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头和康小子是在那狂吞口水,只有羡慕的份儿却不敢过来抢,更不敢跟刘氏那说什么。
十二三岁的菊儿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她直接把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推,筷子往桌上一拍,瞪起了眉。
“娘你这心眼也偏到咯吱窝里去了吧?大姐和外甥女有荷包蛋,就连飞飞都有,我们姐弟仨就没有,你到底几个意思?”菊儿大声质问。
刘氏端着一只敞口大碗,正在呼啦呼啦往自个嘴里扒拉面条。
她这碗装的面是菊儿姐弟仨碗里的份量加起来还要多。
被菊儿这猛然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扒拉的动作也暂停。
“你个死丫头,吃个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有的吃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刘氏喝问,眉眼也都竖了起来。
菊儿气得豁地站起,抬手拍了下桌子,“大姐和外甥女是人,我们就不是人!”
“就连那条死狗也能吃上荷包蛋,我这个洗了一早上衣裳鞋袜的人,连只荷包蛋都捞不到,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亲生的?”
听到菊儿这番变本加厉的质问,刘氏也气得放下了手里的碗站起了身。
“你个死丫头,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
刘氏伸出手来习惯性的要戳菊儿的额头,菊儿灵敏的避开。
刘氏更恼了,“你个死丫头,皮痒了是吧?洗了几件衣裳就跟我这讨价还价?你姐是客人,你姐还给我钱孝敬我呢,”
“我给她吃荷包蛋咋啦?有本事你也给我钱孝敬,我给你宰老母鸡吃!”刘氏怒道。
“老母鸡?”菊儿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看了眼趴在桌上,埋头只顾自己狂吃,还一脸得意洋洋的杨若荷。
菊儿一咬牙,上前去一把夺过杨若荷手里的面碗一把砸在地上。
“哎呀!”
在杨若荷的惊叫声中,菊儿又顺手把刘氏面前的敞口大碗给砸在了地上。
两只荷包蛋从刘氏的碗里滚出来,缠在一坨面条中间,外面的白色蛋白表皮破了,里面半熟的蛋黄液流了出来,格外的显眼,诱人。
三丫头和康小子再也忍不住了,两个人双眼冒光的冲了过去,顾不上地上脏,伸手就去抓那两只荷包蛋往嘴里塞。
因为面条是刚出锅的,加之荷包蛋又是裹在面汤最底下,温度还没散去。
康小子的嘴被烫到了,当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咧着嘴哭。
“好哇,这还真是咱的亲娘啊!”菊儿指着地上的荷包蛋,怒极反笑。
刘氏的脸也涨红了几分,下一瞬,她也恼怒了。
抬手照着菊儿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个死丫头片子,老娘拼死拼活把你生下来,还没享你的福呢就要被你编派?”
“这个家老娘说了算,老娘想吃啥就吃啥,没把你这多事的死丫头片子卖给人伢子换米粮,算老娘宅心仁厚,你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菊儿捂着火辣辣的脸,赤红着一双眼瞪着刘氏。
那眼泪,在眼窝里打转,打转。
菊儿使劲儿憋着,就是不让眼泪滚落下来。
“好,很好,打得好!”菊儿从齿缝间咬出这几个字来。
“打从今个起,你再没我这个闺女,我也不认你这个娘!”
撂下这话,菊儿扭头跑出了西屋。
菊儿刚跑到屋门口,跟从外面进来的杨华明撞了个满怀。
这几天下雨下得多,山里路太泥泞,不好走。
福伯便跟杨若晴这提议,要不歇息几日再上山,这不,杨华明就歇在了家里。
“一大早的,吵闹成这样,是咋回事啊?”杨华明抓住菊儿的肩膀,问。
菊儿抬起头来,那张红肿了的脸顿时暴露在杨华明的视线中。
“二闺女,你这脸是咋回事?谁打的?”杨华明急问。
菊儿扭头望了眼屋里:“爹不要我们,娘还打我们,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打从今个起,我不要你们这样不负责任的爹娘了!”
撂下这话,菊儿狠狠推开杨华明,头也不回的跑了。
“这丫头,脾气咋这么大?嘿,是我的种!”
杨华明咧了咧嘴,扭头进了西屋。
“这是做啥?要翻天哪你们?”杨华明一眼扫过面前地上的狼藉,眉头皱了起来。
刘氏没好气的道:“还用问嘛?还不都是你那个二闺女做的好事?把我们的面条全给砸了!”
“砸了?”杨华明再次瞅了眼这地上,看到三丫头和康小子蹲在地上吃荷包蛋吃得嘴角周围都沾着黄颜色的蛋液。
又看了眼桌上的碗筷,以及那边正在舔舌头的飞飞,杨华明大概就猜到了一大半。
“你是贼婆娘,心眼偏到脚底板了吧?”
“偏心眼儿就罢了,还往自个碗里藏食,你说你,是人吗?”
杨华明抬手指着刘氏,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
刘氏不服气,仰起头霸气回应:“这是我们孤儿寡母的事儿,关你屁事?”
“你的屋子在对面那个狐狸洞,你滚回去陪你那狐狸精吃早饭,管我们这里揍啥?多管闲事!”
“哈?我还不能管了?你也不看看是谁给你钱买这些面条和鸡蛋?”杨华明大声质问。
刘氏撇撇嘴,“对对对,你把面条和鸡蛋给了咱这孤儿寡母,把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给了那个狐狸精。”
“到底是谁的心眼偏到脚底板去了?你说?你倒是说呀,你个么良心的,你要天打雷劈……”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
杨华明一声厉喝,吼住了刘氏。
“啥叫孤儿寡母?老子又没死!”
“你再跟老子叫一句天打雷劈,老子撕了你的那张乌鸦嘴你信不?”
自打大平被雷给劈了后,现在村里人平常斗嘴抬杠,都不太敢说‘天打雷劈’这四个字了。
顶头三尺有神明,老天爷搞不好当真就在头顶听着呢,是真的会劈的呀!
杨华明忌讳这个,所以脸色特别的难看,一副刘氏要敢再开口,他就要动真格的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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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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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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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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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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