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城甲字学坊第二班赵康,第二百六十八名,可升郡学!请至近前。”
更大的声音响起,十数名鹰狼卫的缇骑高声的重复着那千户官的报录。
“我家康儿中了!”
一名满身尘土,身穿着短褐的中年男子跪倒在地,抱着身前的一名少年,放声大笑。
那面色苍白的少年,脸上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他还没有弄清楚状况,而后眉宇也随之舒展开了。
“我中了,取中了……”
那少年被那中年男子抱在怀中,喃喃自语道。
“我取中了……”
原本的欢欣的声音,到了口中却化作了呜咽。
没有人比他更能知道其中的艰辛,三年如一日,这三年间他一刻也不敢怠慢,他知道他自己不如旁人聪慧,他知道自己愚笨,所以更加不敢怠慢。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考上了郡学,眼泪流淌而下,三年来,那些只有他一人知道的辛酸全都一起涌上心头,他再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蒙学堂中,所有人都在认真的学习,他们的家境没有几人富裕,多是清贫困苦,就算是太平道的征税相比汉庭要低得多,但是一户人家的条件并不是一年半载便能好转。
他们有的人过惯了穷苦了日子,就算是攒下了一些钱,一些余粮,也不敢乱用,日子过得依旧是紧紧巴巴。
虽说蒙学堂招收学童的标准定的是七岁到十三岁,但是入选蒙学堂的学童一般都是十多岁,罕有十岁以下,毕竟是择优录取,年龄大的孩童更有竞争的优势。
十多岁的年纪,他们都记得曾经经历过的苦难。
正是那份昔日经受过的苦难促使着这些学童刻苦学习,三年如一日,寒窗苦读。
“中了,中了……”
父子二人相拥而泣,通过童生试的毕业生便可被称为童生,得到太平道官方的承认,一旦成年便可以去各乡亭为吏。
成为一名吏员,可以让自己的条件好上许多,不仅有俸禄,还可以获得一定亩数的免税田。
陈生抬起垂着的头,循声望向不远处嚎啕大哭的赵康。
他认得赵康,赵康是他在学坊中的第一个朋友。
当初他孤身一人到了学坊,第一个和他说话的便是赵康。
赵康跟陈生说过他的家乡在太行山中,他的祖辈好像世世代代都住在太行山中。
本来生活虽然艰难,但是还是能勉强过得下去,但是太行匪乱爆发,一切都改变了。
赵康的母亲死在太行的匪乱之中,他父亲带着他东躲西藏,加入了太行黄巾的队伍,他也进入了相对安全的半云谷中。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情,发生了很多赵康也不知道的事情,反正最后他跟着他的父亲,跟着黄巾军走出了太行山,到了长子城安顿了下来。
赵康的父亲赵元,原本是黄巾军中的一名军人,好像是在征伐杨奉之时,受了重伤,伤到了腿脚,一只脚使不上力,走路也是一瘸一拐。
如果按照规定筛选,赵康是决定进不了蒙学堂,但是蒙学堂毕竟是太平道开办的,那些为太平道而战,负伤的军卒就算是退役,变成了屯田兵,许安也没有忘记。
作为军户的子弟,赵康就这样进入了蒙学堂之中。
进入了蒙学堂的赵康,是整个学坊之中最为刻苦的人。
陈生心中感慨,他为赵康的努力有了结果而感到高兴,他知道赵康背地里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虽然是所有取中人的最后一名,但是能够取中都是好事。
报录声一声又一声的响起,广场上的人虽多,但是报录的声音也不小,而且每报一人,不仅是负责传话的黄巾军军兵,广场上等待的人也会传话。
众人所站立的位置,也是被黄巾军早就提前划归好的区域。
所以每当一名学童的名字被提起,鹰狼卫的缇骑都可以迅速的锁定被录取学童的方位,然后将人带到府衙前提前留出的空地等待。
报录还在继续,各处都在上演着喜怒哀乐。
没有被念到名字的学童和其大人愁眉不展,面色失落,被念到名字的学童喜出望外,兴高采烈,喜极而泣者不在少数。
“屯留城乙字学坊第一班钱进,第一百五十七名,可升郡学!”
“长子城丙字学坊……”
……
报录声不断响起,不一会已经念到了前五十名
“长子城甲字学坊第二班孟柱,第三十三名,可升郡学!”
在学坊之中,他有两名好友,一是赵康,二便是孟柱。
陈生在人群找寻着,终于在人群之中找到了孟柱。
孟柱骑在他的父亲的脖颈上,他的父亲兴高采烈的放声大笑,而骑在他脖颈上的孟柱目光所看着的方向正是陈生所在的位置。
似乎孟祝发现了陈生的踪影,陈生看到孟祝举起手,向着自己挥舞了起来。
陈生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的两个朋友都考中,他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
孟柱为人跳脱,虽然聪颖,但是却不像陈康那般刻苦,陈生真的担心孟柱落榜,毕竟孟柱之前是有过前车之鉴的。
每隔学坊经过扩招后有学童两百人,分为四班,每班大概五十人,每一个学期都会举办考试。
孟柱曾经连续两个学期只考到中等成绩,按照这个成绩来推算,是绝不可能上郡学的,不过这个学期,孟柱似乎也明白了不能再如此下去,开始了刻苦学习。
没想到孟柱如今居然考到了第三十三名。
“……第十名,评为乙等,可升郡学!”
陈生的心弦始终紧绷着,报录已经接近了尾声,已经开始在念前十的考生,却还没有到他。
一旁坐着陈羽的面色也是慢慢凝重了起来,而葛舟也没有此前的从容。
“高都城丁字学坊第一班杜世,第三名,可升郡学!”
陈生紧握着双拳,他不相信自己会落榜……m.χIùmЬ.CǒM
“长子城甲字学坊——”
陈生霍然抬头,他听到了自己的学坊。
“第一班,田广,第二名,评为乙等,可升郡学!”
陈生心中咯噔了一下,田广是甲字坊中和他不相上下的一名学生,比他先入学一年,也早已经学到而来郡学的内容。
“长子城甲字学坊第二班,陈生,高中案首,评为甲等,录入郡学!”
“好!”
陈羽猛地一拍案桌,霍然站起身来,他面色潮红,身躯都颤抖了起来。
四周的人也被这一声巨响给吸引,尽皆望了过来。
人声嘈杂,陈生的脑袋一片空白,他只看到身旁不断有人靠拢过来,无数嘴巴在其面前张张合合但却他不知道这些人在说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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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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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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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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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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