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长安城中却仍然是人声鼎沸。
宵禁令连除七日,七日的时间是举国同庆之时。
天下安定,四海昌平,战事已休,甲兵入库,盛世已现,如何不让人感到憧憬。
除去值守的警察和长安城的卫戊部队之外,其余的军兵都得到了整整七日的假期。
那些值守的兵丁也都并非是七天之内都需要值守,自然也是安排了换防之人,这是举国同庆之盛事,自然不能让其一直坚守岗位。
许安从陈都班师回朝,一路上的行踪并非是什么秘密,所有人都清楚大军的行踪,京城几乎是一日三报。
回城之后的庆祝自然是必不可少,回城之后将会解除宵禁,举城欢庆的消息自然也是早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长安。
长安城内,所有人都在等着许安班师回朝的这一天。
而这一天,正是今日。
长安城中各处工坊、里坊务工的人早早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白日繁忙,但是夜晚的时间却是属于他们自己的时间。
平日里有宵禁,只能闭户在家早早入睡。
原本长安城的晚间,向来是寂静无比。
只有打更的更夫,以及巡逻兵丁经过街头巷尾之时,才会发出些许的声音,打破宁静。
一年之中,只有在新年之时才有几日解除宵禁的时间。
如今宵禁解除,长安城内一片欢腾,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这样的盛会,如何不让人心旷神怡,如何不让神向往之。
鸿胪司内,此时也是一片喧腾,与外界一般无二。
鸿胪司隶属礼部,为礼部四司之一。
鸿胪,本为大声传赞,引导仪节之意。
故汉设大鸿胪,掌管诸侯及藩属国之事务,所辖诸王入朝、郡国上计、封拜诸侯及属国首领等,多与礼仪有关,后遂变为赞襄礼乐之官。
原本许安是设置了外务司统管此事,庞渤就是外务司的首任司长。
不过在确立了三府六部之后,外务司也就此改为了鸿胪司。
除去鸿胪司,如今的职责,比起此前的外务司要更多,权柄也要更大,隐隐有礼部四司之首的风范。
鸿胪司之所以有如此大的权力,地位隐隐成为四司之首,完全是因为如今明庭如今拥有着,远比先代更为广袤的土地所导致。
鸿胪司中,人来人往。
不时便有抱着文书的文员从长廊处快步走过,又或是见到有人走出一处阁楼然后又迅速的转入另外一处阁楼之中,所有人都是行色匆匆,都没有停留哪怕一息的时间。
一名身穿着蓝锻官袍的青年官员手持着一封文书,走过了转角,但是却是被一众服饰各异的使臣拦住了去路。
“大胆。”
那蓝袍官员眉头微皱,横眉立目,呵斥道。
“鸿胪司内,竟然敢拦阻道路,还不速速让开!”
他叫蒋雨,是鸿胪司的少卿,现在还有公务在身,这要是没有按时完成可是要被礼部责罚,万万不能拖延。
这些人的服饰各异,其中有些人他也认得,是藩属部落和国家的使者。
听闻了呵斥声,那些使臣皆是一惊,有几名的胆小的使者已经是连忙退开了道路。
番邦之国,从属之部,许多皆是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
对于这些藩属部落和国家的使者,他并没有丝毫的和颜悦色。
上国官员自要有上国的威严。
如今明国共有八省十四州,内中组成的人口来源极为复杂。
十四州原为汉地,开发完善。
但是就算如此,在并州、凉州有乌桓和羌氐等部族。
而在幽州则有乌桓、扬州有山越、益州有南蛮诸部、交州也有百蛮。
而在作为屏障八省内外,更是部落繁多,还有一些番邦小国。
东夷、北狄、南蛮、西戎,大小国度、番邦部族多达上百之数。
北疆的鲜卑、呼揭、丁零,南疆的骠国、盘越、掸国、西域的车师、乌孙、龟兹等等。
其地域虽然大多派遣了官员管辖,也被纳入了版图,但是不少的地方还是让其代为管理,实行的土司制度。
这些土司、番邦属国都被按照国土面积、人口数量评级,然后册封为土司官员,授予职位。
他们不仅需要缴纳赋税,还需要定期上贡,甚至还要贡献兵员,提供军队,作为屏障,以为先锋。
而明庭要做的,只是提供保护,开放贸易。
能够有资格在长安常驻使臣的,也只有那些稍大一些的番邦属国,但是就算是如此,这一数量也达到了四十余部,足以见如今明国国威之盛。
而一些并没有上表臣服的外国,也在鸿胪寺内拥有专属的使者馆。
而除去掌管番邦属国、他国外交之外,凡国家大典礼、宴飨、经筵、册封、进历、进春、传制、奏捷等也皆由鸿胪司处理。
正是因为如此,权柄日重,鸿胪司如今才有了礼部四司之首的名号。
“上国天官容禀。”
一名身穿着锦袍,腰挂着铃铛的使者神色虽然惶恐但是却没有让开道路,而是硬着头皮仍然挡在前方。
那使者的语调颇为奇怪,但是汉话说的确实不错。
“我等听闻上国天君领军返朝,请问何时才能收到召见,与我等交接的官员说好今日告知我等,但是不见踪影,我等无奈不得已才拦阻天官。”
官方的称呼之中,许安都是以道君的身份出现。
那些流传于国内的传言之中,不知道为什么也传入了国外,一些部族和国家真的以为其是天神,所以都是口称天君,而后天君的称呼便开始流传了开来。
到现在,在这些番邦属国之中,都是口称上国天君来代指许安。
“我等也是怕觐见之时,失了礼仪。”
那使者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之上的汗珠,他是龟兹的使者,对于汉地的文化颇为了解。
他知道原来汉庭统治之时,若是礼仪不符合规范,惹来皇帝不喜,轻则多罚贡献,重则惩戒国主,所以他宁愿得罪鸿胪司的官员也要问个清楚。
蒋雨神色先是一沉,但是随即便是想起了什么来,低声咒骂了一句,露出了一丝无奈。
之前那几個外使馆的文员结伴出去往东市走了,多半是忘记了交代这些使者,才有引出了这些事情。
龟兹使者心中微寒,那鸿胪司的官员骂人似乎用的俚语不是官话,他确实根本就听不懂在说些什么,当下也只能是立在原地,不断的擦拭着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道君有令,长安连宴七日以庆天下安定。”
“第七日的朝会会召见你等,到时候自有我司官员前来引导,不必惊慌。”
“第五日会有专人领你们学习礼仪,这几日的时间,你们可以暂且休息。”
蒋雨言罢,推开一众使者便要离开。
不过他感觉自己说的话有些太过于生硬,这些使者的国家历来恭顺,偶尔也当稍微给予点面子。
“你们也不必要守着使馆之中了,这几日的盛会,不妨也去看看。”
“你等可以回馆稍作准备,值守的军兵那边我会派人知会。”
“这……”
一众使者皆是面露喜色,峰回路转,他们不仅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甚至还被获准出馆。
要知道作为使者进入长安,都被限制只能在外使馆和鸿胪司内活动,轻易不允许上街。
“多谢天官。”
一众使者纷纷称谢,一时间蒋雨的耳畔又是一阵喧嚣。
蒋雨没有再继续停留,迈步向着前方鸿胪司的主阁快步走去,很快便走入了阁中。
一众使者则是欢天喜地的离开了长廊,往着外使馆的方向快步走去,他们早想看看这长安到底是什么样的模样。
进城之后便被直接带到了外使馆中,根本根本没有机会游历长安一番。
他们原本身处本国,哪里见过如此巨大的城池。
一众使者沉浸在喜悦之中,却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视线从刚刚开始便一直停留在他们的身上,那视线正是从鸿胪司主阁的方向投来。
其实并非是蒋雨真的善心大发,让这些使臣参与盛会,本就是交代下来的命令。
至于原因则很简单,长安城内举办的这一场盛会,不仅仅是为了庆祝,更是为了宣扬文化,彰显国力。
北疆、辽东、朝鲜三战,明军德威,远扬四海。
西域一战,明军所向披靡之势深入众人之心。
张燕威震南疆,灭国林邑,更是使得南疆诸国惊惧不已。
很多国家和部族刚刚形成文明不久,甚至还是茹毛饮血,他们有很多都还是部族,连国家都不是,远远落后于汉地。
他们所居住的地方就在华夏的周围,他们看着汉地的居民的生活,上至国主,下执平民百姓,皆是对华夏文化无比向往。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明国如今国力举世无双,原本在汉时,周围的这些小国部族,对于汉地文化就是十分的憧憬,哪怕作为从属都想要加入华夏。
比如难楼,上谷乌桓数十万骑,雄踞一方,但是却是对于华夏文化极为痴迷,习汉文,讲汉语,甚至是穿戴汉服。
许安本来想要下令所有的番邦国家都必须要使用大明官话,也就是汉语作为通用语言,使用汉字。
但是结果是命令还没有发下去,他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周围的不少国家,很早就开始使用汉字作为国家的文字,甚至平日里交流也有不少的汉语,各国的贵族基本都会汉字与汉语言,甚至还有汉名。
华夏文化一直影响着周边的国家,而这一影响在明国建立,明军的横扫四方之后变得更为显著。
华夏文化早已是形成了文化圈,而当影响扩大之后,一些周边国家派出使臣前往长安。
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向大明进贡称臣,有的甚至还希望大明能够派出官吏,来接受他们,他们想成为大明的一部分。
如今的外使馆中,就有十余名国家持着各自国主的书信,想要并入明国境内,请求大明册封。
长安的这一场盛会,不仅仅只是一场单纯的盛会。
许安想要借助这一场盛会,让天下人都知晓大明的包容,知晓大明的恢弘,知晓大明的强盛。
布国威于寰宇、扬长安于天下。
相比于军事上的征服,文化的影响才是更为长久。
……
东西两市灯火通明,长安城的街道之上,一盏盏明灯亮起。
头缠着黄帽,身穿着浅蓝色制服的守夜人拿着灯笼,将点燃了道路上的林立的路灯,一一点燃,
长安的宵禁一般都是在黄昏之后的一个时辰之后才实行,比起一般城池的日落则禁要晚的多。
因此在长安的街道之上立着不少的路灯,这些路灯每当黄昏来临之时,都由专门的守夜人点起,平日里路灯只会亮起重要的地方,为过路的行人照亮道路。
但是今日所有的路灯都被点亮,明亮灯火照亮了四处的道路,长安的街道之上,皆是灯火通明。m.xiumb.com
街道之上,此时已是熙来攘往、川流不息。
盛会期间,车马禁行,也使得道路宽阔了许多。
此时的街道之上所有的行人都向着同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市集所在的方向。
人群之中,一名小胖子尤为引人注目,那小胖子腰间挂着一柄木剑,看起来年岁不大,一双眼睛四下转悠,似乎对着一切都很新奇。
众人之所以注意那小胖子的原因,是因为那小胖子骑在一名女子的脖颈之上。
那女子肤色偏向小麦色,腰间挂着一柄短刀,带着许多亮晶晶的银质配饰,没有像汉地的女子一般梳着头发,而是随便扎着。
她一手抓着那小胖子的腿脚,稳住身形,另一只手上却是抓着一串糖果,津津有味的吃着。
而在其旁边,还有一名身穿着紫锻锦袍的男子和一名身穿着直裾袍服的女子。
那男子气宇轩昂,英武不凡,而那女子虽然未施粉黛,但一颦一笑却是皆是能够引得人不由心动。
周围还有五六名身穿着劲装的佩刀男子护卫在其左右。
这身穿着紫锻锦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许安,而他牵着手的人则正是王异。
那小胖子自然就是许丰,而那背着他的女子则是许玉。
一小一大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关系倒是好的不行。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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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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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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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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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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