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简言欢。
而另一个……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紧紧的攥紧手机,几乎要把这个小小的通讯机器捏成一块废铁。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心有不甘,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发狠一般的低声道:“如果这是什么p图恶作剧,我一定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就按照彩信发来的号码回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他的浑身颤栗了起来,这如此恶劣的恶作剧,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一种无名的怒火,自商辰宇的心底升腾起来,他高高举起手机,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瞬间四分五裂。
听见这里的喧嚣,他背后的门才被推开,时轻轻看上去是刚刚回来,看见他的整个后背都在颤抖,却并没有避开,而是走上来从后背抱住他:“怎么了?这么生气。”
面对时轻轻,就算有一肚子的火,商辰宇也不敢往出来发,他只能平静回答:“遇见了讨厌的小广告。”
“不过就是小广告而已,”时轻轻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要生气好不好?万一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她身上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商辰宇的鼻子里钻,好似忽然之间那些令他恼火的图像就全部淡去了。
记忆中关于简言欢的脸被打上了大片大片的马赛克。
他扭过头去,看见环抱住自己腰的少女。
软香糯玉。
这才是他喜欢的人。
这才是他现在应该在乎的人。
…
对于商辰宇的心理转变,简言欢和时诗语是完全不知情的。
时诗语能接受她的提议,大抵是提到“商辰宇”的时候让她想起了某些过去。
可是如今的商辰宇已经另觅新欢,而自己又不过是个残废。
她不应该,也不能去打搅商辰宇平静的生活。
之前自称叫做简言欢的商辰宇的前妻对她是极好的。
面对简言欢的时候,时诗语总有一种错觉。
过去那些糟糕的日子宛如是最真实的幻觉。
只在习惯性地使用右手之时,才会从那恐怖的断面上惊醒过来,意识到她已经永远失去了让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
时诗语以为自己的行为足够隐蔽,却没想到现在的一切其实都被简言欢和白准看在眼里。
简言欢之所以没有宽慰时诗语或者是给她更多的目光,是因为时诗语其实根本不需要。
心病还须心药医。
如果时诗语自己找不到出来的路,那么无论是谁,无论怎么帮助她,也只不过是徒劳。
时诗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慌乱地用完好的那只手去擦掉自己脸上的眼泪,生硬地挤出一个微笑来:“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是我做的不够好。”
简言欢长久地看着她,时诗语在如此的注视之下低下头去,就像是在逃避。
“你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简言欢咄咄逼人。
“我……”
在时诗语回答之前,简言欢就打断了她的话,咄咄逼人:“是因为你掉眼泪了?软弱无能?因为你没有如我心意?”xiumb.com
“还是因为,你觉得你没有了值得被人爱的优点?”
时诗语惊愕地看着简言欢。
可后者就如同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一般。
“不能弹钢琴,所以你就没有价值,所以你觉得自己不配被爱。就要低声下气?”她疾言厉色,而后话锋一转,“时诗语,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爱不是这样的。”
“爱?”
“爱是盲目的,可能有诱因,但诱因只不过是充分不必要条件。”简言欢弯了弯唇角,“真正爱你的人,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如今有多么颓唐——当他看见你的时候,也只会看见你的好。”
“……你所说的太过盲目了,我不明白。”
时诗语拒绝道,她几乎又要重新陷入洪水一般凌乱不堪的幻觉中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依靠幻觉才能活着。
有时候,就算是时诗语也分不清,究竟是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恐怖的梦,还是她生下来就如此可悲。
时至今日,时诗语竟然有些分不清了。
她抬起头来。
明明是在流泪,可却是在笑着的。
她想为自己辩解,可是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就像是,如此的波折已经让她忘记了怎么像从前一样说话一般。
她最后能从嗓子里发出来的,只有嘶哑的呜咽。
可简言欢却抓住了她那只仅存的手,她抬起头来,撞进那如同黑夜一般的眼瞳之中。
“因为你不能再弹钢琴了,所以你就不热爱音乐了吗?”
“……不是这样的。”
“所以你又为什么要自暴自弃呢?”她最后说,“如果你仅仅是想要休息一段时间,我是不介意的。”
说罢,她把接下来的时间留给时诗语,一个人思考,离开了这间只亮着几盏昏暗氛围灯的屋子。
“主人,爱是什么?”白准在她的脑海中问道。
“你上次还说觉得自己是爱着主人的,现在却又反过来问我爱是什么?”简言欢的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微笑,“爱是一种复杂又简单的人类情绪,当你爱着某人或者某物的时候,想要保护,却又想要破坏,想要占有,却要想要给予自由。”
“告,主人的话完全违背逻辑。”
“情绪有其背后的成因。”
简言欢挑起眉来,看着视线镜头给自己呈现出人的外貌的白准。
虽然缺少环境色的渲染,但他的格格不入却仿若在夜色之中发着光彩一般。
他是人类审美的造物,介于美丽和英俊之间,当自己看向他的时候,他会用那双没有倒影的眼睛投来视线。
他是冰冷的,却也是温柔的。
可如此预设中的好意,却让人感到生涩起来。
“那么白准想要的是什么呢?”
男人只是低着头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是保护和信任。”
“那么我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呢?”
“是……一个拥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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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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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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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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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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