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栓子破了相,身体也遭受了重创。”
“往后体力活更干不成,娶媳妇也成了难题。”
“这钱,少说得赔十两银子!”他道。
“十两银子?那么多啊!”孙氏惊愕了。
“砸锅卖铁,也凑不出十两啊!”妇人道。
杨华忠道:“爹打算再卖三亩二等良田。”
“又卖?”
孙氏更愕了。
“上回老五娶亲,已卖了一亩了。再卖个三亩,那不就只剩下二十来亩田地么?”
妇人问道。
“前院四房人,上上下下十几二十口人的吃食。”
“巴望着二十来亩田地的产出,紧吧啊!”她道。
杨华忠点头:“那又有啥法子呢?娘说了,要是把梅儿嫁过去,她就不活了!”
孙氏叹息,“不晓得做的啥孽!”
“后面你们几个媳妇走了后,爹把我们弟兄几个私下找到一块,又谈了一会。”
杨华忠接着道。
“就着卖田的打算,征询我们兄弟几个的意思。”他道。
“晴儿爹,你没说啥吧?咱现在可是分出来另立门户了。”孙氏一脸紧张的道。
杨华忠苦笑:“就算没有另立门户,我的意见,爹啥时候又听过呢?”
“若是他听我的意见,平日里多约束些梅儿,咱老杨家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孙氏表示赞同,点点头。
“那大哥他们的意思啥样?”妇人又追问。
杨华忠皱眉:“二哥和四弟当即否决了,他们的意思是劝服娘和梅儿,跟老王家结亲。”
“二哥说了,要是咱爹再卖田,他们二房就分出去!”
“四弟都是跟着二哥的,二哥若分,四弟铁定也要出去!”
“啊?咋闹成这样?”孙氏放下手里的剪纸,一脸的惊诧。
“那大哥和五弟咋说?”她又问。
杨华忠道:“大哥也不答应卖田,却也不说要让梅儿嫁去王家的话。”
“至于五弟……”
“若不是咱几个拦着,怕是已经拿绳索去捆梅儿了!”
爹娘口口声声一碗水端平。
给五弟成亲,在三四两银子上折腾计较个没完没了。
梅儿的嫁妆,光现银就筹划十两。
“不怪五弟恼火,这事儿搁谁身上,也不好受。”孙氏道。
杨华忠点点头。
当初自己成亲早,那会子东西价格跟现在有些出入。
满打满算,他从定亲再到把晴儿娘娶进门,撑死了二两银子!
“兄弟几个都反对,可爹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决计要卖田来给梅儿收拾烂摊子呢!”
杨华忠最后道。
孙氏叹着气。
田地是庄户人家的根本。
就算是那些为官的大老爷们,还是富商。
升官发财,或是富甲一方,到最后都得置办田产。
把田产卖出去,这是一个人家走下坡路的迹象啊!
两口子很无奈,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孙氏想到啥,突然问杨若晴。
“这闺女今个夜里奇怪了,我和你爹说这些,你咋半句不问?”
孙氏道。
这闺女是个小管家婆呢。
往常这些事儿,都得过问,都不放心。
今夜里半句都不搭腔。
听到孙氏的打趣,杨若晴抿嘴一笑。
“这是爷奶他们的纷争,跟我没关系。”
她头也不抬的道。
“甭管小姑是嫁还是不嫁,只要那十两银子不跟咱这挪,我就放心了。”
孙氏:“……”
……
老杨头一宿都没合眼。
和谭氏在床上琢磨了一宿,打算天一亮亲自去趟后面的余家村。
把做田地买卖契人的余大福给请过来。
卖了三亩二等良田,先把眼前这个难关给挨过去再说。
只要人家,啥都会再挣回来的。
当老杨头像往常一样打开屋门。
却发现今个的屋门,比往常要沉了好多。
他猛地一个用力,屋门给拉开了。
可是,一个黑影迎面扑了过来,砸到了老杨头身上。
老杨头摔了个仰背,这才发现砸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人。
是个妇人。
是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妇人。
脖颈上还套着一根绳索。
老杨头吓得一哆嗦,跟被蚂蜂扎了似的一把将那妇人推开,连滚带爬奔到床边。m.χIùmЬ.CǒM
妇人被推得翻了边儿,背朝下面朝上。
直挺挺躺在那一动不动。
“栓子娘?”
谭氏一眼认出来人,吓得脸也白了。
栓子娘?
王洪全家的?
老杨头这会子才回过神来,看了眼那门框和这妇人脖颈上套的绳索。
他箭步奔了过来。
边把绳索从栓子娘脖颈上扯下来,边扯着嗓子朝对面西屋吼。
“老四,老五,快过来,出人命啦!”
很快,老杨家人就全被惊动了。
后院的杨华忠和杨若晴他们也都醒了。
一个个睡眼惺忪的奔进老杨头的屋里,瞅见地上直挺挺躺着的栓子娘,都懵了。
谭氏站在一旁呼天抢地。
老杨头站在不远处,手足无措,嚷嚷着让人去请老村医。
可是其他人也都吓呆了,一个个远远站着,谁都没挪脚。
“还愣着做啥?快看看有气不!”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众人回过神来,可谁都不敢上前。
乡下人忌讳多。
各种死法里,吊死鬼最凶。
大家伙儿都不敢上前。
“我来探!”
杨华忠这个时候表现出了冷沉的一面。
他拨开人群快步过来,蹲在栓子娘的身侧。
汉子拿手去探了一下栓子娘的鼻子下方,眉头皱了起来。
“遭了,没气儿!”
他道。
“啥?”老杨头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闹出人命了。
这下就算把田地卖光,屋子拆掉,都不顶事了!
屋里其他人听这话,都纷纷往后退,怕上前沾了晦气。
谭氏也震惊了。
在那拍着大腿,仰着头哭骂:“我滴个天哪,我是造了啥孽喲,摊上这样的祸事儿……”
谭氏的哭声让原本就恐慌压抑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
人群中,杨若晴看到堂哥和五叔五婶他们,个个神色慌张。
几个妇人孩子全都吓哭了。
孙氏也是一脸的痛心,摇着头道:“好好的一条人命啊,就这么没了,那个家也算是毁了,栓子真可怜……”
那边,杨华洲还在那掐栓子娘的人中。
试图把人救回来,可是,汉子都快把她的鼻子下方掐破皮了,妇人还是一动不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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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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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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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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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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