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茧翻滚,端方玉蜷缩在气茧中,轻声的哼唧着。
供坛上,九阴鬼母雕像下,两只血色绣花鞋突然‘啪嗒、啪嗒’,自行落在了地上。
阴冷的女子声音幽幽响起:“没用的男人啊……居然死了?那颗宝焰蕴性丹,还不如拿去喂了狗。”
绣花鞋飞起,落在了端方玉身边。
一缕青烟飞起,一双生得极美,但是从骨子里透着一丝阴邪疯狂气的半透明妙眸,在青烟中冉冉浮现,居高临下俯瞰着端方玉。
“越是俊俏的男人,越是会骗人。呵呵,呵呵!”
“不过,暂且,还用得上他们。”
“实力不够,外物来凑。让我想想,好像有一样东西,正好现在用得上!”
一支绣花鞋翻滚了一下,鞋子里,一个小小的玉瓶喷了出来,瓶口的塞子飞出,一滴拇指大小,粘稠漆黑的血浆缓缓蠕动着,从瓶口一点点的滑落。
血浆落到了端方玉体外的气茧中,气茧瞬间化为漆黑,然后一丝丝的融入了端方玉体内。
端方玉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的身体微微抽搐着,白皙的皮肤下面,一片片黑金色的鳞片缓缓浮现,很快他全身都密布鳞片,额头上更有一根独角缓缓长了出来。
“男人,还是不可靠。”
绣花鞋低声嘟囔着:“女子,女子,心怀极度怨恨的女子。上哪里去找呢?”
“嗯?”
“我感觉到了。”
“就在不远的地方,扭曲、嫉妒、极深的恨意……而且,怀有身孕?”
两只绣花鞋急速的翻滚飞舞,邪异的笑声充盈整个密室:“多好的材料,多有趣啊,嗯?”
一缕缕青烟从绣花鞋里飞出,迅速在空气中勾勒出了大片繁复的符文。
轻柔曼妙的仙音从符文中传出,幽幽仙音,在密室中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青烟符文闪烁,虚空被一点点撕开,出现了一个直径寸许的小小裂痕。
一支通体雪白,只有吹口处有一点殷红的玉箫一边自行吹奏,一边从裂痕中飞出。
绣花鞋急速飞舞起来:“呵呵呵,姐姐,你来了?”
玉箫在空中旋转一圈:“我来了。”
玉箫的声音极清冷,透着一股对万事万物全然不顾的冷寂气息:“你,情况如何?”
绣花鞋正要说话,那小小的裂痕中,‘啪’的一下,一枚造型精美绝伦,由七朵绝美奇花组成的发簪子带着一丝血光飞了出来。
“呵呵呵,有男人?杀!”
质地奇妙,好似玉质,却犹如琉璃一样透明的奇花发簪猛地飞起,尖锐处对准了气茧中的端方玉,化为一道血光笔直落下。
绣花鞋挡在了发簪前,‘嘭’的一声闷响,一道道阴冷气息四散,密室厚重的石墙裂开了数以千计的细细裂痕。
“小妹,听我说。”
绣花鞋的声音幽幽响起。
三件通体散发出阴冷邪气的物件凑在一起,不断响起‘啾啾’细语声。
九曲苑内,大白天的,一间大殿中,足以容纳百人共浴的白玉池中,胤垣正和几名最宠爱的妃子惬意的浸泡在滚烫的地泉水中。
泡着温泉,喝着美酒,身边还有小宫娥不断将各色温棚中出产的瓜果塞进嘴里。
胤垣舒服得浑身直打哆嗦:“哎哟哟,这才是做天子的,该有的人生啊……大半夜的去抓鬼,这种事情,以后再别找上我了。”
“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除了吃点,喝点,我还能作甚么呢?”
“哎,老鱼啊,老鱼,安乐坊的坊令官,你和大将军商量好价钱么?”
鱼长乐悄然进了大殿,站在一块帷幕后面,轻声笑道:“陛下,老奴和大将军的价钱商量妥了,现在大将军正满天下找有意的买主呢。”
鱼长乐一番话刚说完,一个紫袍小太监已经拎着一个精巧的黄铜管,一溜烟的窜了进来。
“陛下,监公,天阳公那边传来的消息。”
“小猴崽子,一个个还是这么稳不住气。”鱼长乐朝着小太监瞪了一眼,一把抓过黄铜管,取出里面的小纸卷,一点点的展开。
“天阳公的消息?有啥事么?”胤垣吞下一口美酒,惬意的问道:“他这些天没啥动静嘛,他到底有没有找白长空的麻烦啊?”
“哎,听说,白长空今天嫁孙女。前些天,余三斗不是把他孙女的名字列入储秀簿了么?”
“我还准备,等他的孙女验证身明的时候,让人将他孙女有孕的事情好好的传播开。”
“白长空要是把白露给嫁人了,那储秀名录的事情,他白长空,准备怎么给我,给太后,给天下一个交待啊?”
鱼长乐‘嘿嘿’一笑:“陛下,想要白露进宫,是别想了。大将军估计收了白长空的钱,白露的名字,已经改成了白霜,说是白长空的远房侄女。”
胤垣骂了句粗口。
‘哗啦’水声,胤垣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我这娘舅,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欸?欸?他收了白长空的钱?白长空有钱让他改口?这不对啊,白长空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
鱼长乐笑呵呵的回道:“听说,是白长空掏空了家底子,毕竟这些年,他卖字、著书、讲经之类,合法收入不少。他在镐京城燕子坊,有几座小庄子,是这些年辛苦积攒的家底,也都抵押给了当铺,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正说着,他的瞳孔微缩,死死的盯住了纸条上的内容。
认真的将纸条上的情报读了整整三遍,鱼长乐才缓缓说道:“陛下,洛州牧尸无忧,居然是九阴教主。他潜入雨顺坊勘察司衙门刺杀卢仚,被卢仚反杀,首级和九阴教主令牌,都被卢仚缴获。”
胤垣站在白玉池中,一下子傻住了。
“啥?你说什么?”胤垣突然暴怒,一巴掌拍在了白玉池中,炸起了老大一片水花:“派人去洛州,用最快的速度派人去,抓尸无忧满门,我要将他满门抄斩……不,抓下来,就在洛州,严刑拷打,逼问口供!”
鱼长乐急忙应了一声,他一挥,几名小太监就撒丫子飞跑了出去。
“另外,卢仚可能,已经找到了白长空藏匿赃款之地——呃,前些日子,白长空送去大将军府上的那些钱,就是从那处运出来的。”
鱼长乐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
“白长空行事小心,自身修为莫测,我们守宫监多少盯梢好手,在他身上吃了亏,或者是跟丢了他,或者什么都没发现,或者干脆就直接消失无踪了。”
“卢仚,他不会是依仗着身法,亲自追踪白长空吧?”
胤垣大声嚷嚷道:“卢仚怎么说?”
鱼长乐沉声道:“他带人,正要趁着白长空给他孙女举办‘贤聚雅和’之礼,无暇他顾之时,去取出他的全部赃款!”
胤垣眼睛一亮,大笑道:“妙哉,来人,更衣,我要去看热闹。”
修为飙升,精神抖擞的卢仚换上守宫监将军府,外罩深紫底银线鲲鹏纹大披风,留下三百精锐监丁守住后院,带着全套的仪仗,三十六神武将军连带两千许监丁倾巢而出。
顺带说一句,卢仚得封公爵,天子赐了三千羽林军亲卫,他到雨顺坊勘察司衙门的那天,他左右数十户邻居家的后院,都被守宫监强行征用了。
三千羽林军,连带着三千血蹄乌骓,这两天就驻扎在这些邻居的后院里。
这些邻居也多为官宦人家,谁愿意将自己的后院拿出来给外人驻扎?
但是卢仚势大,谁敢违逆?
马队顺着大街向东飞驰,奔过墨云楼,直接上了运河大石桥,穿过石桥就是武胤坊,马队转向北面,顺着大街上的驰道只是奔跑了一刻钟不到,就到了当日白长空登门的学生家门。wWW.ΧìǔΜЬ.CǒΜ
光禄寺监事赵夭,从八品小官,在镐京,这等小官车载斗量,一脚下去都不知道能踩到多少个。
赵夭在光禄寺,已经兢兢业业做了将近三十年。
以他的资历,尤其是以他白长空入门弟子的身份,朝堂上,他的同门师兄弟中,不乏三品、四品的大员,只要他稍微活动一下,五品不敢说,从六品,甚至正六品,那是没问题的。
但是赵夭这些年,就这么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坐在监事的位置上。
但凡分给他的任务,他从来不出差错。
可是你也永远别想赵夭主动去做更多。
所以,三十年了,赵夭一直是一个从八品的监事,甚至他家的宅子,都不是他自家的产业,而是租用的光禄寺的公房。
卢仚马队涌到了赵夭门前。
高空一声鹤鸣,一大群,起码有三四百头体积硕大的白鹤展开翅膀,铺天盖地的飞了过来,然后乱杂杂的落在了马队旁的街道上。
胤垣一马当先从一头白鹤上跳了下来,兴致勃勃的朝着卢仚大叫:“卢仚,少废话,钱……不是,赃款在哪里?”
胤垣穿着便装,摩拳擦掌,双眼放光的看着卢仚。
也就是他生得俊俏英伟,若不然,只要再给他一根火把,一把大刀,这位天子就完全和劫道的土匪没什两样了。
见到这般的胤垣,卢仚无奈摇头,向前一挥手:“突进去,速战速决,不要给他们反抗、逃遁的机会!”
一声大吼,阿虎拎着降魔杵就冲了出去。
双手平端降魔杵如攻城锤,阿虎冲着赵夭家的大门狠狠的来了一下,整扇大门连通门框左右七八丈长的围墙轰然粉碎,破砖碎瓦犹如暴雨,轰进了赵夭家的前院。
卢仚手下大队守宫监监丁、亲卫马队一声唿哨,‘哗啦啦’跟着阿虎冲了进去。
猛不丁见到阿虎,胤垣眼睛一亮,抚掌赞叹道:“好一条威猛汉子……可不知,还是童男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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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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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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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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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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