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他熟悉的声音,从头顶罩下来。
“先前跟村民说了那么多大道理,口干了吧?喝口润润嗓子!”
他道。
杨若晴愕了下,抬头望向他,有点迷惘。
“咋用这眼神瞅我?不认得我了?”
他有点好笑的问,还抬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这一刮,她回过神来。
接过他递过来的热茶,轻抿了一口。
干燥的嗓子得到滋润,浑身通泰。
她捧着茶碗看着面前的骆风棠。
“还泡茶给我,不生我气啦?”
她脱口就问。
骆风棠怔了下,随即笑道:“你挡住了陈虎的煽风点火,说服了村民让我把人留下来。”
“你帮了我的大忙,我感激还来不及,咋会生气?”他问。
她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
瞅了眼那边躺着的人,她道:“我方才当着你面,夸赞了别人,我还以为你恼了呢!”
骆风棠垂目,沉默了下。
“不恼,但也不开心。”
他如实道。
“啊?”她讶了。
果真恼了!
他的声音接着响起:“我的胸怀,也没你想象的那般开阔。”
自己喜欢的女孩,当着面夸赞别的男子。
换了谁,也开心不起来啊!
“那我收回我的话!”
这边,杨若晴立马改口。
她把茶碗放到一边,伸出双手来扯住他的手臂。
轻轻摇晃着,放柔了声音。
“我家棠伢子是世上最好,最了不起的。”
“我保证,往后再不当着你面夸赞别人。”
额……
最大就是在心里夸夸。
“不恼了哦,皱眉容易长皱纹的,长了皱纹就不帅了!”
“来,笑一个嘛……”
她踮起脚来,伸手去揪他的腮帮子。
被他捉住双手,紧紧握在掌心里。
“我更恼的,是自己。”
他沉声道。
“为啥这么说?”她问。
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遗憾和愧疚。
“你做得很好啊,是我不会说话,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不!”
他打断了她的话。
“你没错,是我做的不够好。”
他道。
他的眉头,依旧轻皱着。
深邃幽黑的眼睛里,翻涌着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她更加诧了。
还想再追问他些什么,这时,躺在床上的人,闷哼了一声。
“醒了吗?”
他道,松开她的手,转身来到床边察看。
杨若晴也跟了过来。
床上的人,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盯着都是破洞的帐子顶,那眼神空洞迷茫。
“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骆风棠疑惑道。
“我来看看。”
杨若晴站到床边,微微俯身,伸出一根手指头来。
她对躺在床上的人道:“你若是能听到我的话,眼睛跟着我手指头看。”
左,右,左……
“他恢复意识了,先喂他喝口热水。”她道。
“嗯!”
骆风棠把那人扶坐了起来,喂他喝了几口热水。
再让那人躺了回去。
那人吐出一口浊气,眼睛总算是全睁开了。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他张口就问,声音沙哑得不行。
骆风棠道:“这里是长坪村,我们是这里的村民。”
“我们在山冲里发现了你,看你浑身是伤,就把你带回了村。”
“长坪村?”
那人皱着眉头,像是在搜索脑海中的信息资料。
“我昏迷了多久?”他又问。
骆风棠想了下道:“一个多时辰。不过之前你在山冲里昏了多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久?”
他喃喃着,脸上神色快速变幻着。
杨若晴歪着脑袋瞅着他,心道,这家伙该不会也被穿越了吧?
哈哈,那就有趣了。琇書蛧
还流行组团呢?
那人似乎想到什么,眼底掠过一丝焦急,挣扎着就要坐起身。
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官都扭曲在一起。
“兄台你身上有伤,莫要急躁!”
骆风棠道,将他扶着躺了回去。
那人躺在床上,胸膛急促的起伏着。
他不再说话,躺在那里,眼睛微微阖着。
骆风棠和杨若晴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都一头雾水。
杨若晴问那人:“看你身上还戴着令牌,应是官家人吧?”
那人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的女孩儿。
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杨若晴又道:“我们不晓得你为何会伤倒在村后山冲里。”
“当时看你奄奄一息,就把你带回来急救了一番。”
“既然这会子你苏醒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你的同伴应该也在附近吧?要不我们下昼去官府报告这事,让他们派人来接应你?”
杨若晴问。
之前陈虎提议把这人扭送官府。
那是陈虎怀疑这人是招惹了仇家的坏人,怕被连累了。
这会子她主动提出去官府报禀这事。
其实也是担心他一个官家人,万一在他们这再出点啥岔子。
官府追究起来,不好交代。
救人是出于好心,最后却办了坏事,把自己搭进去,还连累亲人朋友。
所以抱禀官府,还是有必要的。
只是,她的话音才落,那人突然摇了下头。
“别,别去报禀官府!”他道。
“我出门执行一趟特殊任务,不便惊动地方官府。”他道。
杨若晴和骆风棠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都露出几分为难。
那人接着恳求:“待我在贵地再叨扰几日,伤势稍微好转,我便会离开,希望你们行个方便!”
神情间那份真挚和焦急,不像是撒谎。
骆风棠点点头,对那人道:“兄台伤势太重,暂且就安心在这养伤吧!”
“你刚苏醒,不宜多说话。好好歇息,我就在屋外,有啥事喊一声我就听到了。”
说罢,他和杨若晴一起出了屋子。
“他若真是兵士,指不定是出来执行任务。”
“遇袭了,担心任务完不成,所以才急躁成那样。”
屋外,杨若晴压低声跟骆风棠那分析道。
“这个分析在理。”骆风棠道。
“不过,这任务咱也不便过问,就这样吧,先照顾着,等他能下地了他自己肯定会走。”她道。
“嗯,但愿他早日康复,完成任务!”骆风棠道。
那边,说完了话的里正和杨华忠他们往屋子这边过来。
“醒了吗?我们进去瞧瞧,问问他何方人士!”
里正道。
骆风棠道:“方才睁了下眼,问了这是哪里后,这会子又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怕是又睡着了,还是等他完全醒了,我再请里正大伯过来问话吧?”
里正一听这话,点点头道:“也行。”
里正走后,杨华忠等人也打算离去。
杨若晴对骆风棠道:“我家里还有些猪肝,我回去熬些猪肝汤送过来给那人补下身子。”
骆风棠道:“嗯!”
目送杨若晴他们里去,骆风棠返身又回了那屋。
……
昨日称了一斤猪肝。
后面切了一半烧了吃了。
剩下的一半,杨若晴洗干净,切成薄薄的片儿。
又掐了些白菜叶子,放在一块儿添上水,煮了一碗青菜猪肝汤。
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孙氏就在一旁刨土豆皮,准备晌午的饭食。
妇人知道她这是要做了给那个受伤的兵士送去。
妇人很是赞同。
她还跟杨若晴说起了她从前的见闻。
“孙家沟在山里面,山后面有路,通往南方。”
“那会子听漫山跑买卖的货郎说,南方有南蛮子,南蛮子时常来咱这打秋风。”
“后来官府派了驻兵在那里,专门打南蛮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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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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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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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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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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