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了?”徐皎双眼亮晶晶,紧紧盯着他问道。
“不是你说的吗?若能醒来就瞧见彼此,也挺好。”赫连恕嗓音低磁地应着,耳朵尖却还是可疑地泛了红。
徐皎心里都快笑翻了,到底想着已是有进步了,得慢慢来,也不能一口就吃个大胖子,遂忍了笑,只是翘了翘唇角。
“我事先没有知会你,生气了吗?”赫连恕低声问道。
“倒也没有,偶尔这样也算惊喜。不过,往后你若有什么事儿都与我多商量,我当然也会很高兴啊!”徐皎趁机来了一番机会教育,赵夫人说的,自己的男人自己调教,这话她深表赞同,且正打算身体力行。
上辈子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好男人都是教出来的,坏男人都是惯出来的。
听她说没有生气,赫连恕悄悄松了一口气,“没有气就好。我拿到庚贴才瞧见,昨日是你的生辰,我却半点儿表示也没有,你……生气了吗?”
赫连恕从前虽不近女色,但也不代表他半点儿人情世故都不懂。就是苏勒等人的生辰,他每年也总要有点儿表示的,何况,他和阿皎如今关系不一样。而且,昨夜听苏勒那明显带了两分幸灾乐祸的语气,他就知道定是糟了,这才赶忙约了她见面。
徐皎望着他眼里有些藏不住的紧张,微愕,继而笑道,“你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儿才约我见面的吧?”
赫连恕没有应声,可却垂下眼,避开了徐皎的视线,更是喉间发痒似的轻轻咳嗽了两声。
见状,徐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闷笑不止,她到底没有忍住,伸手就是戳上他的脸颊,“赫连恕,你也太可爱了吧?”
可爱?赫连恕的眉心一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被说可爱?
不待反驳,戳在他颊上的手改为夹住他的颊肉,往两边一扯。
这还真是……反了天了!
赫连恕双眸一眯,入目却是她笑弯的眉眼,他心里的气倏然一瘪,罢了,她高兴,就随她吧!
“看来,你没有生气?”赫连恕任她蹂躏着自己的脸,眯眼将她看着道。
“我没有气啊!那又不是我真正的生辰!而且,我昨日已经收到不少礼物了,挺开心,却也有些说不出的复杂。”徐皎叹道。
赫连恕恍然,他大概懂她的感觉。毕竟,这些礼物都是给她的,却又好像不是给她的。“你也别想太多了,换一个人,哪怕是真正的景玥也未必能得太后和长公主喜欢,能让婉嫔待之若亲姐妹。”
知道他在宽她的心呢,徐皎点了点头,“或许吧!”瞄向他时,眼底却滑过一抹狡黠,“不过,我虽没有生气,我母亲却有一点儿。”
“什么意思?”赫连恕刚刚松懈的心弦陡然又是紧绷起来。
“昨夜我回府时带了不少东西,我母亲起初还高兴着呢,后来听我说是太后和长公主殿下,还有婉嫔给的赏赐,便有些失望。问我,我和赫连都督都有婚约在身了,我的生辰,你怎么半点儿表示也没有?是不是……对这桩婚事,或是对我这个未婚妻子不太满意啊?”
徐皎一边说着一边斜睐着赫连恕那张八风不动的俊脸微乎其微地变了色,心里早就笑翻了。
“阿皎!”赫连恕突然抓住她的手,一脸正色道,“早前赵夫人不是说了,想要与我见一面吗?如今也差不多是时候了,我尽快安排一下,你看可好?”
连着下了几日的雪,好不容易天放了晴,整个凤安城在阳光下,都变得晶莹剔透了。徐皎说动赵夫人,趁着天气好,出去逛逛,恰逢弘法寺又有法会,母女二人便一道去了弘法寺进香。
雪后的弘法寺,与上一回初秋所见不太一样,更是古朴素美,让人生出远离红尘喧嚣之感。
拜了佛,又上了功德,母女二人才从寺里出来。
马车行到山门处,缓缓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赵夫人正与徐皎闲话呢,见马车停下来,不由皱眉问了一句。
“晚辈赫连恕特在此恭候赵夫人!还请夫人拨冗一见。”外头骤然响起一把清越到有些冷冽的声音。
赵夫人蓦地转头往徐皎看去,“你不会一早就知道吧?难怪今日非要诳我出来,还陪我进香这么好,方才又不肯在寺里用斋饭……”
徐皎挽住她的胳膊,吃吃一笑,“不是母亲说的想要见他一面吗?”
赵夫人见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切切将自己看着,叹了一声,抬起手轻戳了她脑门儿一下。琇書蛧
她自然是想见人的。赵夫人瞪了徐皎一眼,转身揭开车帘,探头望了出去,就见着前头站着一人一马,俱是一身黑色。
那大黑马是威风凛凛的模样,站在马前的年轻人一身玄衣,长身玉立,腰背挺直,身上自有一股子说不出的贵傲之气。
只是人到底冷漠了许多,没有大魏时下受欢迎的男子身上的温润之气。
若非赵夫人一早便被徐皎打过预防针,头一眼见着,怕是就要皱眉头了。
“赫连都督既是早有安排,缘何不陪着我们一同上去进香?”赵夫人笑问道。
“回夫人的话,晚辈身上杀伐太重,不敢入佛寺,污了佛门净地。”赫连恕沉声应道。
赵夫人听罢,却是笑道,“你倒是坦白。”
“晚辈是做什么的,夫人一早便知,晚辈遮遮掩掩有何用?反倒失了磊落。”赫连恕抬起眼来,却瞥见赵夫人身后,徐皎正朝他挤眼睛呢,便又面无表情垂下眼去。
赵夫人听着点头道,“堂堂男儿,自是该行事磊落,才不失风骨。赫连都督打算就在这儿与我见这一面?”
赵夫人话锋陡然一转。
徐皎蓦地瞥了她一眼。
赫连恕则忙道,“自然不是。晚辈在这附近新置办了一处庄子,早前也没空多去瞧瞧,今日正好请夫人去帮着掌掌眼。”
徐皎一翘嘴角,这是逛自个儿的产业啊?不错嘛,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杜先生?还是苏勒?他身边无论老少,还都是单身汉,不过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应该不错吧?
赵夫人听罢,点了头,“那便请赫连都督前头带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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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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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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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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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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