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钦淡淡一勾唇,没有说话,转身迈开了步子。
周俏小心地扯了扯徐皎的衣袖道,“我怎么觉着景二哥哥好像有些不高兴啊?”
“不高兴?”徐皎高兴得很,转头睇了一眼景钦的背影,疑惑道,“有吗?”
“哎呀!他与他的红颜知己闹别扭了,自然是不高兴。”说着,一瞥满脸疑虑的周俏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子不许多管。”
弘法寺的斋饭是出了名
的好吃,徐皎尝了一下还真是。只是那位据说也要来定斋饭的莲房姑娘到他们吃完饭离开时,也未曾再出现。而她家二哥哥,虽然还是那样温润地笑着,却没有如之前那般,偶尔还要说笑两句。
唉!徐皎叹了一声,小情侣吵架神马的最让人头疼了。
用罢斋饭后,他们就从弘法寺动身,准备往周家的庄子上去摘莲蓬。
谁知,马车才刚到山脚下,就被拦住了。
徐皎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惊得挑起眉梢,“红姑姑?”
“郡主,总算找着你了,殿下有事儿,请你立刻去一趟。”红姑姑骑在马背上,见着徐皎便疾声道。
这样着急忙慌地寻她,还从未有过,徐皎以为长公主出了什么事儿,庄子上摘莲蓬自是去不成了,徐皎与红缨两个骑马先随着红姑姑回了城。
径自去了长公主府,却见长公主无事,反倒是一副精心装扮过,要出门的模样。徐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有些诧异,谁知,还不等开口问呢,就被长公主带着急慌慌出了门。
上了马车,长公主才对徐皎解释道,“方才,赫连恕那头来人传话,说请我们母女二人一道去他府上赴宴。”
徐皎愕然,他伤成那样,还请她们赴宴?而且就他那宅子,是宴请的地方吗?
等等……徐皎看了看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是沉默着不再开口,反倒转头望着车窗外好似出了神的长公主,难道是……
是了,这赴宴定只是幌子,否则,以长公主的周全,断然不可能她自己打扮成这样,却让徐皎连身衣裳都不及换就被这样拎着出了门。
果不其然,到了赫连恕府中后,她们先被引着去见了赫连恕。双方草草见了礼,赫连恕还算厚道,并没有刻意吊长公主的胃口,就直入主题道,“杜先生眼下就在园中等着,卑职让人领殿下过去。”
长公主二话没说,脚跟一旋就是转了身。
徐皎下意识地也是要跟上,脚刚一动,就被人一把拽住。
“干嘛?”徐皎回头瞪着榻上坐着的人,都受伤了力气还这么大?
“他们说话,你跟上去干什么?”赫连恕蹙着眉心,沉声道。
经他提醒,徐皎反应过来是有些不对,笑着道,“放心啦,我不是那等不识趣的人,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位杜先生长什么样而已,你放开我,让我去瞧瞧!”若非顾及他是个伤患,她就直接动手甩开他了。
赫连恕却没有半点儿松手的打算,沉敛着眸色,抿紧了唇线将她定定望着,那模样,深沉得略有些骇人。
徐皎察觉出这人有些不对,放软嗓音道,“怎么了?莫不是伤口又疼了?”
赫连恕哼了一声,终于是松开了她的手,“你还知道我伤着呢!我躺床上,你倒好,跑出去玩儿得挺开心啊!”
徐皎震惊莫名,微微瞠圆了眼望着赫连恕,想起今日种种,眸中神思几转,过了片刻,才迟疑着道,“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那就别问!”赫连恕抿紧唇,双臂一抱,身子往后一倚,闭上眼冷声道。
“我还是要问。”徐皎不顾他的拒绝,凑上前笑眯眯道,“你这样着急忙慌将我从弘法寺找回来,不会就是因为知道我出去玩儿了,还是与我二哥哥一道,所以……吃醋了?”
赫连恕骤然睁开眼,冷冷将她睐着,“我看你真是脑子进水了吧?我吃你的醋?再说了,我只是让人去了长公主府知会长公主,本以为你那个时辰就该在长公主府,长公主不派人去找你,谁知道你居然跑出城去了?”
“那我母亲来见杜先生,你叫我来做什么?”徐皎不服气地反问道。
“自然是有事。再说了,没事儿你就不该顺带来探探病?早前还算有点儿良心,这会儿是觉得我死不了了,所以顺道的人情也不做了是吧?”赫连恕嘴毒的,每个字上好像都带了刺。
徐皎闷声,忍了又忍,告诉自己这是伤员,不跟他一般见识,这是大佬,得捧着,不能与他计较。
一番心理建设后,徐皎一勾唇,甜笑起来,“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那不知道赫连都督今日感觉如何?是不是比昨日要好些了?要让我为你端茶递水,还是锤肩按背?”
“口蜜腹剑!心里怕是巴不得给我投毒了吧?算了,消受不起,我怕折寿。”赫连恕哼声,不领情。
徐皎错了错牙,“那不知赫连都督这样煞费苦心将我寻来,要说的正事儿是……”
“自然是有正事儿。”赫连恕神色凝肃,语调认真,“提醒一下郡主,惠阳那头,有人在查景二娘子。”
送走长公主和徐皎,杜先生与苏勒一道来了赫连恕房中,赫连恕面上露出两分倦色,斜倚在床头。
杜先生进来时,赫连恕抬起眼瞥了他一下,见他面上云淡风轻,看不出端倪,便也没有多提长公主的事儿,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杜先生手里拿着的那只竹筒上。
杜先生与他一样的想法,并未多提方才的事儿,而是将手里的竹筒递上。
赫连恕接过那竹筒,启了封,将里头的纸笺倒出来一看……
“如何了?”杜先生从他面上瞧不出端倪,遂问道。xǐυmь.℃òm
赫连恕转手将手里的纸笺递给杜先生,“还能如何?只是将人看管了起来,并且承诺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还有就是允我便宜行事之权,说起来……我这一刀还挨得挺值,不是吗?”赫连恕低头一望自己腰腹,笑得嘲弄。
杜先生与苏勒都是垂目不语,有些事情,不是简单的一两句话能够宽慰的。
赫连恕嘴角的笑痕却不过一瞬就抹平了,“托咱们北羯贵人的福,借着这个案子,我们也算在大魏朝廷站稳脚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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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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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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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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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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