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都说得通了,可却还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徐皎沉吟着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赫连恕。m.χIùmЬ.CǒM
赫连恕与她四目相对着,双手环抱胸前,点了点头道,“确实,如今关键之处就在先帝与九嶷先生之间是不是当真有那样不可告人的关系。”
“若是没有的话,会是什么样的秘密,非要让九嶷先生以死来保守?”徐皎不解、困惑,心底更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萦绕其间,挥之不去。
“自然是只有他死,才能让皇帝放心,才能保全他的妻女,还有景府上下的大秘密。”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无言。
良久,徐皎回过头,打了个冷颤,“本以为是来解惑的,哪里想到反倒更糊涂了。”
“也不算!至少你弄清楚了景家长房与二房之间的关系,往后该防备什么,又该如何行事总是要有些成算了吧?至于九嶷先生的事儿,本也不该你管。”赫连恕语调淡冷道。
徐皎听罢,却半晌没有言语。
赫连恕蓦地锁眉,侧目望她,“你该不会真将他当成你爹了,要将这些事往你身上揽吧?”
徐皎眨巴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地回望他,“我只是见过不少九嶷先生的画作,对他神往已久,我相信杜先生的话。若非心性纯粹者,是画不出这样的画作的,可这样纯粹简单的人,却被卷进了那些腌臜污秽的漩涡里,最后还这样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难道不让人惋惜吗?”
“容我提醒你,你自己的麻烦就已经不少了。”赫连恕冷冷一哼道。
“知道了,我这不是一时感慨,在你面前随口一说吗?我又不傻!”徐皎立时怂了,忙回道。
赫连恕却是“嗬”了一声,“都会舍己为人,以身作饵,替人将猛虎引开了,你不傻谁傻?”
这么久的事儿了,居然到现在还在说?徐皎不高兴地回嘴道,“是啊,若不是有我这么个傻子替你英雄救美,哪里有你赫连都督与美人冒着雨互诉衷肠的美事儿?说起来,赫连都督不还得谢我?”一边说着,一边眼尾一挑,斜睐着他。
赫连恕闻言,眉心微微一蹙,寒星般的双目若有所思地睐着徐皎,就在徐皎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哪怕说得不好听地怼她两句,说她脑子有病,胡思乱想都好,可徐皎心如擂鼓地等着,他却是骤然回过头去,一言也不发。
徐皎的心房陡然一沉,屋内的气氛也跟着凝滞。
过了好一会儿,徐皎才打迭起笑容道,“怎么?赫连都督莫不是不好意思了?说真的,那日你和阿菀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与她那么熟了?”
赫连恕终于又回过头来看她,微微眯起眼,仍是面无表情道,“你这么想知道,难道不曾问过寿康县主?”
徐皎一闷,“那日过后,阿菀就是进了宫,那宫门你也知道,若非万不得已,我可不想跨进去,写信也是不便,自然不如问你来得容易。何况......我问她,这算个什么事儿啊?”后头两句在喉咙处打转,听着有些含糊不清。
可赫连都督的耳朵灵光得很,还是听了个清楚明白,哼道,“是啊!那你问我又算个什么事儿?我倒是不知,我与郡主什么时候已经是能让郡主这样关切我私事儿的关系了。”
不咸不淡的语气,加上那斜睇的眼神,刺激得徐皎心肺一疼。她呼吸一滞,下一瞬,嘴角一撇,面上陡然哀怨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我本以为我俩经过了这么多生死难关,怎么也算是情比金坚了。谁知道,你非但半点儿表示没有,还当着我的面,与别的女子眉来眼去地说悄悄话,你就不曾想过我的心情,不曾想过我会有多么伤心吗?”
徐皎说着话时,已是红了眼眶,再抬眼一瞥面无表情的赫连恕,登时更是悲从中来,叹一声“真是郎心如铁啊”便是一个转身,捂住脸,嘤嘤哭了起来。
赫连恕猝不及防,不知事情怎么突然就急转直下了,听着那哭声,额角的青筋都控制不住地暴起,明明知道她大多时候都是假装的,偏偏听着这哭声......这哭声,真是难听得让人心烦意乱。
“好了,别哭了。”他板着脸,冷声道。
徐皎的哭声一顿,下一瞬,又哭得更是厉害,纤弱的双肩颤动着,哭声时断时续,配着那声声哽咽,真真肝肠寸断。
赫连恕的眉心皱得更紧了两分,“我说,别哭了!我见寿康县主,是因为她在宫里,有些事情比咱们方便观察,那桩事说起来与你们二人都相关,我只是想找她帮忙,与她结成同盟罢了。”
“所以,你找她说话,都是为了我?”哭声戛然而止,徐皎抬起头来,红彤彤,犹带泪痕的双眸湿漉漉的,将赫连恕紧紧盯着,她一边擦拭着眼角和脸颊,一边还忍不住打了个嗝儿,可望着赫连恕的眼神,只有审度和怀疑,可没有半点儿伤心。
赫连恕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两下,“若不是为了你,哪儿来那么多的麻烦?”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还要背着我?”徐皎促声问道。
“我哪里背着你了?你不是都瞧见了吗?”赫连恕眉间的褶皱几乎能够夹死苍蝇。
“是瞧见了,可没有听见啊!你还觉得我碍眼,撵我走,怎么看怎么就是心虚。你不知道这样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吗?”徐皎越说越是理直气壮,往前一步,青葱般的手指已经点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每说一句,就戳他一下,却是戳得她自己眉心紧攒,这胸肌硬邦邦的,跟铁块儿似的,戳得手疼。
赫连恕抬手就将那只在他胸前作怪的手拿住,往里一拽,两人本就只隔着一臂的距离,乍然之间又缩短了几分,他低头,就能清楚地瞧见她颤动的眼睫,他带着淡淡冷冽的气息就随着呼吸,喷吐在她鼻翼之间。
徐皎抬起一双恍若小鹿般的眼睛,怯怯将他望着,“赫连都督,你要做什么?你可不要乱来。”
赫连恕被气得笑了,“这千副脸孔,到底是怎么修成的?难不成平南王教你的,尽是戏台上的功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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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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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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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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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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