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推测与证据都指向他,就是杀害琵琶的凶手。可究竟是畏罪自杀,还是杀人灭口,赫连恕与苏勒等人心里自有一番衡量。
可是线索断了,得月楼刺客一案就此陷入了胶着。显帝不悦,将赫连恕叫去,话里话外敲打了一番,然后责令紫衣卫一并督办此案。
赫连恕自接到御命开始到现在,脸色一直不太好看,不!事实上,他自来都是一副冷心冷面的样子,可他心绪不佳,哪怕再流露得再细微,也瞒不过苏勒与狄大两人。他心绪不佳,已有几日,只是今日又更明显了两分。
不过想想也是,这些时日,他为了这个案子不眠不休,如今却有人横插一脚,换了是谁,这心情也好不起来吧?
“算了,事已至此,咱们便也想开些,有紫衣卫掺和进来,咱们兄弟倒是可以轻松些,若是到时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不也还有人帮着担责吗?我们也好久未曾吃过一顿好饭,喝过一顿好酒了,不如今日一道去得月楼搓一顿?”苏勒的笑脸一瞬间滞在某人骤然扫来的冷眼里,终于垮掉。琇書網
赫连恕却已冷冷收回视线,大步走远。
苏勒这才得以顺畅的呼吸,却是忍不住抱怨道,“他这几日是怎么了?谁惹着他了?”
狄大一皱眉,“你看我做什么?又不关我的事儿,我哪有惹他的本事?”
是啊!他们谁有惹阿恕的本事?下一瞬,苏勒陡然双眸一亮,望向狄大道,“还记得他是从哪日起开始阴阳怪气起来的?”他们惹不着,可有人却有那能耐啊!
狄大没有应声,眉心也是皱了起来。
苏勒啧啧两声,“能够将咱们性子自来隐忍,喜怒不形于色的阿恕惹成这样,二娘子果真本事了得啊!”
“不过我很好奇,二娘子到底做了什么?”
徐皎什么也没有做啊,而在连着跑了三趟桐记,甚至让朵娜传了话,却连狄大或是苏勒也没有见着之后,她一脸莫名地望着朵娜道,“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你家郎君该不会是在躲我吧?”
转眼到了八月初,中秋团圆,乃是重节。宫中还算人道,将宫宴设在了八月十四,将真正阖家团圆的日子留给了大家。
清早,徐皎就妆扮好到了长公主府,与长公主一道先行入了宫陪伴太后。
太后身子一直不太好,自寿诞之后,好像越发严重了,常常喊头疼,厉害的时候连身也起不了。不过因着这样,今日进宫的内外命妇都去了皇后的长秋宫,安福宫倒是清静。
徐皎也乐得清闲,与长公主待到差不多开宴,这才从安福宫到了御园。
今日宫宴也是沿着御池而设,男女并未分席。徐皎扶着长公主到时,御池两岸已是彩灯高悬,光华璀璨。
走得近些,人语喧嚣刹那间盈了满耳。
近前向显帝问了安,长公主就留在了圣驾前陪着说话,徐皎如今对宫里有些怵,因而就是乖巧地站在了长公主身后,没有离开的意思。
可她不离开,旁人却不让她如愿。
显帝与长公主说了会儿话后,注意力就转到了徐皎身上,“迎月,这会儿御园里你的小姐妹们多着呢,年轻人嘛,就该聚在一处好好玩儿,寿安和寿康也去了,你呀,也别守着你母亲了,去玩儿吧!”
长公主此时也转头看了徐皎一眼,“去吧!照看好郡主!”后头一句话是对红缨和半兰说的。
徐皎目光与她一触,垂下眼,应了一声“是”。红缨和半兰自然也是乖乖应声。
徐皎脚跟一旋,转身而行,走了两步,迎面走来几人,徐皎的脚步缓下,而后停住,蹲身敛衽行了个福礼。
这一行人为首的正是永郡王世子杨浚,还有另外两个宗室子弟,再后头就是几位节度使府的郎君,当中李焕见着徐皎时,眼里神色微乎其微地变了。
徐皎想到,看来在马场初见时,这位李二郎君果真半点儿未曾注意到她。这会儿怕是对她的身份又是诧异,又是存疑吧?不过,他面上倒是没有露出一星半点儿。
“郡主往何处去?”杨浚笑着与她寒暄。
“陛下好意,着我到御园里去玩玩儿,迎月就不耽搁诸位了。”说着,徐皎欠身为礼,笑着迈开了步子,与他们错身而过。
李焕果然目不斜视,没有多瞧她一眼。
徐皎一走,那一行人也是迈开步子往圣驾跟前去了。
徐皎悄悄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脚步却又陡然一滞。
前头又行来一人,一身玄色衣衫,行走之间,同样玄色的披风猎猎飞起,披风上金线所绣的雄鹰栩栩如生,恍若下一秒就会展翅飞起。
徐皎嘴角翕张,只是到底没有喊出声来,可她这么大一个人就杵在那儿,还这么眼巴巴看着,可某人居然眼大到根本没有瞧见她一般,就这样目不斜视地直直走过了她。
徐皎“……”
这是什么意思?即便在宫里,交换一个眼色很难吗?他这不是躲她,而是根本不想搭理她吧?为什么?她不记得何时得罪了他啊?
他送她回他在衙署的书房时,一切都还好好的啊?
徐皎回头看着某人的背影,眉心狠狠皱了起来。
“莫名其妙。”小声嘟囔了一句,徐皎扯回头,带着两分闷气,踩着略重的步子离开。
御园里果真已有不少人了,多是年轻的男女,三五成群的,要么聚在一处高谈阔论,说时事,谈诗文,要么也有一处玩儿投壶、双陆的,乍一看去,甚是和谐。
徐皎却是看得悄悄蹙了眉梢,什么中秋宫宴,她瞧着倒更像是大型的相亲盛会。
因着李焕被刺杀的缘故,那几位节度使家的郎君都在凤安滞留了下来,皇帝是不是还没有打消联姻的念头?若是的话,还得提防着些才是。
“阿皎姐姐!”徐皎正在暗下决心时,一把清脆的嗓音骤然响起。
徐皎回头看着靠过来的乖巧腼腆的小姑娘,翘起粉唇微微笑,“俏俏!”
周俏今日穿了一身鹅黄的衣裙,偏头笑间,微微红着脸颊,“阿皎姐姐,你随我来!”她拉着徐皎往旁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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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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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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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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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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