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客厅之后,吴夺一看只有梁小姐,松了口气,说明那对中年夫妇还在商量。
梁小姐看了看他俩,微微一笑,“两位先生看来要出手了?”
胡允德冲她微微点头回应,直接对伍先明说道,“伍叔,装起来吧,我直接拎着手提箱回去了。”
伍先明一听,哈哈大笑,“胡总啊,我没想到这么快,看来今晚我能好好放松一下了。”
小罗轻咳两声,“胡总,那我和您交接吧。”
胡允德和小罗过去转账交接,伍先明将这件挂袍罐子装好,直接将银色手提箱交给了吴夺,“小吴,胡总老朋友了,你先拿着吧。”
吴夺接过,“伍老爷子,明天还是得忙啊。”
“是啊,这次生意,又认识了很多高手,比如像你和梁小姐这样的青年才俊。”伍先明微微一笑,“若是赌出个元青花,别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就好。”
“元青花是不可能的!元青花的胎土要比这露胎的地方更加粗黄!”这位梁小姐居然接了一句泼冷水的话。
伍先明毫不在意,哈哈大笑,“开个玩笑而已,梁小姐不必这么犀利。”
此时,胡允德走了过来,朝着吴夺做了个OK的手势。
吴夺就此微微一笑,“元青花确实没可能,但是枢府瓷有可能。”
此话一出,伍先明又是哈哈大笑,“若是枢府瓷,那你请我喝酒!”
伍先明并没有当回事儿,因为这种可能本来就是范围之内的,吴夺朝着好的结果、朝着大漏儿来说,很正常。
梁小姐也笑起来,“听起来很美。”
实际上,这件挂袍罐子,就是一件枢府瓷!
枢府瓷卵白釉暗刻缠枝牡丹纹罐!
在缠枝牡丹的花叶之间,还刻有“枢府”二字!
枢府瓷,也有人称之为枢府窑,但并不是一个窑口,烧制地点在景德镇。
枢府二字,是元代枢密院的简称。
枢密院是元朝的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的地位不言而喻。枢府瓷,也算是一种官窑,是枢密院在景德镇定制的官方专用瓷。
元代并没有在景德镇设置御窑厂,但却设置了浮梁瓷局(浮梁磁局)。枢府瓷的烧制和输送,也是通过浮梁瓷局来完成的。
枢府瓷之中,最多最经典的品种,就是卵白釉。
元人尚白,卵白釉正是在浮梁瓷局的掌管下创烧的。
卵白釉,听这个名字,大致也能明白釉色会泛青,卵就是蛋嘛,现在经常说鸭蛋青鹅蛋青的。
卵白釉创烧之后,民窑也烧制过,不过比起枢府瓷卵白釉这种官方精品,肯定是差了不小的档次。
在历史上,烧造卵白釉的时间不长,元代本来就不长,到了明早期,景德镇创烧出永乐甜白釉,卵白釉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所以卵白釉总体上本就不多。
枢府瓷卵白釉,是元代卵白釉瓷器中的精品。同时,并不是所有为枢密院烧制和输送的瓷器都会刻上“枢府”二字的;刻字的,那必定是精品中的精品。
这一件枢府瓷卵白釉暗刻缠枝牡丹纹罐,没有毛病,就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涂的油漆。
油漆未曾剥落,那就不可能添上新的毛病。
吴夺当然胸有成竹了。
九十九万,大漏儿!
在枢府瓷卵白釉的传世品之中,盘碗壶瓶多见,罐很少见;这罐子也是“拉长”的,其实有点儿像一个梅瓶。
枢府瓷卵白釉的梅瓶全品,是可以在千万以上估价的。
不过,像,终究不是,罐也比不了梅瓶;但,枢府瓷卵白釉的盘子和碗,有的精品还能拍到五百万以上呢,罐肯定比盘子和碗值钱,逼近千万,起码应该是可以的。
吴夺、伍先明、梁小姐,三人都在笑,胡允德走了过来,“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伍先明应道,“小吴说要请我喝酒。”
吴夺刚要解释,那对中年夫妇急急走了过来,男子一看吴夺拎着手提箱,“伍先生,东西出了?”
伍先明点点头,“是啊,没用上价高者得,只用上了应价早晚。”
中年男子又和中年女子对视一眼,现在吴夺对他们这种对视都快习惯了。
“胡总是吧?可否借一步说话?”中年男子对胡允德笑了笑。
“好。”胡允德点点头,跟着中年男子走了。吴夺一看,便就在桌边坐下了。
中年女子也坐在了吴夺对面,还搭了腔,“小伙子你好,你们出手很快啊!”
“你好。”吴夺应道,“反正是赌嘛,还不如直接靠运气。”
“真的是只靠运气?”中年女子似笑非笑,仿若随口接话问话。
“就露这么点儿底胎,还能怎么着啊?”吴夺不想多话,但不回应也不太好,而且反正已经交易完成了。
“噢。”中年女子点点头,没有再追问。
这时候,除了梁小姐,所有人都走不了,但这个梁小姐本来可以走了,却也不走,而且这时候她又开了口,“头一次见不靠眼力的买卖。”
这话吴夺肯定不会接,中年女子也不接,伍先明倒是接了,“古玩古玩,玩也很重要的,东西可以玩,形式也可以玩一玩嘛。”
梁小姐笑了笑,也不说话了。
现场一时有些安静。
吴夺心想,这中年男子找胡允德,多半是也想要,问能不能转手。胡允德是自己劝着拿下的,万一这男子出个高价,不知道他会不会动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凭这么一点儿露出的底胎,而且东西已经落定了,他还想追要,这是又商量出什么来了么?
正想着,胡允德和中年男子回来了,中年男子来到中年女子身边,耳语一句;而胡允德则笑着对伍先明说,“伍叔,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明天见。”ωωω.χΙυΜЬ.Cǒm
“好,我送你。”
“留步留步。”
出了酒店,胡允德和吴夺打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吴夺也没多问,回到酒店胡允德的房间,等胡允德将手提箱放进房间里的保险柜之后,才开口问道,“德叔,那边什么意思?”
“他想要。”胡允德递给吴夺一支烟,“我既没答应,也没堵死,约了时间另谈。我也得和你商量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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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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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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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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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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