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老头儿那样浸淫官场半辈子的人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等等!”徐皎双眸陡然一亮,“大哥哥,你说,祖父会不会就是故意的?他其实根本不想让我当什么长公主的义女,所以才特意反其道而行之,就是想让长公主不选我?”
景铎眉心苦恼地紧皱,“祖父他老人家的心思,你问我?我哪里会知道?可给长公主做义女这事儿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祖父为何不愿?再说了,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如直接去问祖父啊,自己在这儿猜来猜去,有意思吗?”
徐皎有心事,在他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来,就是转头望向了窗外。
景铎却不肯放过她,在她耳边喋喋不休道,“阿皎啊,你一个小娘子怎么也学着喝酒呢?还嫌那酒寡淡,你难不成还喜欢喝烈酒啊?还好这酒味儿淡,回去路上散散,也不剩什么了,可你千万躲着些,别往长辈们跟前凑,否则……”景铎哭丧着脸,“说不得我又要被祖父揍一顿了。”
“旁人教的!”徐皎望着外头车窗外,轻声呢喃道。
“什么?”景铎没有听清,“阿皎你方才说话了吗?”
“我说……大哥哥,你当真与二哥哥是双生子,又都是一同被祖父亲自教养着长大的吗?”徐皎甜笑着问道。
“自然当真!你什么意思?”景铎皱了皱眉,徐皎已经转过了头去,景铎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道,“阿皎,我怎么觉着你这话好似有些埋汰我的意思啊?是我意会错了吧?肯定是我意会错了!”
徐皎心里始终记挂着这桩事儿,回了明月居也在思虑着,难不成真的去找景老头儿问?那只老狐狸会对她明言?
“那是什么?”抬起眼见半兰正和一个粗使婆子将一个小缸往高几上搬,瞧着不像是之前就有的东西。
“这个啊!这个是方才二郎君身边的二水送来的,说是二郎君送给娘子的。”那婆子笑眯眯答道。
徐皎走过去一看,见那小缸里有两尾锦鲤,一金一红,比之前在外书院门口那两尾要小些,却还是一样的灵活。
“还有这些鱼食,二水说只要娘子好生喂养,这两尾鱼儿很快也能肥硕起来的。”婆子笑呵呵将两只小罐子送了上来。
徐皎因着这肥硕二字笑了笑,同时眼睛已是亮起,转头对半兰道,“你前两日做的那些南方口味儿的点心很是不错,这会儿再去做些。二哥哥给我送了这鱼来,我也得投桃报李不是?”
晚膳前,半兰做的点心得了,用一只食盒装着,被拎着一道去了景钦的院子。
徐皎想,好在这个朝代没有明清时候的礼教严苛,否则她也不用当什么炮灰了,直接能憋屈死。
景钦下衙回来一会儿了,徐皎到时,他正在书房里,被二水直接引着进去了。
兄妹二人相互见了礼,徐皎将点心送上,说明了来意,却没有急着走的意思。
景钦目下轻闪时,让二水送了茶水糕点上来,便让他和半兰一起退到了书房外,他引着徐皎在椅子上坐了,给徐皎端了一杯热茶,“二妹妹可是有话要说?”
“二哥哥真是心明眼亮,小妹确有一事想向二哥哥请教!”徐皎忙甜笑着送上一顶高帽子,景钦抬起一双眼,静静望着徐皎,徐皎抿了笑,“二哥哥自幼在祖父身边长大,自然比我要了解祖父许多。不知道,二哥哥觉着,祖父他到底是希望我成为长公主的义女,还是不希望?”
居然问的这样直白。景钦掀唇一笑,“今日二妹妹已经见过长公主了?”
徐皎点头。
“二妹妹刚从惠阳回来,自然不知。可舞阳郡主当年那一幅赏春图得过陛下恩赏,几乎整个凤安城的人都知道舞阳郡主擅画鸭子!”
徐皎听到这里,已是心领神会,连忙起身朝着景钦蹲身敛衽,深福了一礼,“多谢二哥哥指点迷津!”
“我可什么都没说,这到底是二妹妹的事,二妹妹心里自有掂量!”景钦谦虚得很。
徐皎面上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还是领他的情,正待要走时,目光不经意往桌上一瞥,正好瞧见景钦摊在桌上的几张纸,“二哥哥在练字?”本只是随口一问,仔细一看,却见那上头的字说是字,却是弯弯绕绕,是字又不像字。
她眉尖一蹙,“这是?”
“哦,闲来无事,所以学学羯族的文字!”景钦淡笑着道。
徐皎却是听得双目一亮,“二哥哥还懂羯族文吗?”
“学了两年了,略通一二。”景钦一如既往地谦虚。
虽然才认识了这么两日,但徐皎觉着他说的略通一二,绝非只是“一二”而已。
“不知道二哥哥可方便教教我?”徐皎将自己的心思挑明。
“你想学?”景钦有些诧异。
徐皎点头,双眸晶晶亮,她自然是真的想学。
景钦拿了两本他自己学习时写的手稿给徐皎,不只有与汉字的对照,还有标注的读音,释义,甚至组词和造句。
徐皎翻了两页就心生感叹,自家这位二哥哥,还真是个做学问的天才。这两本手稿,用于启蒙再好不过。
徐皎谢过他,抱着手稿回了明月居,饶有兴致地学了好一会儿。
引得半兰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闷葫芦都憋出一句问来,“娘子,只练这个,不画会儿画吗?”
“放心吧!那画我已经准备好了。”
怎么就准备好了?除了昨日上午,就没有再见她画过啊!
转头见徐皎居然又埋首去画那些歪歪扭扭,恍若蝌蚪一般的羯族文字去了,娘子到底分得清主次吗?
第二日,景家收到了宫里送来的帖子,请她们一家三日后进宫赴赏荷宴。
这自然是个由头,阖府上下都知道,赏荷宴上就要从这三家的娘子里决出长公主的义女了。
吴老夫人一下子急慌起来,忙让玉娘催促着给景珊和徐皎做的衣裳和首饰。
而后又将徐皎叫到身旁,小声问她,“那画你学的怎么样了?”
徐皎笑得甜美,“都差不多了,祖母放心。”
赵夫人也问起,“画如何了?”
她一样这么回答。
就是景铎也问了一回,倒是景钦和景尚书好像全没这回事儿一般,问也未曾问过。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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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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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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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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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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