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从山上流下来的水,然后缓缓开口说:“这世间的苦难那么多,佛祖又曾怜悯过谁?若是若有的问题都能用圣水解决便好了,但事与愿违啊。”
说到最后,申盈的眼里闪过了几分落寞。
察觉到她情绪变化,宋然的秀眉忍不住皱了皱。
奇怪了,为何她会在申盈的身上察觉到悲伤的情绪?
可大家不是都说她是申文斌最疼爱的二女儿,样貌才情又不差,那么多人爱慕与她,为何她看起来还像是不快乐呢?
“对啊,有些苦难,只能自己渡自己。”
八姨娘也忍不住轻声感慨。
看着她们两人这个模样,元德音神情闪烁了一下,也没有说话了。
“既然圣水不要了,那求签应该不能落下了吧。”
元德音主动走到了一棵大树下,树下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长桌,上面就有几个求签筒。
元德音拿起一个,就闭上眼睛摇晃,很快一根签就从里面掉了出来。
在元德音把竹签给捡起来的时候,八姨娘和申盈各自求了一支签。
“三个施主,你们可是要找虚怀法师解签?”
就在这个时候,小和尚再次出现了,他双手合十,语气平静地询问。
“是的。”元德音先行出声。
“施主,虚怀法师就在最后的一间屋子呢。不过,解签乃个人之事,还请施主轮流进去。”
小和尚继续说道。
“要不,申二小姐先进去?”
元德音转眸看着申盈,微笑着说道。
这才是她的最主要的打算,她要支开申盈,才好跟八姨娘说话。
“既然是郡主提议,那民女就却之不恭了。”申盈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朝着最后一间屋子走去。
小和尚又不知道退去哪里了。
元德音看着手里的签,然后似无心地询问八姨娘:“八姨娘可是土生土长的武林人?”
“不是,民妇自幼在外面长大,后来才来到武林。”八姨娘语气淡然无比。
“那本郡主可否问一下,八姨娘在来武林之前,是何处人呢?”元德音眼神定定地看着八姨娘,不想放过她的任何情绪变化。
但八姨娘的脸都被面纱给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了那双好看的剪水眸,所以元德音还是难以彻底洞察她的情绪。
“民妇本是孤女,无父无母的,这些年走南闯北,也难确定自己是从何处而来的,郡主这还真是有点难为民妇了。”
八姨娘不慌不忙地应答。
元德音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了,直接问:“那请问八姨娘,可否认识一个叫做‘心雅’的女子?”
听到元德音这话,八姨娘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平静与淡然。
抬眸,那双温柔的眼睛就这样无所畏惧地和元德音对视。
“臣妇在武林这么多年,也未曾听过这个名字,郡主确定此人在武林?”
“本郡主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何处,本郡主与她已经失去联系了,想着八姨娘您神韵气质与她很是相似,故而想问问您是否知道她。”
元德音的眼神还是没有任何偏移地盯着八姨娘,试图从对方的身上找出破绽。
但八姨娘语气还是无比淡定:“看来此人对郡主您很重要了。民妇也可以在武林帮郡主好好查一查,看看是否有此人的存在。”
“八姨娘,你本名是什么?”元德音见对方依旧不松口,她直接问起了她的名字。
这话,又让八姨娘愣了一下。
“回禀郡主,民妇本名为杨淑。”八姨娘继续耐心回答。
这个回答,倒是和她在来时询问那些丫头的回答一模一样。
“那八姨娘可否把你的面纱给取下来,这里又没有外人,本郡主想看一看姨娘你的模样。”
元德继续盯着对方,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郡主,民妇模样普通,没有什么可看的。”那姨娘摇了摇头,故作为难的样子。
“心雅姐姐,你以前说话的口吻就是如此,你为何见到我不认!是因为我现在是郡主吗?”
元德音实在是不想再试探下去了,她直接逼问八姨娘。
“郡主,您以为民妇就是您口中的那个叫做心雅的女子?”八姨娘猛然抬头,然后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元德音。
“心雅姐姐,您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您都不愿意认我?”元德音眼睛微红。
她当初可是真心把心雅姐姐给当姐姐的,但现在她们二人都在这里了,为何心雅姐姐还是要装作不认识她呢?
“你是担心申文斌的人吗?他们进不来后院这边,你可以大胆说出所有事情。”元德音耐心对心雅说道。
她方才走进这里也察觉到了,这后院有高手,好似就是为了守着光明寺而存在的高手。琇書蛧
这些人不太像是申文斌的人,故而她知道,申文斌的人也没有胆子过来,这次机会是她向心雅姐姐问清楚一切事情的最好机会。
“郡主,民妇真的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八姨娘拼命摇头。
见到元德音那不罢休的模样,八姨娘皱了皱眉,然后说:“既然郡主那么执着民妇是您口中的那位心雅姐姐,那民妇便把面纱给取下来,好让您看清楚……”
说完,八姨娘就把手抬起来。
听到这里,元德音眸色亮了一下。
她以为心雅姐姐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但是在面纱被取下来的那一瞬间,元德音的心狠狠一颤。
眼前的女子,温婉舒雅,美得似画中走出来的。
但那张脸,却和心雅姐姐完全不一样!
“不可能的……”
元德音第一反应就是摇头,不敢相信。
她的直觉不会出错的,八姨娘给她的感觉就是心雅姐姐。
她赶紧上手去触摸八姨娘的脸,但却找不到任何人皮面具的痕迹。
所以说,这张脸……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这怎么可能?”
元德音红着眼睛,轻声嫡女。
八姨娘不是心雅姐姐,那真正的心雅姐姐去哪里了。
“郡主,民妇知道您现在心情一定很失落,但民妇真的不是您的心雅姐姐。而且,民妇听您的语气,想必那个女子和您的关系甚好,如此,您应该高兴。因为她现在应该在天下某个地方过着她所喜欢的幸福日子,而不是像民妇这样,在申府举步维艰。”
“方才郡主您也看到了,这申府上下的人好似都不太喜欢民妇。所以,您的那位心雅姐姐不是民妇,其实才是一件好事。”
八姨娘像是个知心姐姐一般,不停地宽慰元德音。
听到八姨娘的这些宽慰的话,元德音的心情也很服复杂。
坦白说,八姨娘的话也在理,但不知道为何,她的心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门被打开,申盈走了出来。
元德音也不好再和八姨娘说什么了。
“盈儿,虚怀法师是如何解你的签的?”
八姨娘主动问申盈。
听她的这个语气,她好似和申盈的关系很不错。
听到八姨娘的话,申盈抬眸,轻轻扯了扯嘴角,然后温声说:“就是一支很普通的签罢了,虚怀法师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姨娘,你也进去吧。”
她拍了拍八姨娘的肩膀。
八姨娘抿了抿嘴,然后轻声说:“好,那我进去,你陪着郡主。”
说完,她就往虚怀法师在所在的屋子走去。
元德音的心情很凝重,她看过去那边。
正好见到八姨娘叮嘱申盈,而申盈拍了拍八姨娘肩膀的一幕。
因为手要举起来才可以拍到八姨娘的肩膀,故而申盈左手袖子是落了下来,露出了白皙光洁的手肘。
但也是这个时候,元德音见到了她的手肘下方,竟有一个很深,甚至有点狰狞的疤痕。
她皱了皱眉,这位是申二小姐可是受过什么伤吗?
为何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竟有这么可怕的伤疤。
所以等到八姨娘进去虚怀法师的屋内之后,元德音则是走到了申盈的面前。
“郡主,您方才是和姨娘说了什么?为何民女感觉你们情绪都不太对劲的呢?”
不等元德音说话,申盈就先开口问了,语气很是疑惑。
元德音眸色闪烁了一下,但最后却很平静地说:“没什么。方才本郡主见到申二小姐你手臂上面有一个很深的疤痕,可否请问,这是什么缘由造成的呢?”
听到元德音的话,申盈第一反应便是捂着自己的手臂。
反应过来之后,她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想不到,民女的伤疤竟有一日还能引起郡主的关注。其实这疤痕的由来也很简单,民女小时候并不像现在的性子,小时候比较调皮,经常会爬树,一不小心摔下来就成这个样子了。”
她轻声给元德音解释。
原来是这样……
元德德音轻轻皱了皱眉,也没有说是相信这说辞还是不相信。
“这么说来,二小姐小时候的性子倒是和申大小姐很是相似啊。”元德音轻声感慨。
“对了,方才本郡主听你在前院说您姐姐不适,所以今日没有过来。本郡主师父不方便见您姐姐,但本郡主还是可以的。也不知道你姐姐病情如何,可需要本郡主去给她看一下?”
元德音试探着问道。
“郡主可真是折煞民女与姐姐了,就小小的不适罢了,姐姐说的身体一向很好,估计很快就能痊愈的了,怎敢劳烦郡主您呢。”
申盈拒绝了元德音的好意,她说话的声音更是不卑不亢。
见到申盈都这样拒绝了,元德音也不好再厚着脸皮凑过去。
“本郡主见二小姐与八姨娘的感情好似不错的样子……”
元德音又忍不住开口试探。
“的确,我们两姐妹和八姨娘的关系一直很好。因为在诸多姨娘之中,就八姨娘心底最善良。当年母亲过世的时候,我们也怨天由人,也恨过这府邸中其余的女人,但八姨娘不一样……”
“她年龄与我们相仿,做事公道,最重要的是,她不喜欢争风吃醋,与我们明争暗斗。”
也许是说到了申盈的心头之处了,她话都变多了。
看着申盈这个模样,元德音知道对方是真心喜欢八姨娘的。
只是,既然她这么敬重八姨娘,为何八姨娘还会……
而且,听她这个口吻,她与申大小姐申雯的关系也很不错,为何会任由她父亲这样对待她们呢?
她可是她父亲申文斌最疼爱的女儿,应该能说得上话的。
像是察觉到元德音眼里的疑惑一样,申盈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说:“今日见到郡主在前院这般维护我们,方才话语里又好似有试探,民女斗胆问一句,您是不是知道我们申府的事情?”
元德音没有想到申盈竟这么直觉……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打算隐瞒了。
她直接说:“其实八姨娘与本郡主德音一个故人长得很是相似,所以本郡主对八姨娘也深有好感。只是今日白天在玉府的时候,听到了丫鬟说她与申大小姐一样,都不受申盟主的疼爱。本郡主心中既不理解,也为她们惋惜……”
“原来如此,父亲作为大姐与姨娘的家人,这份疼惜之心,还不及郡主您一人。”
申盈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到申盈这个神情,元德音皱了皱眉,为何她觉得申盈好似也身不由己似的。
“外人看父亲很疼惜我,其实不然,我的存在,不过是父亲手中最拿得出手的一个旗子罢了。明后日的戟武林大会便是最好的见证……”
这……
听着申盈这略带怨恨的话,元德音的心情就像是被人塞了棉花一样,堵得慌。
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打开了,八姨娘也走了出来。
她神情平静,看不出任何异样。
她对元德音轻轻开口:“郡主,该您了。”
看了一眼她们二人,还有在不远处守着的小和尚,元德音也无法多说什么,只好拿紧自己手里的签,然后也朝着虚怀法师的屋内走去。
她心中所想很简单,八姨娘与申盈出现的神情都那么轻松,估计这个虚怀法师解签说的话也是不轻不重,故而没有什么好忧虑的。
微微吐了一口气,元德音把门给推开。
但是门才被推开,他竟见到一个男子坐在了虚怀法师的面前。
“褚公子?您竟在此处?”元德音震惊出声。
她没有想到,方才还在大街上见到褚墨,他现在就跑来这里了。
“施主,你终于来了。”虚怀法师抬眸,慈眉善眼地看着元德音说道。
终于?
元德音被虚怀法师的话给弄糊涂了。
“法师,是否是我刚才进来的时候耽误了点时间,让您久等了?”
她以为自己是因为进来晚了,所以虚怀法师等急了。
虽然她现在不太相信什么法师,但最起码的敬重还是有的。
“不,老衲所想表达的‘等’,并非你口中的‘等’。”虚怀法师轻轻摇了摇头。
“那您的意思……”
“施主,坐下吧,把你的签给老衲。”虚怀法师好似不打算正面回答元德音的问题,而是伸手问她要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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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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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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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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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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