上门慢慢说,这会子先回去吧,你也上车。”
杨华梅却是满脸嫌恶,“我不想跟她坐一个车厢,恶心!”
杨华忠皱眉,看了眼前面赶车的两匹马。
一匹马是昨日过来的时候杨华忠家的那匹拉车的马,还有一匹是骆风棠的那匹。
因为回去是准备骆风棠赶车,而杨华忠又不会骑马,所以骆风棠便将两匹马套在一块儿让它们俩一起拉车。
“你坐车厢里,难道要我坐?”
杨华忠没好气的问杨华梅。
前面赶车的地方坐的肯定是骆风棠,那位置也只能坐两人,所以杨华梅必须去后面车厢里坐。
杨华梅一看这情况,晓得自己必须要去后面车厢里坐了。只能咬咬牙,也钻进了车厢。
车厢里,再一次响起她训斥红梅的话。
杨华忠放下车厢帘子,也懒得再去管了,他朝骆风棠这点点头,翁婿俩皆坐上了马车。
这时,杨永进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包袱卷,“这是干粮,带着路上吃。”
杨华忠也没跟他客气,接过包袱说:“那我们就走了,你上回端午节也没回家去,回头有空就抽个空子回村转一圈。”
杨永进点头,“过节那阵子是真忙,过几日得空了我就回去看看,劳烦三叔帮我把这话带给八妹。”
杨华忠笑了笑,“嗯。”
赶车回去,就没必要再寒暄了,杨永进让到一旁,目送马车在浓浓夜色中远去。
夜里路上几乎是没有人和车马的,照着速度,他们应该都能赶回村里吃早饭吧?
回去后,也不晓得姑姑那边会咋样处置红梅?
哎,这事儿闹的!
怪不得故人都说娶妻娶贤,一个贤惠的妻子能给家庭带来福运,而像红梅这种,只会让原本就很艰难的老王家更加雪上加霜,乌烟瘴气。
……
长坪村。
清早,日头尚未起山,很是凉爽。
每天到了这个时机,村民们都起得很早。
为啥呢?
因为他们要趁着日头暴晒大地之前去田间地头干农活,所以通常是天麻麻亮就起了床,然后去田间地头狠狠的劳作一两个时辰,待到日头起山,热意渐渐上涌这才扛着农具恋恋不舍的回家。
等到吃过早饭,外面已经很热了,这时候有毅力的人依旧会顶着似火的骄阳继续下地干活。Χiυmъ.cοΜ
意志力薄弱一些的村民则会选择留在家中,做些家里的活计。
庄户人家,哪里都有活计,手里有,眼中也有,不分四季寒暑,不存在彻底的歇息。
所以,当杨华梅自以为能赶在村民们都没察觉的时候偷偷进村,却没想到马车进村的时候,路边田地里到处都是干活的村民。
那些人看到骆风棠赶车,杨华忠坐边上,纷纷跟他们翁婿打招呼。
村子里几乎是没什么事能瞒住,比如杨华梅羡慕杨若晴突然查出是怀的双胞胎,所以也带着大媳妇去外面医馆查这件事……
所以又有妇人朝车厢里喊问:“大白娘,结果出来了没?你家大儿媳怀了几个啊?”
杨华梅坐在车厢里一百个不想搭理。
可外面那些热情的询问却总是不间断,隔一阵就传来几声。
每当她听到这些问的时候,就恶狠狠瞪着同一车厢里的红梅,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恨不得把红梅给生吞活剥了。
而红梅呢,蜷缩在车厢的一角,杨华梅连凳子都不给她坐了。
红梅埋着头,可怜兮兮的,头发更是乱蓬蓬的。
没法子,这一路上没少被杨华梅数落,拽扯,地上散落的都是那些被拽下来的头发。
车厢外面,杨华忠只能替杨华梅给那些热心的村民做解答。
“查了,就一个。”
“啊?就一个啊?一个也好,也好……”
并不是眼红别人突然查出来两个,你家就也能有那样的福气的。
也不看看人家骆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放眼整个大齐,骆家那都是数一数二的有福气的人家。
你们老王家……能比吗?
杨华梅几乎是一路煎熬着可算到了老王家院子门口。
下马车之后,她发现车厢后面竟然跟了一群小孩子在看热闹。
乡下小孩子就是这样,平时大人在田间地头劳作压根没空带他们,他们只能自己玩耍,于是山里,水边,大树上,到处都是他们自由的身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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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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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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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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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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