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个大言不惭的。苏勒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赫连恕半垂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抹笑意,就说吧,徐二娘子何止是不矫情?她是根本不懂矜持谦虚为何物,脸皮不要太厚哦!
徐皎开了个口,底气足了起来,越说越是理直气壮,“我这般美貌两位郎君是瞧见了的,我这年纪还小呢,等到我再长开些,必然与我阿姐一般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说到方才苏郎君问我的那事儿,这弓马骑射我是不会,不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会的,我阿姐也未必就会。”
“你会什么?”苏勒已经憋笑得不行了,“会认野菜?”
徐皎可没有听错这话里取笑的意思,她瞠圆着杏眼,横了苏勒一记,“我.....我会什么,往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苏勒笑着还想说两句,徐皎却已经别过头去不理他了,更是直接抬手就搭上了身旁赫连恕的手臂,微微撅着粉唇,语调轻软地道,“赫连郎君,你教我骑射好不好?”
赫连恕有些意外,挑起一道轩眉道,“你想学骑射?”
徐皎“嗯”了一声,神色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睫,“我怎么也是我爹的女儿,旁人一提到我阿姐,总说虎父无犬女,可说到我,就算不敢明言,可暗地里也会如苏郎君那般笑话于我......”
苏勒一愕,抬手一指自己鼻尖,想说,冤枉啊!我什么时候笑话你了?就觉着后颈一凉,抬起眼来,愕然见着赫连恕冷眼如刀瞥过他,再望向徐皎时,虽然还是沉阒着,可眼里的冷锐却悄悄褪尽。
这还真是......差别待遇。苏勒心口哇凉,呜呜呜,想哭。
“......赫连郎君的骑射我是瞧见了的,真是出类拔萃,举世无双。若是能得赫连郎君指教一二,我定然能受益终身,有所进益,所以啊......赫连郎君,你就教教我吧,好不好?”徐皎摇了摇赫连恕的手臂,眨巴着一双眼将赫连恕望着。
赫连恕被这样一双眼睛看得浑身不得劲儿,忙将她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拂了开来,清了清喉咙才道,“这个......学习弓马骑射可不是易事,要吃很多苦的,再说......”
徐皎眼儿一挑,竖起耳朵听他“再说”的下文,却见他微微暗沉下双目,将后头的话隐去了,神色却一瞬冷沉下来,转头一瞥她道,“往后再说吧!”话落时,便是蓦地起身,大步走向了那头的大黑马。
徐皎望着他的背影,皱紧了眉。边上就响起一声轻笑,她转头,入目就是苏勒一张笑脸,“徐二娘子,你都这把年纪了再学骑射会不会太晚了些?谁若是教你,怕是都要堕了一世的英名,换了我是阿恕,也绝对不教。”
“你!”徐皎怒极,从前怎么没有觉得苏勒这么讨厌的?亏她以前还觉得苏勒每日里笑脸迎人,比起冷面冷心的赫连恕和蔼可亲多了呢。看走眼了!
赫连恕说往后再说,关于徐皎想向他学骑射的事儿就再没了后文。
从密林离开后,与商队汇合,一路北上,天黑时到了一处小镇落脚。
房门被人叩响时,徐皎还以为是赫连恕呢,带着两分雀跃跳过去将门打开,门外却伫立着如座小山一般的狄大,心里莫名的就有些失落。
“阿恕让我将这个交给你!”狄大粗声说完,将手里抱着的东西一递。
徐皎一看,愕了愕,伸手将之接了过来,狄大就已经转身走了。
徐皎抱着那盆茶花,眯眼笑了起来,她都将它忘了,好在赫连恕还记得将它带着。这是不是说明,她之前的努力也并没有全白费?
“徐二娘子说她要买些笔墨,你说她的要求咱们尽量满足,我便应了,让人去给她买了来。”苏勒一边说着,一边瞄着赫连恕。
赫连恕却是安坐着,很是专注地看着手里的《六韬》,闻言连眉毛都没有撩上一根。
苏勒有些不甘心,忙又道,“她突然要笔墨,你就不担心她要做什么?”
“她能做什么?”赫连恕终于从书册后抬了抬眼,“既然确定了她是明月郡主,咱们就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她,让她舒心顺心,来日见了长宁郡主才好与她商量合作事宜,不是吗?”
“要让她舒心顺心,难道不是你去多陪陪她就成了吗?”苏勒朝他一挤眼睛。“徐二娘子一早就说了的,人家对你一见钟情,你也答应了要以身相许的,我们草原男儿一言九鼎,可不能出尔反尔啊!而且,你与徐二娘子成了,那与长宁郡主就是实打实的自家人,她又怎会不帮咱们?”
“我们之间怎么回事儿,你还瞧不明白吗?那些话真真假假,谁心里都是分明。你往后也少给我胡说八道!”赫连恕却是横了他一眼,眼风如刀,满是警告。
苏勒被瞪得垂下眼,嘴里嘟囔道,“是你瞧不明白吧?”
赫连恕自然听见了,眉心又是一皱,眼里冷芒暗闪。
房门在这时骤然被敲响,“赫连郎君,你在吗?”
苏勒与赫连恕对望一眼,前者朝后者暧昧地一眨眼睛,瞧瞧,他说什么来着?人这就来了,好好把握机会啊!Χiυmъ.cοΜ
赫连恕冷眼朝他一瞥,扬声道,“进!”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徐皎面上甜美的笑在瞧见屋内不只赫连恕一人,苏勒也在时,微微一僵,“苏郎君也在啊?”两个大男人怎么还喜欢大半夜待在一个屋里,还关着门?
苏勒正想识趣地说他找赫连恕说话已经说完了,正要走,就觉得后颈一凉,他瞥一眼赫连恕,不敢说话了,只得干笑着站在一旁。
赫连恕则合上手里的书,抬眼淡望徐皎,“徐二娘子有事儿?”
徐皎忙上前,笑着道,“我是来给你们瞧这个的!”她手里拿着一张纸,递到了两人眼前。
赫连恕和苏勒打眼一望,不约而同都是一怔,那张纸上画着一幅画,纸张不大,全用墨色勾勒,却是景与人皆出彩,让人眼前一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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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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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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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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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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