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果然很是意外,“居然还有这种事儿?”说罢,便是面色沉吟,倒是没有对赫连恕为何救她提出质疑,下一刻,就是转头对红姑姑吩咐道,“去备上份儿礼,本宫带着阿皎去登门探望。”
红姑姑应声而去。
徐皎强抑欢喜,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去瞧瞧他了。为了怕泄露情绪,她低下了头,也因此错过了长公主看向她,带着两分探究的目光。
赫连恕在凤安城的居处徐皎还是头回来,这宅邸居然离皇城甚近,而且乍一看去,占地颇广,至少站在大门前看,那围墙往两头延伸,好似瞧不见尽头似的。
徐皎仰头望着门楣上,写着“赫连府”三个烫金大字的匾额时,长公主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徐皎回头去看她,却见她仰着头,神色莫名地看着面前的府门,一双眸子里好像有许多复杂的东西,欲诉还休。
察觉到徐皎的打量,长公主却是瞬时收敛了眸光,向徐皎伸出手去,“走吧!”
徐皎扶住她的手臂,缓步上了台阶,门内,苏勒匆匆迎了出来,满头的汗,到得近前,朝她们抱拳道,“长公主殿下和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是本宫来的冒昧,你们勿要见怪才是。”长公主神色矜持,自带皇家的尊傲之气。
苏勒悄悄瞥了一眼徐皎,见她低眉垂首,一副乖巧的模样,忙笑着道,“哪里哪里,殿下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只是都督不能起身相迎,真是失礼。”
“他若能起身便说明伤得不重,本宫说不得也就不走这一趟了。”长公主语调淡淡道。
徐皎心下有些愕然,极快地抬眼瞥了长公主一眼,自是没有看出半分端倪,便是朝着苏勒使了个眼色。
苏勒正因长公主这话尴尬着,见这眼色,忙道,“殿下说笑了。瞧我这不知事的,竟让殿下与郡主在这儿吹了半晌的冷风,殿下快些请进。”
一边说着,一边殷勤地将两人往里引。
进了宅子,徐皎却有些诧异,就连长公主亦是蹙起了眉心,苏勒见状,忙道,“让殿下和郡主见笑了。我们都督才来凤安城,这些时日又一直忙着,多在衙门里将就,这府里又没有个女眷,所以就一直这样没有收拾,怠慢了。”
长公主淡淡点了个头,不置可否。
好在,这样偌大的府院赫连恕许是为了方便,将许多院子都锁了起来,而他本人的居处也离府门很近,穿过一个略显冷清荒芜的花园就到了。
到得檐下时,刚好撞见太医从屋里出来,这太医见得长公主微微一怔,便是忙拱手行礼,“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见过迎月郡主!”
“免礼!”长公主虚扶了一把,待得太医起身,语调淡淡问道,“廖太医奉圣命照料赫连都督伤情,不知眼下赫连都督如何了?”
长公主语气淡然,听不出刻意的关切。可以长公主之尊,出现在此处便已是关切了,因而廖太医不敢有半分隐瞒,忙道,“锐器刺得很深,若非都督及时避开要害,伤及脏腑怕是就药石罔效了,可即便如此,赫连都督也是伤得不轻,又失血过多,昨夜也曾历了几回险境,好在都督底子好,微臣方才仔细瞧过,已是脱离凶险,再好生养上几日,应该就无大碍了。”
徐皎听到这儿,悄悄松了一口气,长公主淡淡一点头,“廖太医辛苦。”
“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言苦,微臣还有一张内服的药方要开,就先下去了。”
廖太医退下后,苏勒这才将长公主和徐皎二人引进屋中,一边往里走,一边又是请罪道,“府中女眷婢女都没有,有诸多不便,还望殿下见谅。”
长公主没有言语,径自徐徐迈步,苏勒讪讪住了嘴,悄悄往徐皎睇去,后者却是目不斜视,根本没有瞧他一眼。
须臾间,几人已是走进了内室。
“卑职不便起身,只得失礼了。苏勒,快些请长公主殿下和郡主落座。”刚转进隔扇,就听得赫连恕的嗓音。
仍是一贯的冷沉,听不出明显的乏力,看来廖太医所言不虚,他已无生命危险。徐皎悄悄松了一口气。
抬起眼,就见得赫连恕披着一件深色的外衫,倚靠在床头歪坐着,面上没什么血色,唇色亦是淡淡。他怎么起身了?徐皎眼里掠过一抹急色,皱了眉。
长公主敛裙在离榻不远的一张红木圈椅上坐了下来,“赫连都督有伤在身,还是不要勉强了吧?本宫是来探病的,若是累了赫连都督伤情加重,岂非罪过?”
“殿下纡尊降贵驾临寒舍,卑职不能起身相迎已是失礼,殿下宽仁,卑职却不敢造次!”赫连恕轻声道,说了这么几句话,嗓音听得出的气弱。
他说罢,朝着苏勒摆了摆手,苏勒会意,抱拳礼罢就转身离开。
屋内登时只剩了长公主、徐皎与赫连恕三人。
“本宫今日才知,前夜在宫中,全赖赫连都督援手,迎月才能逢凶化吉,只是为着迎月的清誉,此事不宜声张,本宫只得借着今日机会,特地来致谢。”长公主说着,欠了欠身。
“母亲!”徐皎动容,轻声唤道。
赫连恕微微侧身避让,“殿下言重了。宫宴时本就是卑职分内之事,何况,昨夜也得亏郡主相帮,已算是两不相欠了。反倒因卑职之故,连累了郡主声名。”
“缉事卫的本事果真名不虚传。赫连都督人在家中养伤,这该听的消息却是半点儿没有落下。”长公主扯唇,似笑非笑。
“只是可惜,到底是反应不够及时,传闻已是甚嚣尘上。”赫连恕垂目道。
“传闻只是传闻,本宫的女儿不会因着传闻,因着那些旁人的闲言碎语,就随意许配给旁人。”长公主语调淡淡,却铿锵。
赫连恕听罢,却是低低笑了一声,“殿下的脾性卑职也是听说过的,果然闻名不如见面。不过,如今卑职倒算有些明白殿下为何当初会选择了迎月郡主。”
赫连恕嘴角微微扯着,往徐皎的方向一瞥,意有所指。
徐皎总觉得他这笑这话都并没有什么好的意思,眉心微微一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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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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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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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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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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