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193年)。
中原动荡不朽,万民垂泪,万家披麻。
然而益州之地,却仍旧是一派歌舞升平,中原的乱象,天下的纷乱,似乎并未有对其有丝毫的影响。
初平四年,二月末。
中原纷争再起,汉庭兖州刺史曹操和平虏将军刘备领军出击,进攻魏庭控制的济北国、泰山郡。
青州兵孱弱,不能抵挡,连陷城池,同时屯驻在徐州北部的孙策也应诏向西北进攻泰山郡,策应曹操和刘备两军的攻势。
两面夹击,三方进军,泰山郡的守将连忙派出信使请求支援。
青州牧袁谭知道泰山郡和济北国绝不能丢,袁绍将他放在了青州牧的位置之上,但是他的表现已经不能是用糟糕来描述。
因为青州兵孱弱的战斗力,原本已经是瓮中之鳖的泰山黄巾军成功逃离了包围圈,进入了营州。
而原本掌控着的徐州北部地区,也在汉军的进攻之下丢失了大半,只剩下了四城还在手中。
这一次若是丢掉了济北国和泰山郡,那么他的地位之真的岌岌可危了。
袁绍登基为帝,称帝建制,所有人皆有封赏。
但是太子之位,如今仍旧未定。
袁谭收到了消息,袁绍对于他在青州的作为大为火光,本来想要册封他为太子的计划也被推迟,似乎已经存了替换了之心。
袁绍有三子,按照长幼排列分别是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三子袁尚。
袁绍统一冀幽两州之后,让长子袁谭负责青州,次子袁熙负责幽州,三子袁尚则留在自己的身边。
袁熙作为幽州刺史,募集新兵,编练军卒,三郡乌桓未有作乱,其与北地鲜卑也相交颇善。
并于鲜卑于北地开放边市,交易货物,幽州民生安康,军力富强。
公孙瓒一直被困于易中,当时东郡大战,公孙攒想要趁着南方大战,想要重新占据幽州,但是也被袁熙给击败,重新龟缩于易京之中,再度加强了防备,再不复出。
而如今的青州,却早已经是一团乱麻。
袁谭当时带领着军兵击败了公孙瓒委派的青州刺史田楷,又驱逐了平原相刘备,终于占有整个青州。
袁家素来宽厚,在各地的民声还算不错,袁谭当初刚被委任为青州牧管理青州之时,各地的百姓无不以为可以减轻一些负担,而豪强世家也是颇为欣喜,当初公孙瓒对于豪强世家的态度可并不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不过袁谭入主青州之后,却是昏招百出。
先是信用群小,好受近言,肆志奢淫,不知稼穑之艰难。华彦、孔顺皆奸佞小人也,信以为腹心,又以王脩等备官而已。
王脩作为青州别驾,带领青州兵驰援臧霸,袁谭派遣华彦作为校尉随军,华彦虽为校尉但是其实际上并不通多少的兵事。
徐州东路军败,起码有七成的责任要归公于华彦。
本来双方势均力敌鏖战之时,华彦心生怯意,竟然引兵北逃。
这才使得朱治能够大败孙观,击破臧霸军。
华彦因此也被治罪,被收押入了青州的监狱之中。
使妇弟领兵在内,至令草窃,巿井而外,虏掠田野,别使两将募兵下县,有赂者见免,无者见取,贫弱者多,乃至於窜伏丘野之中,放兵捕索,如猎鸟兽。
邑有万户者,著籍不盈数百,收赋纳税,参分不入一。
招命贤士,不就。
不趋赴军期,安居族党,亦不能罪也。
袁谭作为青州牧数年之间,用人不当、到处掳掠、赏罚不公而大失民心。
邺城之中甚至都已经开始传出了袁绍想要立袁尚为太子的传言。
如此以来,济北国和泰山郡便绝不能放弃。
袁谭也知道自己做错的事情,这一次他几乎是连最后的底牌都拿了出来,甚至亲临战阵,带领大军亲自驰援济北国和泰山郡。
初平四年(193年),三月二日。
袁谭点齐三军,共召集了五万名军卒。
这一次这五万名军卒之中,有着相当一部分的精锐军兵,这些军卒曾经在袁谭的帐下和当初公孙瓒立下的青州刺史田楷带领的大军搏杀过,都是见过了刀兵,上过了战阵,也是袁谭麾下的最后的精锐和家底,甚至袁谭还要求五千冀州兵前来驰援。
大军出征之时,袁谭下令于三军阵前,处斩了临阵脱逃的华彦。
而后五万青州兵被分成两路。
一路由王脩带领,进入徐州北部会和了臧霸,与臧霸一同向南继续进军,意欲收取徐州的失地,将孙策带领的侧应部队驱逐出泰山郡。
这一次袁谭并没有派遣任何亲信跟随,而是将两万青州兵的指挥权全部都交给了王脩。
另一路由袁谭亲自统领,共有青州兵三万,冀州兵五千,合计三万五千人,南下驰援济北国和泰山郡。
曹操听闻袁谭带兵驰援两郡,知晓刘备麾下仅有五千幽州骑必定不能阻挡,于是带领麾下的兖州兵两万余人北上驰援刘备。
三月七日。
魏军陈兵三万五千人,屯驻于平原郡祝阿城。
汉军陈兵两万六千人,驻守于祝阿城南二十里。
兖州别驾陈宫和兖州从事满宠分别领军三千人,屯驻于泰山郡的太山和龟山。
豫州出兵六千人,攻取了泰山郡西北部在豫州鲁国交界处的城池巨平。
泰山郡的魏军可以从东北部得到青州的援助,但是济北国已经是被团团包围。
济北国魏军守将只能是坚壁清野,带领残兵,固守城池,等待救援。
大战一触即发,双方不断的调集兵力增兵。
这一次,济北国、泰山郡的争夺成为了新一轮纷争的导火索。
臧霸得到了两万青州兵的驰援,重整旗鼓,带兵南下,欲要重新夺回琅琊国的控制权。
朱治带领徐州兵,一路向北,屯驻于箕屋山西部的郓[yùn]亭。
臧霸败退之时,退守徐州东北方,仅剩下四城一山,而这一山,正是箕屋山。
箕屋山横在琅琊国的北部中央地带,要想从琅琊国北部的左侧进入右侧,必然无法绕开箕屋山。
三月十五日。
就在祝阿之战即将爆发之时,臧霸也领着大军抵达了郓亭以东。
臧霸领有徐州军一万三千人,青州兵两万人,合计军兵三万三千人。
而汉军主将是朱治,麾下有徐州兵一万七千人,丹阳兵六千,双方人数相差虽有一万。
但是朱治麾下的精锐更多,而孙策就在琅琊国不远处的公来山,正在进攻泰山郡的盖县,其麾下还有六千军卒。
所以郓亭一战,实际上朱治还要颇为占优。
只是徐州、青州两地的战事汉庭占优,但是洛阳地方的局势却是魏庭占据了优势。
解除了大半后顾之忧的袁绍,终于是能够将八成的气力都放在汉庭的身上。
白陉、滏口陉两关在手,黄巾军退入了关中蛰伏了起来,暂时没有余力东进,现在袁绍的处境可谓是最好的一次。
袁绍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绝好的机会。
邺城开国,封赏群臣。
洛阳发生的事情,还有获得传国玉玺的事情,已经在魑魅的推波助澜之下传遍了天下。
虽然汉庭立刻发布了诏书,怒斥袁绍行叛逆之举,假借天命,焚毁汉室太庙,玉玺作假。
但是有些事情其实事实如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没有人相信。
洛阳的龙吟,邺城的龙吟,还有那展出的传国玉玺,都向天下证明了袁绍似乎真的受命于天,得到了天命的眷顾。
袁绍于邺城称帝建制之后,并没有先想到享乐作福。
徐州、青州之战的爆发,让袁绍感到了威胁。
魏庭要想发展,那么最好的发展期无疑就是现在。
占据洛阳,等于占据了主动,太平道全线后撤,也给了他的一个安全的后方环境。
袁绍再度抽调幽州军队南下,同时召集冀州各郡的郡国兵大举南下。
鞠义和高览两人因为此前东郡之战的表现,在开国之后,分别被封为征南将军和征东将军。
袁绍派遣两人分领大军,屯兵于魏郡的黎阳、以及河内郡的怀县两处渡河点。
而后,袁绍派遣左将军韩猛带领洛阳地区的大军进攻旋门关。
洛阳八关,如今只有广成关、旋门关、函谷关不再袁绍的手中,其余五关都已经是被魏军占据。
轘辕关因为当初许安埋下的后手,其数座关隘都被袁绍所得,因此也断绝了通道,得以让魏军能够保证洛阳地区的安全,而没有多少的顾忌的进攻旋门关。
旋门关是洛阳的东部屏障,也是兖州的西部屏障。
要想稳住兖州,汉庭绝对不能失去旋门关。
一旦失去旋门关,便面临着被怀县、旋门关的魏军两面合围的风险,再加上屯驻于黎阳的魏军,更是难以抵抗。
所以孙坚在收到魏军异动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了麾下的军众驰援旋门,防备怀县和黎阳两处渡河点。
一场波及了千万人,波及兵力数十万人的风暴刚过,一场更大的风暴却又再度来临……
……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中原的纷纷扰扰似乎永无休止。
但是中原的纷扰就算是已经是持续了九年,益州和交州这两个位处偏远的州郡之中,仍就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益州、棉竹,这里是益州的治所,益州的中心之地,也是益州牧刘焉所住的地方。
刘焉的住所占地极广,宅邸之中,高大的建筑林立。
说是宅邸,甚至都可以说是对于这奢华建筑的侮辱,这一处处殿阁,一栋栋高楼,还有山水花草组成在一起,更像是帝王的行宫。
殿阁以纹理雅致的杏木作梁柱,屋顶椽头贴敷有金箔,门扉上有金色的花纹,门面有玉饰,装饰着鎏金的铜铺首,几乎都是以皇宫的规格来营造。
殿阁之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靡靡之音绕梁不断。
身穿宫装,头戴金簪[zān]的舞姬在殿阁的中央的翩翩起舞。
鼓声咚咚,殿阁之中演奏的正是相和歌之中的《西门行》。
舞姬们站立于小鼓之上,轻轻跃动,脚击鼓皮,发出悦耳而又节奏的鼓声。
殿阁之中,盘、鼓置于地上作为舞具,舞姬在盘、鼓之上或者围绕盘、鼓起舞,是为盘鼓舞。
乐声如同清泉一般。
刘焉双目微眯,躺坐在软榻之上,欣赏着近在咫尺的歌舞。
鼓声悦耳,乐声绕梁。
刘焉的手随着乐声的节奏微微上下摇动。
在洛阳之时,要多方注意,提心吊胆,不仅有天子注视,还有不少的人来管辖他,哪里有如今这般惬意。
想到洛阳,刘焉更是为当初的决定而感到正确。
改置州牧这一事,让他成功的入主了益州。
现在益州之地已经被他完全占据控制,益州的那些豪强世家经过了数次的洗牌,也已经大致被其压服。
刘焉坐直了身躯,拿起了案桌上的酒杯。
酒杯由白玉打制,酒杯的外壁还有能工巧匠所雕刻的图纹。
如果有人坐在刘焉的近前,那么绝对能够注意到,那酒杯之上的图纹正是龙纹……
刘焉一口饮尽了玉杯之中的美酒,而后将其随意的丢到了案桌之上。
一旁的一名侍从发现之后,立即是匍匐着上前,扶起了玉杯,恭敬的将其再度盛满。
刘焉的目光在殿阁之中的舞姬身上肆无忌惮的移动着,肚中的美酒让他的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然通过的意识有些不清醒,也点燃了他心中的邪火。
刘焉拿起了那刚刚被盛满美酒的玉杯,借着酒意站起了身来,他眼神闪烁着欲望的光芒,摇摇晃晃的向着殿阁之中正在起舞舞姬走去。
丝竹声微微一滞,但是很快便再度响了起来。
刘焉一步一晃,走入了舞姬之中。
殿阁之中正在起舞二十名舞姬没有敢停下舞蹈。
刘焉站在正中,舞姬们环绕着刘焉仍在舞蹈,但是明显有些拘谨和紧张。
刘焉穿梭在舞姬中央,香风迎面,长袖翩翩。
丝竹之声,鼓乐之声贯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彷佛真的将他带入了那仙境之上。
刘焉闭上了眼睛,举着酒杯,站立于一众舞姬的中央。
他看到了一个人。
看到了一个高坐在宝座之上的人。m.χIùmЬ.CǒM
而那个人的面容和他一般无二。
那个人高坐在宝座之上,身穿帝皇冠冕,端坐于天阶之上,天阶之下,百官匍匐,万民伏首……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传来,打破了殿阁之中鼓乐之声,也让刘焉所看到的景象全部都烟消云散。
刘焉霍然睁眼,看向前方。
殿阁之中,一众舞姬尽皆垂首跪地。
从殿阁外来的人,是一名身穿着甲胄的将校。
“何事。”
刘焉的目光冰冷,他的声音冷酷无比,被打断了雅兴,饶是再好的脾气,刘焉此时也是真的生出了怒火。
那被刘焉注视的将校身躯微颤,他能清楚的感到刘焉毫不遮掩的杀气。
但是有一件事他不得不向刘焉前来禀报。
“广汉郡、巴郡各地爆发叛乱,蛾贼再度叛乱,贼酋赵祗聚贼十万余人直逼巴郡治所江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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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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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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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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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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