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谢婉莹同一帮同学参加了学校的毕业典礼拿到了毕业证书学位证书。

  任老师抱着自己班上第一批毕业的学生,哭得稀里哗啦的:这心情是像养大娃子看着娃子终于自己成家立业的妈爸了。

  当个好老师,真心不容易。

  “来来来,谢同学,潘同学。”

  在他们几个拍完毕业照的时候,教务科主任江主任找上他们说:“今晚吴老师请你们两個过去他家里吃饭。”

  吴老师?

  赵兆伟他们几个互相对对眼了。

  任崇达心里头:额,是有听说有位大人物故意在他学生面前装普通老师,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一行知情人士暗地里瞅了瞅谢同学。

  谢婉莹没觉得多大的意外,几次碰见过吴老师,早听说吴老师是帮学生找就业单位的,可能这次找她和潘同学也是帮哪个单位招人。

  (吴院长:你这个聪明鬼,这样都能猜到我是帮我自己招人了。)

  其他人见着她这个淡定样:服了,明显不用多说。

  晚上她和潘同学衣装整洁,拎了袋水果来到医院门口。

  江主任是早前传话说,让曹师兄给他们带路如何去吴老师家里。

  到了下班时间点,一批一批老师前辈们下班了,从他们面前经过。

  可能全听见他们两个要去哪儿了,个个对下楼来的曹勇说:“曹医生,去到他家里,无需和他客气的,多帮你未来媳妇和师弟多要点东西。”

  (吴院长:有你们的,一个个反了!!!)

  曹勇揣着同样的心思,见到她和潘师弟手里拎的水果批评道:“没让你们买礼物上门的。”

  上人家家里做客带水果是礼节啊。谢婉莹和潘世华愣了下。

  “来来来,水果拿走。”曹勇把他们的水果拿过来交给后面的人。

  再一看,后面这刚好站着陶师兄。

  陶智杰接过水果对他们两人说:“帮你们先保存着,到时候来我们肝胆外拿走,我们肝胆外不受贿的。”

  买个水果快变成行贿。刚毕业希望能在国协上班的两位同学受教。

  三个人遂即走去“吴老师”家。

  路上曹勇是绝不会有这个闲心提前帮老顽童擦屁股。

  于是到了吴院长家门口,按门铃。

  给他们开门的蒋英同志神秘兮兮的眼色问曹勇:你说了没有?

  曹勇摇头表示:这种事儿定是吴院长自己说。

  再说蒋英同志自己先露馅儿了。

  只见谢婉莹同学望着蒋英同志:“这位老师是?”

  “她是吴老师的太太。”曹勇道。

  谢婉莹侧过脸,向曹师兄眨眨眼眼:曹师兄是有意无意?曹师兄忘了吗?她见过院长太太知道院长太太是谁的。

  接到她眼神的曹勇:……忘了她记忆力非凡的好。

  吴老师的身份是?带着这个疑问,谢婉莹再望向潘同学。

  潘世华只得对她努力尴尬地一笑,想说大家不是不想说,是领导不让说。

  眼看着身旁师兄和同学有点儿难堪,谢婉莹帮着主动化解:“师兄你早和我说过,我知道的。”。

  曹勇:我说过什么了?

  噢,是对她说过人老了不是越老越单纯的。

  潘世华松了松衣领处:谢同学真是善解人意。

  曹勇一笑,伸出去的手情不自禁再如摸可爱的小妹妹般摸下她的后脑勺。

  站在门口的蒋英发现事儿穿帮了,高喊着:“老吴,老吴——”跑回屋里通风报信恐怕要“塌房”了。

  不会儿系着围裙的吴院长急匆匆跑出来了,面色染上点猪肝红的急躁和窘相。不过姜是老的辣,很快吴院长镇定住自己,对小年轻招手说:“进来进来,这里只有个老头子和老太太在过日子,没其它的。”

  所有人的目光望向谢同学了。

  不知谢同学如何反应。

  谢婉莹面上浮现出抹微笑,道:“你好,吴老师。”

  礼貌用语不亲不远,眼神中带的敬意,言行中流露出的学术礼节不卑不亢,这样的学子向来让人倍有好感。

  是以往他所熟悉的那位谢同学,吴院长咧开嘴笑了。

  确认了吴老师是吴院长,谢婉莹心中不能说毫无波澜。

  回顾自己在国协的实习课程安排,从一开始与他人与众不同被众多人猜疑。最终证实这个给她拟定实习计划的人是个太棒太棒的老师。

  原来是国协最大号人物“吴老师”。

  是要特别感谢吴老师,让她何其有幸能向谭老师陶师兄等这些最好的临床带教老师学习,让她谢婉莹在医学事业的发展非比常人。

  吴院长平心而论,对小年轻们说:“这里头也有你们自身努力的成分。”

  老师如何安排好,如果学生自己不争气,毫无用处的。

  来到客厅。

  款待贵客的餐桌摆在了中央,桌上丰盛到吓人的食材,让脑科专家曹勇医生都深感惊讶:这吴抠门是脑壳子里的抠门锁被打开了吗?

  蒋英同志笑笑补充道:“这些食材真不是我帮他买的,他自己去买的。”

  院长太太是不怎抠门的人,如今澄清了自己不是自己的大手笔,正好作证了吴抠门今日的异常之处。蒋英同志只差补上一句自己老公当下的窘态:她老公是被逼急了呗。

  想让抠门人不再抠门,是只能让抠门的认识到再抠门下去要丢大钱的。

  “坐。”吴院长喝道,体现下院长的气势了。

  在院长家里做客到底是不太一样。谢同学和潘同学如两只有点儿惴惴不安的小兔子,小心拉开椅子坐下来。

  “来,喝饮料。”蒋英同志给他们拿水,使劲儿帮老公招呼医院的人才贵客,之后再把两把风扇挪近点放在客人后面吹风。

  那年代的领导作风是朴素。也难怪她之前一再把朴素待人的吴院长认错为吴老师。瞧吴院长和太太住的这房子,是医院分发的老宿舍了。

  这里离医院近,方便吴院长本人工作,但是论屋子条件比电梯新房差远。客厅面积窄,家中电线功率不够装空调。

  正逢夏季,夜晚吃饭唯有开窗通风。

  两把老掉牙的电扇呼哧呼哧的响,噪音挺刺耳,最糟糕的是不见得凉快多少。

  蒋英抱怨老公的安排:“我不是一早说了订家酒店包厢请客更好,家里吃个饭多热。”

  吴院长冲太太瞪个眼:“你懂什么?他们去酒店吃哪有看我给他们当大厨爽。是不是,谢医生,潘医生?”

  领导说话有艺术的。谢婉莹和潘世华挺直背,必定不敢答是。

  曹勇给师弟师妹的玻璃杯里斟满果汁,帮他们回答:“爽不爽先是看大厨自己爽不爽的。”

  本来就是你吴院长自己觉得爽,非要强加给人家说爽。

  谢婉莹:曹师兄牛逼,脑科专家说话这一语双关。

  吴院长翻翻白眼。

  蒋英对各位客人们说:“快吃吧。你们不吃真就是浪费他忙了一天的活。”

  大家举筷。

  要说吴院长心里头憋着的那股事儿想轻易放弃是不太可能。

  国协小儿外是他近几年投入最多的心血。眼看到了关键节点上只差临脚射门。琇書蛧

  其他人不愿意帮他吴院长说,只好他吴院长亲自上阵了。

  “谢婉莹医生。”吴院长手捂下嘴巴清声嗓子。

  “吴老师。”谢婉莹侧耳倾听领导指示。

  眼瞧她这抹小眼神儿,吴院长心虚啊,不由自主捏着语气小声问:“你觉得小儿外科的聂教授怎样,对你好不好?”

  “聂老师是个很好的人。”谢婉莹实事求是地说,平常自己少不了得到聂老师的帮助。

  见她这么回答,吴院长兴致高昂起来了,一股脑儿说下去:“聂教授很欣赏你,认为你是儿外的可造之材。我们新外科楼建好后专门给儿外设立个巨大的病区,我等会儿可以亲自带你去参观。聂教授将上任小儿外科主任。你作为他最看好的人是要继承他的位置的。”

  说到末尾,吴院长给谢同学抛去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你看,人家说我对你不好,实际上吴老师对你最好了。

  去小儿外哪儿不好了?

  小儿外有钱,不是小儿内。

  到了小儿外科,被当作未来小儿外科主任培养。

  聂加敏教授是外聘的海外教授迟早要走,不用多久这个小儿外科主任是你来当了。

  如果去的心胸外科神经外科其它科室,这些大科室看起来风光其实内卷,你是必定没法像在小儿外如此之快升官发财的。

  当上主任的待遇绝不是一般医生能拥有的。钱多多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你能就此拓展自己的事业版图。有的东西只能以主任的资格向医院提要求的。

  最重要的是我吴院长向你打包票,儿外是国协重点发展科室,未来投入你身上的钱和支持只会多不会少。

  想想,这是个你想怎样就怎样爽的未来,你会觉得不好吗?

  非要去大科室里头卷不是变傻了嘛。

  吴老师的苦心谢婉莹诚恳表示懂的,只是有些东西需要坦言:“吴老师,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你说要经过曹勇医生的同意吗?”吴院长听她这一说立马朝向下属,铁板着脸以示公正道,“你放心,他和我约定好了。你想去哪个科室就去哪个科室,谁都不能拦住你。”

  曹勇歇下筷子,慎重地面对吴院长这话,答:“是。”

  吴院长见他这副表情和回答,心头再一个咯噔:这?

  一直不认账的抠门儿老顽童自己突然愿意认账了,他曹勇不得赶紧答是。

  至于接下来老顽童自己搬石头砸脚的事儿他乐意地等着看的。一如既往像他放言的,谁敢看轻她谁得等死。

  在旁听着曹师兄和吴院长一问一答,谢婉莹听出了师兄早就为了她做好这样那样的事了,心头不用多说满满的全是感动。

  为此,她更不能浪费师兄为她争取到的宝贵机会,本本分分禀告领导:“不是的。曹师兄并没这个钱帮我支付巨额违约金。”

  吴院长当场一吓,手里拿的筷子掉地上去了。

  蒋英同志慌忙弯腰帮失态的老公捡筷子。

  潘世华同学的花容月貌脸开始用力忍着了,忍俊不禁,眼看着一根筋的牛逼谢同学已经把领导吓到够呛。

  “你签了什么合同?”吴院长问,不太敢相信她说的话。

  如果如她所言,是有单位跟她签的巨额违约金就业协议,意味对方开的报酬是天价了。

  谢婉莹给吴老师解释清楚,是她签的科研项目,金主爸爸他们多位金主领投的超巨额科研产出一体的医疗器械项目。

  这个项目内容暂时和小儿外科无关,她跑去小儿外科工作相当于违约。

  她这个事情圈内人全知道的。为此其它单位包括国外给她抛出的橄榄枝全是与心脏的研究有关。

  吴院长一门心思全在筹划着她到小儿外来,脑子里自动过滤掉了不利信息。否则只要细心点打听不可能不知。

  现在听完她讲的,吴院长这个气息突发地急了。

  因为这个消息实在太震撼了,震到他这个见多识广的老领导心头震震颤颤的。一个初毕业学生做到圈内顶级科研大佬的地步,是他从未见过的。

  很快的,吴院长回想起傅机器人曾经上他办公室里对他说过的“玩笑话”,说谢同学藏着吓人的东西。

  (傅昕恒:早说过了,必要时需要配合谢同学吓吓老顽童。)

  大金主们投第一期项目已是拟好要投几个亿以上资金的,如果你吴院长能帮我谢同学付得起这个违约金,我是可以去小儿普外的。

  吴院长向太太伸出手:“给我毛巾。”

  蒋英肚子里笑抽,一边担心地看着老公大汗淋漓:“你没事吧,老吴?”

  吴院长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其它单位全疯了似的开出史无前例的报酬要把谢大神抬过去。

  接下来,谢婉莹再给吴老师谈谈感情牌了。

  在国协这么多年不知吴老师是吴院长,但不妨碍她早就耳闻吴院长是个爱打感情牌的,有句至理名言叫做:谈钱多伤感情,谈钱不如谈感情。

  “鲁老师的遗憾在国协心胸外科,她去世前一再希望我去帮她弥补这份遗憾。”谢婉莹道。

  全桌安静。

  蒋英的眼泪啪啪啪往下掉。

  吴院长一声不吭。

  结局有了:谢同学用吴老师的魔法打败了吴老师,完胜。

  通过单位特别招聘渠道,她和潘世华同学无需经过普通招考直接进入国协心外科。

  其它单位可以说,是看在鲁老师的份上放手让她回到国协,因此会督促吴院长不准怠慢新大神。

  吴院长不是真抠门的,如果真抠门哪能挖来北都国都的才子。

  其他单位给大神的他吴院长都给:单独的办公室实验室人才房补贴升职优先……

  新人入职当天,吴院长召开领导层大会隆重介绍,再亲自带新人到就业科室,展现出让谁都知道这两人是他吴院长的心头宝贝不准“欺负”。

  对于吴院长这话儿,所有人回侃起吴院长本人了:“哎呀,说到欺瞒谁,不是你吴老师先吗?”

  吴院长装着淡定:“所以我这是皇帝微服出巡。”

  大伙儿全乐了。

  送走医院大领导,科室内部自己开会再欢迎新员工。

  要在全院号称最冰冷的领导人底下工作了,刚就业的谢婉莹医生和潘世华医生是有些战战兢兢的。

  医生这行当和其它行业一大不同点是没有所谓的越级跳的,必须从头开始要一步一步来,如宋医生都得从住院医师开始干起,轮夜班轮急诊一年一年积累临床资格。等于说,他们再被捧进来也是从低开始。

  原以为傅老师会像刚开始见面给她个下马威。

  “谢医生,要不给你放几天假让你回家探亲一趟?”

  听到这话时,谢婉莹好意外的。

  饶是机器人都懂的,跟大神玩一块儿必须先讲讲人情味儿了?

  傅老师这个机器人居然懂这个了?

  谢婉莹不敢掉以轻心,不敢随便答句是,很记得自己第一天被傅机器人抓包汗淋淋的日子。

  傅昕恒瞅了她不吭气的样子,继续说:“谢医生是个众所周知的劳模。”

  现场安静,果然没人敢笑,这是冷冰冰的机器人领导说笑话。

  “放你这样回家只探亲是不太可以。刚好,我们医院有个任务,要去你家乡的第一人民西医院进行技术指导工作。”傅昕恒突然逐字交代起公差了,“届时由周医生领队,你跟着去报销差旅费。”

  医院福利好,每年的探亲假差旅费是可以上报报销的。再说医院招她给了那么多福利不差这点差旅费给她免了。所以傅主任这话重点是,让她以专家指导身份回到家乡医院彰显衣锦还乡。

  谢老师心头一动:傅老师这——再抓住她包了?!

  现场立马响应,哗哗哗一片片掌声如雨直下。

  周围的同事们个个冲她高兴地笑着,是在告诉她这是她赢得的应得的。

  要回家了,谢婉莹的心情陡然复杂。

  自从来到首都读医她有多少年没回家了。

  说到家,于她而言每次均是酸甜苦辣的味儿泛满心头。

  散会时,能听见潘同学问她:“需要莪陪你一起回去吗?”

  潘同学是个天生温柔的人,老记得自己对她说过的话。她知道的,潘同学之所以随她很晚选择就业单位,真是为了和她一块工作为了实现自己当初对她说的话,希望能帮到她,不让她的家里人变成他爷爷那样的遗憾。

  “谢谢。”谢婉莹先道声感谢。

  口袋里手机不时哔哔哔声响,今天她正式到国协上班,许多老师和师兄师姐们发来道贺短信号称要普天同庆。前辈们显示出的热情充分表示出她留在国协这事儿是他们比她更兴高采烈。

  请她和潘同学吃饭是少不了,两人饭局估计可以排一年期了。

  其中有一条短信要特别留意,是施旭老师帮谭老师发来的,说谭老师一直记得留给她那节课没上。

  谢婉莹:明白了……

  谭老师和陶师兄太懂什么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与其一早把“特殊课程”给她上了,不如一直悬挂在她脑袋上警醒她不准再犯错儿。

  临下班,张大佬打来电话让她到国陟来一趟。

  她到国协工作但不意味和国陟彻底分开。

  不说国协国陟经常有业务往来,她个人的研究业务和张大佬的团队挂钩着,要求她经常去国陟参与项目工作。这同样是张大佬愿意放手她去国协的原因。反正,她不能算和国陟毫无关系。

  感觉是,这次张大佬特别给她来电不是谈工作上的事。

  下班打车前往国陟。

  张大佬再升职荣升副院长,随时接任梁院长退休后的岗位。

  叩叩,敲响张大佬新办公室的门。

  里头响起句“请进”。

  推开门进去,里头张大佬办公桌旁围的人更多了。

  抬头见到她进来,张华耀对一众人喊话:“出去,我有事儿。”

  其他人啪的下如鸟群散开。

  等只剩下她一个,张华耀拉开左手边的抽屉柜从里头取出个牛皮纸袋,犹豫了下之后摆放到她面前,指出道:“是你的东西。”

  略带疑问,谢婉莹走到办公桌前,低头扫视到牛皮纸袋上的墨字,写着:谢婉莹医生亲启。

  是鲁老师的字。

  登时,她伸去碰触牛皮袋的指尖有点儿发抖。

  张华耀清嗽两声给她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事儿怪我,我这段时间有点忙,没能及时发现这个东西把它交给你。”

  老妈子鲁老师是药学大佬遗物非常之多,不仅仅存在于家中也存在于单位里头。要分出哪些是私人物品家属可以拿走,哪些不可以,均需要时间。

  意思是这份东西是在鲁老师的实验室里发现的,也意味着鲁老师在生前最后几天可能还在忙她的报告出炉。

  可见老妈子是多宠这个新宠儿,让他张华耀快妒忌死了。为此他张华耀能做必须做的是,继续帮老妈子宠。譬如默默拉开另一个抽屉里,里面摆满老妈子帮学生们做的剪报,他张华耀会继承遗志继续做下去。

  “拿去,有什么事跟我说。”张华耀的口气带粗,严格要求她谢医生有事需汇报他张大佬了。

  “是。”

  谢一根筋的会说是了,他本以为她会倔强两句的。张华耀内心深深感受到老妈的功德无量。众人皆知要撬开谢同学的嘴有多难。

  砰,落座到办椅子上,张华耀透出口长气等待她拆封袋子。

  袋子里装的文件写的什么,他尊重个人隐私没拆。但鲁老师有给他这皮儿子留下另一封信附带在牛皮袋上以防万一,他看了大致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拿起牛皮纸袋,谢婉莹的眼眶早红了。

  当时她委托鲁老师帮她找个药剂科研人员分析样品,绝对没想到鲁老师会带着病体亲自给她做这事儿。

  分析不明液体成分并验证做出具有法律效应的科学结果佐证,非常难,难到只有你想象不到的高难度。主要是她提供样品说不出里头是什么东西,只说预估有危害人体健康的成分。

  论危害人体健康的物质在医学上能罗列出来的太多,例如水喝多了都会致死。

  她并非药剂学专业人员短时间内也无法学透药剂学,只能委托鲁老师找专业人士。

  作为药学大佬深知此事太难,不想耽误她的时间,鲁老师思来想去唯有自己来做。

  “需要我找曹勇医生过来陪你吗?”张大佬观察她的样子,问她。

  毒舌大佬不毒舌了,对她是细心地呵护着。

  “不用。”谢婉莹让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干练地拆开牛皮纸袋封口,不能让鲁老师的心血白费。

  从袋子里取出沓厚厚的文书,上面全是药学专业文字,每个字全体现出来的是鲁老师贯来端庄严谨的学术作风。

  样品里头含有:******(不能写明,避免被人拿来真下毒),对心肌的毒性作用最为显著——

  果然是这样。谢婉莹眯眯眼。

  除了检验报告,后面藏着张手写的信纸,是鲁老师写给新宠儿的一点贴心话了。

  鲁老师:

  “莹莹,有些事儿老师知道你难做,先帮你联系了警察局。有句话老师要告诉你,你不要对我有愧疚心,是我对你有愧疚,拘束你让你留在国协给你叠加包袱。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儿难,但老师需要对你说一句残忍的,有时候当医生对自己人狠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老师句句都是真理。谢婉莹的心头如铅般重,眼眶里的负重流体如水在哗哗哗地流。

  张华耀给她陆续介绍:“我问过警察,他们说是你熟悉的人在帮你办案,不预先通知你是怕打草惊蛇。”

  应是胡大哥在帮她跨省办案。胡大哥的专业素质毋庸置疑,连大师姐都毫无察觉没法给她透风。

  “国协让你回家出公差是不是?”张大佬说到为什么让她来一趟的缘故,目的不止是转交老妈子的遗物,最重要的是为了叮嘱她,“回去别接触不该接触的人。”

  谢婉莹点头:“不会的!”

  她重生前的记忆被鲁老师这份报告带动着全回来了。

  事情要从头说起。

  当她知道fmri的奇效后,由于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去做检查,于是借用了fmri的原理。

  具体方法,拿镜子放在自己头部周围方便眼睛透过镜面进行观察眼球活动。如fmri测试法,罗列与被封锁记忆可能有关的照片一张一张观看,为此她提前想方设法向家中搜集到所有亲戚朋友的照片,同时间运用自己特殊的脑眼判断功能从镜子里头观察眼球活动。最终以眼球活动对照片是否有异常反应作为判断标准,挑出了几张照片,有她三叔以及去世老姨的儿子表叔。

  和她小表姨周若梅无关。想来也是,周若梅喜欢借刀杀人不会亲自动手干蠢事的。

  她打电话回去问表妹琳琳,近期表叔有无送东西给她姥爷。

  琳琳周末跑了趟老家专程帮她打探这事儿,发现真是表叔送她姥爷一瓶保健药酒。

  实际上她姥爷做心脏方面的检查一直没有查出任何毛病早就引起她重重疑惑。

  伴随她对心脏的研究深入,不要以为她从一开始说可能是老龄化引起的心脏心肌纤维化致死老人,其实她的基础研究是在做排除法。

  其它因素引起的心肌纤维化和老龄化引起的心肌纤维化肯定有细微的区别之处,可以据此对病理标本做更加细致的分门别类。等她在科研中获得足够的病理标本积累,同上述方法运用fmri原理观察自己对哪类病理标本有异常反应,发现她的眼球对药物中毒引起的心肌纤维化致死病理标本有异常活动。

  立即让琳琳给她从保健酒里取出份样品,妥善包装好后邮送到首都,随之找鲁老师帮忙分析。

  等到鲁老师这份报告单出炉钩起她重生前如何会死的那段记忆了。

  原来重生前她已发现姥爷家中的奇怪药酒,对此怀疑上与姥爷死因有关。一边,她托人检验药酒成分,一边去找送她姥爷药酒的表叔问。

  她本来的好意是想让这帮亲戚知道这玩意儿是会吃死人的不能再吃。

  没想到的是表叔听完她说的话随即去找她三叔。

  表叔拿到的假药酒是从她三叔手里拿来的,她三叔算是她表叔这个“营销员”上头的“经销商”了。然后她蠢到要死的三叔心头一慌,跑去问上面真正生产假药酒的人,结果是把她的信息透露给这帮坏蛋知道了。

  最终在她没来得及拿到证据报警之前在路上被那伙坏蛋开车撞死了。

  你还好吗?是她临死前一个路人发现她跑过来试图救她时问她的话,是她死前在人世间记住的最后一句话,可能是这个缘故她的灵魂里对这句话和这个人始终牢记着了。

  试图救她的路人估计是个医生,语气问得焦急和冷静气息并存是医务人员特有的专业口吻。

  当前由于她的重生,如她先前所观察到的所担心的,一切事情发生的时间提前了。显而易见,死神在跟她赛跑,不愿意让她重生救人得逞。

  张大佬说的没错,她再去接触坏人是再给这些坏人可乘之机。她这趟回去该做的是如鲁老师说的对自己人心“狠”点。

  这事儿给她最大的教训是让老人跟帮蠢亲戚混在一块儿始终不安全,因此定要把家里人带到首都。

  几天后回家的日子到了。

  跟随周俊鹏前辈等同事搭乘上飞机,飞回到老家松圆。

  松圆这地方很小,一点儿风吹草动能变成满城皆知。

  国协技术团队莅临指导当地医院的消息算得上本地大新闻,他们没到之前先上了当地电视台新闻播报。当地新闻报纸上赫赫印着专家名字,里头重点提及到她这位松圆本土人士。

  导致她回家前两天,说亲的蜂拥而至踏破了她家的门槛。

  不意外,曹师兄信赖的未来岳母孙蓉芳果断把说媒的全部拒之于千里之外。

  她爸少见的没发表异见,可能是想到了要约他喝酒的常医生。

  她弟弟打电话问曹哥哥。

  曹师兄有自己的工作忙如何陪她来。

  (曹勇:错了!)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群大佬们紧盯住曹勇:

  “曹勇,我们和警察说好了,让他们在她走之后再进行收网行动,免得她受到伤害。”

  “听警察说这东西在他们当地卖了有一段时间。”

  “居然没人察觉?需要等到莹莹这个万里之外的来发现?”

  “假药”的发源与流行向来与迷信有密切关系。小地方的迷信度高,远比大城市里的人迷信高,与本地居民的知识文化水平以及社会接触面有关。

  文化水平低点没关系,在大城市里接触的人来自天南地北来自全世界,眼界被迫提高,思维逻辑维度跟着提高,不会轻易被骗。哪怕被骗,四周多的是知识水平高的人帮着识破骗局。

  小地方没有这种氛围,因此一直被叫做井底的蛙。

  大都市圈的医生不是对这种事情一无所知,看报纸都略知一二。

  每年跑到首都大医院求医的中毒案件临床可见。一查,多是家里迷信亲朋好友给病人吃的“东西”导致,受伤的永远是体弱的老人孩子孕妇。

  今天的事件发生在谢同学家里人身上让大伙儿有些意外。

  谢同学知识涵养如此之高给人印象家教应是良好,她的家里人不太像是会犯蠢的样子。

  说到犯蠢不犯蠢这回事,有时候和一个人的知识水平没多大关系,和一个人的心态有很大关系。

  类如报纸上刊登的学历高知识分子同样迷信“传奇土方土药”吃到肝脏肾脏坏了要做肝肾移植。直让医生们感叹这些人的脑子被“病”吓到先“失常”了。

  回想起来,她姥爷之所以去喝这个假保健药酒,是因为年轻时干活腰受过伤,之后腰一直不太好的感觉。去医院查不出腰有器质性毛病,可能是有些心理因素在作祟,于是被人忽悠上尝试去喝“假药”了。

  大佬们商议之后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曹勇,把她家里人拐到首都来。让她家里人到首都玩玩,其它的事儿先别管。”

  “你们回来的机票会帮你们买好,多订几张不会有错。”

  于是她浑然不知后脚有人搭上飞机尾随她来了。

  在松圆机场,谢婉莹一行接到当地卫生部门及第一人民西医院同行们的热烈欢迎。紧接两天在第一人民西医院进行医学技术指导。

  两天行程很满,第一天讲课第二天参与疑难杂症病例讨论,中途再接受当地医院宣传部同志以及媒体记者的专访。

  忙完的第一天晚上回不了家,到第二天早上给家里拨去电话。

  孙蓉芳告诉女儿:家里周围一堆看热闹的,让她不用回家吃,一家子今晚到姥爷家里吃,避免她被人群围观。

  从母亲的口气里能听出来,她在松圆是真出名了。

  孙蓉芳心里骄傲,但嘴上谦虚,知道不能自己太飘给女儿带来麻烦,说:“我跟你爸说好了,让他走出去外面不准帮你吹牛皮,否则一切后果他自己担待。你只是个刚毕业的没资格做决定。”

  不得不说,她妈妈是最会为她打算的人。到处吹自己家女儿是首都大医生了,到时候一堆亲戚朋友全跑上来要求她谢婉莹帮他们去首都找各科教授专家看病,岂不是麻烦事儿成堆。

  到这样的时候,看低她的老谢家反而变成“大帮手”。

  只听她妈妈再讲:“你爷爷奶奶始终不信你变成大医生了,他们不信电视报纸的。他们要求你回家后去见他们。我说他们不信你好,你去见他们做什么,回去丢他们老谢家脸的事儿不用做了。”

  她妈妈太会说,帮她先堵住了老谢家的嘴。若是以往,她爸恐会唱反调,这次——

  “我让你爸借辆小轿车,开车去接你回家吃饭。”

  “妈,我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忙完,打车好了。”

  “没事,让你爸等你呗。”

  电话里头能听到她爸在对面嗯了声,显然自那次跟她一块救灾后对她的观感一百八十度变。再有,这趟女儿回家上电视上报纸,直接给他长大脸了。

  谢长荣随老谢家的风格,特爱面子,最爱长脸的事。

  “你爸这么久没见到女儿没享受到疼女儿的机会,今天让他享受到了,让他等你多会儿有什么不好。”

  这个调侃她爸的声音来自她的小姨妈徐艾琳的妈妈孙蓉玉。

  家里人全这么说,她爸也不反对,谢婉莹接受。

  她妈是个好客的人,原计划打算一块请她同事到家里吃饭。

  周俊鹏前辈他们拒绝。

  (周俊鹏:曹勇来了,我凑什么电灯泡啊。)

  “对了,莹莹,你小表姨——”孙蓉芳需要告诉女儿自己家亲戚的消息。

  小表姨周若梅主动向医院请辞了,是她表哥萧树刚发力的结果。

  早有听说大表哥找到当年的受贿对象。这人后来天天到医院里骚扰周若梅索要财物。周若梅生怕犯点医疗上的差错晚节不保,干脆自己辞职回家。

  所以说当医生要洁身自好,否则有的玩完的。

  现在周若梅靠丁家接济过日子。丁玉海要坐牢,儿子丁文泽随郭医生出事故后别想做医生,听说在改行。

  只有丁露露当初听了她的话给萧树刚捐血逃过一劫,后来挺感激她的。

  “也不知道她家怎么变成这样。”孙蓉芳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又觉得不可能,自己女儿哪有这个能力去搞她表姐。

  她是没这个能力,搞她表姨家的人不是她和表哥,是她表姨当年自己搞出来的人。谢婉莹笑笑。

  到了第二天下午,周俊鹏前辈体贴地让她提前走早点回家和家人团聚。

  步出医院大门不远,见她爸爸站在小轿车边双手双脚显得拘谨。

  向来当工人习惯,谢长荣习惯穿工装。突然来接个大医生女儿,左邻右舍和老婆等人均说他需要穿好点别给女儿丢面子,换了身干净整洁的衬衫西裤皮鞋剃了胡须,让他浑身不太适应。

  “爸。”谢婉莹喊声。

  听见她的声音转过头,谢长荣回神,急急上来帮她拎行李包。如小姨子说的,是时候疼疼许久没回家的女儿。

  放好行李父女俩坐上车。谢长荣边开车边对女儿说:“我跟你妈商量好了,我们买辆二手车,下次再来接你可以开我们自己家的车了。”

  女儿如此风光,家里不能太次啊。

  听到她爸爸的话,谢婉莹再次发现要把家里人劝说去首都不容易。她爸她妈的工作生活圈全在当地,不到退休年龄让他们放弃这里的一切实属难。

  车一边开,她一边绞尽脑汁地想如何是好。

  去她姥爷家的路上是要路过她小表姨工作的第三人民医院。

  傍晚下的第三人民医院急诊科门口,没改建,看起来没变化,破旧的老楼,一盏黄昏灯泡在风中摇摇欲坠。

  熟悉的场景让她不禁回想起重生回来那晚,心情如同潮水般波澜起伏。

  眼里的景象晃一晃,见门口那抹颀长的身影如那夜里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的人,堪比大明星的俊脸,是让她觉得曹师兄无论什么时候都玉树临风光辉灿烂。

  是她幻觉了?回到几年前看见曹师兄的时候?

  不对,今晚视野里的曹师兄穿的条纹衬衫,不是穿的白大褂戴听诊器。她精神抖擞起来了。

  “那人是?”开车的谢长荣发现路边帅气的男人,熟眼满满的。没法,这年轻人长得像电台歌星,叫人印象深刻没法不记住。

  车停靠在路边上。

  曹勇弯下腰喊声长辈:“谢叔叔,你好。”

  “你是——”

  “我是曹勇。我小侄子叔叔你应该记得,叫曹致乐。”

  (曹致乐小朋友:本小娃子关键时候被三叔再拿出来勾人了。)

  “师兄,你怎么来了?”谢婉莹急急忙忙推开车门。

  曹勇把她推回车内,跟随她坐进车里头,再指了下前面的副驾座指示让另一个人坐。

  后面看来再藏着个人,像只猫儿唰一下闪影钻入副驾座。

  谢家父女俩差点儿看傻眼。

  “他是——”谢长荣再瞅下新来的面孔,同似曾相识。

  “宋医生你也来了?”谢婉莹此刻的吃惊绝对不小。

  宋学霖转身,对她迅速点头:放心,谢医生,我不是来做你的电灯泡的。

  明白了,宋医生是来见她的小姨妈。谢婉莹顿悟。

  这样说,曹师兄宋医生是知道她这次回家想干什么。这令她忧心忡忡,她是万不想把人拉进来同她一块涉险。哪里知道张大佬四处帮她暗地里漏风。

  眼瞅她矛盾的表情,曹勇跟前面的未来岳丈说:“叔叔,这次莹莹回首都,你们可以陪她一块到首都来看看,看看她的工作和生活环境,顺便到首都玩一玩。”

  这些话她是说来不太方便,师兄对她家人说是很方便。

  “嗯——”这建议合情合理很诱人,谢长荣认真考虑。

  车开到她姥爷家门口。

  听到车声,孙蓉玉率先走出来迎客。见到车上下来一堆人,咋呼起眼皮子。

  只听个没见过的小伙子头一个冲她喊:阿姨。

  这人是谁啊?见她喊阿姨喊的这么亲切?孙蓉玉满脑子问号。

  宋学霖走过去解释:“你和艾琳长的挺像的,阿姨,都是漂亮的苹果脸。”

  谢婉莹帮其他人发现,宋医生不爱说话,该说话的时候嘴巴是可以变甜的。

  也不奇怪,宋天才为高智商人群,知道什么时候该偷闲什么时候该行动,平日里发懒没关系,关键时候变豹子冲的比谁都快最紧要。

  “莹莹。”孙蓉玉走来拉下自己外甥女的衣服紧张问,“这人什么人?他认识艾琳吗?”

  “他是宋医生,我们医院神经外科专科医生。艾琳上次去首都找我认识到了宋医生。”

  孙蓉玉的脑子需要整理下:是外甥女的同事,和她女儿认识,主动叫她阿姨,这是什么意思?

  咚咚咚,听见曹哥哥来了,谢佑天欣喜若狂直线冲出来。

  许久没见,弟弟真长个儿了,一下子拔高到一米六七,只是瘦了点,体格像她爸像根竹竿儿似的。

  到曹哥哥面前歇下气,谢佑天发现自己比起曹哥哥仍是矮了些,如那时候去首都仰望哥哥,一双眼睛呈忠实粉丝级:“哥哥,我长高了。”

  “多跑跑步,做些俯卧撑,多锻炼下臂力。”曹勇的手搭在这个小弟弟肩膀上拍拍,做医生的习惯检查下这小弟弟的身体有没有长结实了。

  被哥哥捏肌肉测试的谢佑天脸有点红,道:“我会努力的。”

  “怎么不进来坐?”屋里头忙碌没空出去的孙蓉芳喊人进来。

  一帮在门口杵着的人走进屋里。

  多出来的客人肯定把孙蓉芳和孙姥爷吓一吓。

  当晚,曹勇向他们一家提出和谢长荣提过的建议。

  孙蓉芳心思这是未来女婿的特别安排想让两家长见个面。刚好儿子放暑假,是有时间可以去趟首都,没打算拒绝。

  孙蓉玉鼓励老爸陪姐姐去,帮着打眼儿。

  没想到宋小伙子一块怂恿起她:“艾琳说阿姨你眼力很好的,可以跟着去帮他们打打眼的。”

  孙蓉玉:女儿究竟跟宋小伙私下说了她这个妈多少话……

  找个空儿孙蓉玉打电话去问女儿了。

  徐艾琳是大条筋,想也没多想对自己妈妈说:“他不是长得挺养眼吗?而且是你喜欢的职业医生。”

  孙蓉玉想暴打女儿:喂,我是已婚人士不找对象,你是我女儿跟我说这个是欠揍是吧?

  徐艾琳:不是啊,妈,这岳母看女婿不得至少这么要求的吗?

  “他说让我跟着去首都。”孙蓉玉问女儿正经事,今晚突然的来客是叫人感觉哪儿怪怪的。

  “妈,你说了你是已婚人士骗你没用,你担心他骗你色吗?骗你钱更没有必要,他爸是连锁酒店大老板。”

  孙蓉玉一个惊吓,把话筒丢地上去了。

  连锁酒店大老板儿子,首都大医院医生。孙蓉玉不敢做这样的幻想收这样的女婿。

  徐艾琳:她妈真是过度紧张胆小怕事,不愧是属兔子的,她和这宋医生八字都没一撇呢。

  宋医生为什么出现在她老家,她可以想象得到还是为了她表姐谢医生的。再怎么说,她妈是谢表姐亲爱的小姨妈。

  孙蓉玉被拉着帮姐姐照顾年纪大的父亲一块跟去了首都。

  第二天一大家子提行李坐上飞机。

  到首都第一天,谢婉莹亮出自己装修好的大房子给家里人住。

  发小吴丽璇过来找干妈,说到要弄间商铺找人合作入股,让干妈留下来弄商铺,让干爸给她看管她公司的小货车。

  归之是,如果他们这家子要在首都生活工作完全没问题,全计划安排好了。

  漂亮的小区电梯房,楼下有老人健身场所,就近有大医院医生,商业区旺盛东西应有尽有。

  怕没有老乡的话,吴家搬来到首都住在邻近,让他们这家子不至于在本地难以找到个松圆人叙旧。

  晚上,未来亲家见面吃饭。

  曹家人本就知书达理,宽厚待人,对他们家闺女很好。

  这下子,连最固执的孙姥爷都很心动。

  让这家子最终铁了心留在首都的,是那则轰动全国的“松圆假药”案件。

  案件破了再上电视在时间上是要延迟些的,当他们在电视上看到相关新闻报道是在一天后。

  “啊,爸,你是不是喝了这个假药?”孙蓉玉想起了什么,激动地跳着,手指到电视里的东西问老爸。

  孙姥爷的手拼命摸自己的胸口,劫后余生心有余悸:“没有,他们刚拿来,被艾琳拿走了——”

  谢长荣一屁股往后跌坐到地上去了。

  谢佑天认了认说:“爸有这个药酒。”

  “这不是老三拿来给你喝的吗?他想害死你啊。”孙蓉芳同样记起来,对老公吼道。

  谢婉莹回想着,其实重生前她爸同样有被送假药酒。和她姥爷不同的是,她爸喝习惯了啤酒不喜欢喝这个东西,只闻一口就不喝了,因此救了自己老命。然而今天事情被揭发出来之后,她爸大概率对老谢家兄弟透心寒了。

  铃铃铃,电话响,是她爸的手机响。

  那年代手机金贵,她爸妈共用一个手机。由于路上手机没电,这手机充电器又坏了,等来到首都重新找到合适的充电器再充完电,到这会儿老谢家的人方才打电话找到她爸。

  老谢家哭哭啼啼。

  谢三叔因涉及案件被抓了。谢爷爷谢奶奶受到刺激一个心脏病发一个脑出血。说了老谢家向来不喜欢医院不认为医生有用,直到这一刻发现必须送老人家去医院了。

  心脑血管疾病属于要急救的,在家里每拖延一秒钟都是害死病人。这两老人送到医院是全晚了。

  如同她和曹师兄所想的,老谢家的人从来是那类隶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在这一刻终于知道要找医生,急忙打电话找她爸本是要找她医治老人,当然最后找到她,肯定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谢长荣的脑子忽然开窍了,大骂对面想来找事的亲戚:“是老三的假药酒害死爸妈的,你们找我女儿有什么用,找他去!”

  故事到这里算结束了。

  我们的男主和女主当然是要结婚的。

  由于家里人迁过来住她干脆搬过去曹师兄家里住,遵循国协大多数人的风格先领证再补办婚礼。

  领证那天和曹师兄牵着手,一路给曹师兄说说自己做的“梦”,不太确定曹师兄是否能听懂她“重生的梦话”。

  曹勇认认真真听她说完,随后评了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话符合神经外科专家的判断,人脑是平日里见着事物有所想所以有所梦。

  听完曹师兄的话,把重生前的事儿当成梦境一场重新开始挺好的,谢婉莹想。

  曹勇再加一句:“你梦里的那个人可能是我。”

  指的是对她记得对她说那句“你还好吗”的那个人。

  对这个可能性谢婉莹心里早就这么想过,现在曹师兄给她理性分析让她再次确认无误。

  曹勇心里打的小九九:既然你总惦记着那个人是谁,肯定要给你灌输这个梦里的人是我必定是我。

  她梦境的事儿播散出去,国协也好国陟也好等等一帮医学前辈老师们学生们听见并未惊奇,只叹一句:莫怪。

  医学人对世界认知的上限很高,看多了临床上各类奇奇怪怪的病之后知道这个世界无奇不有。

  可能谢同学特殊的三维分析透视能力脑子真可以梦到部分未来去了。

  都是医生,懂得对谢同学这种奇怪病症的患者,以后千万别再说那句:你还好吗。

  说到孩子的问题,既然她说了这个梦,曹勇想好了,道:“无论男孩女孩都可以叫做圆梦。”

  脑科专家势必要解决她的心结。

  谢婉莹这个逻辑谨慎的一根筋问:“如果男孩女孩都有呢?”

  曹勇:……

  事实证明他媳妇可能真是从未来回来的,因为后来真生了对龙凤胎。

  (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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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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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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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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