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猛舔了舔嘴唇,血腥味充斥他的喉鼻,座下的战马也不安的打着响鼻,似乎也是发现了情况越发的危险了起来。
“将军,‘蛾贼’势大,不如暂避锋芒,将大纛旗先退两百步,居中指挥,这里有我和焦触在,当无大碍。”
黄巾军的意图已经表露的非常明显了,他们集结的位置就是中阵的位置,而他们的前方,就是卢植大纛所在的位置。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汉军本就处在撤退的路上,而卢植身为一军主将,若是此时被斩,必然会使得军队士气大减,而没有了卢植的指挥,撤退也必定会演变成溃败。
“朱隽输给许安,倒真是不冤啊……”
卢植没有回应韩猛的劝阻,而是看着不远处许安的大纛旗。
许安做出的选择很正确,他没有选择按部就班的追击,而是选择了另辟蹊径,集结精锐,想要直接取下卢植的首级。
卢植心中默然,他此前对于朱隽就那样败给了许安还有些意外。
但是现在他的心中的怀疑,却是就此烟消云散了。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这几日间的斥候战还有阵地对战,也让卢植明白了,他走的很多步棋实际上都在许安的算计之中,都被许安提前推演了出来。
“看来‘蛾贼’是真的提前推演了多次,才敢如此行事啊。”
卢植目光微凝,看着不远处的黄巾军大阵。
他知道黄巾军中定然有人将此战推演了很多次,并且肯定熟知他的战法,知晓用兵的习惯。
“应该是阎忠了……”
卢植向左侧看了一眼,那里正是冀州汉军左军的位置所在,也是黄巾军右军所在的方位,而统领黄巾军右军的正是阎忠。
只有阎忠才会对他的战法如此了解。
卢植今年刚至天命之年,阎忠要比他大上几岁,阎忠曾任皇甫嵩的幕僚,在皇甫嵩麾下为将,他和阎忠有过数面之缘。
此人无论是兵法还有军略,亦或是对于民生政事都颇为了解,无愧于凉州名士之名。
只是当时卢植见到阎忠之时,就觉得此人野心勃勃,似乎暗藏祸心。
不过当时四海承平,卢植虽然感觉不舒服,但却并没有拂了皇甫嵩的面子,随后三人坐而论道,谈论军略,民生政事。
只是昔日的一番坐谈,却成为了致使着他今日战败的伏笔,阎忠也正是通过那一番座谈,而了解到了卢植的用兵之法。琇書網
而卢植对于朱隽有愧,也是因为那一番座谈。
当日在席间就是卢植亲口给阎忠讲诉朱隽的性格,还有用兵之法,行军作战之方略。
而这也间接导致了朱隽在葵城的败亡。
阎忠作为许安的谋主,又参与了战事,今日一战,卢植也是全力以赴,但是终究是棋差一筹。
只可惜冀州大部分的精锐骑兵都在颜良和文丑的麾下,而颜良、文丑这两名一流的骑将,也被隔断在了安平国。
不过真正的导致战败的,并非是骑军的落败,因为就算骑军落败,有重骑兵在手,卢植也有信心分化黄巾军的军阵,进而击溃黄巾军的阵地。
但是右军迅速的落败,却是成为战役失败的关键。
卢植此时也是一头的雾水,他在右军特地藏了一千余名上军营的精锐,摆出了想要和黄巾军主力决战的样子,而许安也是精锐尽出,并没有分出什么精锐去己方的左军,为什么冀州军的右军会战败的如此之快。
再加上之前的斥候战,黄巾军支援极快,而且似乎观察入微,很多细节都能注意到,就好像……
就好像是有一只可以放大的眼睛一般,将战场的局势看的清清楚楚。
漳水之役的战败,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而失败。
震聋发聩的喊杀声骤然从黄巾军的中阵之中爆发了出来,犹如山呼海啸的般的呼喊声轰然传向四方,黄巾军那特有的尖锐的木哨音顷刻之间已是传遍了整个漳水的平原。
“将军,此地凶险万分,将军还是先行撤退。”
一旁浑身是血的焦触再度用绢布抹了一把沾着血污的脸,同样急切的劝到。
许安来势汹汹,召集了所有的黄天使者,这一次的冲击必然是雷霆万钧一般,若是卢植不退,万一真被黄巾军冲破了军阵,当场斩杀,那么冀州军就真的完了。
夏牟咬了咬牙,虽然他相信卢植的指挥能力,但还是上前劝道:“家累千金,坐不垂堂,冀州军之安危系于将军一身,将军万万不可冒险。”
“黄巾军如今锋芒正盛,将军此时暂时退却,也不会坠半分威名。”
卢植双手握持缰绳,牵引着座下的战马,他并没有回应夏牟、韩猛、焦触三人的劝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许安的大纛旗之上。
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
善于用兵的人,敌之气锐则避之,趁其士气衰竭时才发起猛攻,就是正确运用士气的原则。谓治气者。
这是孙子兵法·军争篇所说的用兵之法,卢植熟读兵书,自然是也知晓其中的道理。
“我关心的并不是什么名誉。”
卢植抬起手,止住了几人的劝阻,他在思考着如果许安亲自领兵突阵,他调集部曲能够成功围杀许安的可能性有多大。
许安此时亲自领军冲阵,这个时候其实也正是汉军反击的最好时机,只要能够斩杀许安,那么战场的局势瞬间便会发生改变,胜利的天秤将会彻底偏向于汉军这一方。
但如今冀州汉军的右军失利,正在溃败,而冀州汉军的左军也收到了卢植的信号,按照预定的计划,向着浮桥处撤离。
而黄巾军的左右两军皆是派了援军过来帮助,如果此时放手一博,选择围杀入阵的许安,必然会延误撤退的时间。
到时候黄巾军左右两军的援军皆至,结果汉军没有成功斩杀许安,那么汉军必定将会被围困和包围住,到时候等待汉军的便只有败亡一条路可走了。
而且能够成功围杀许安的概率实在是不高。
黄天使者的战斗力早在光和七年之时,太平道的领袖还是张角之时,卢植就已经是领教过了。
那些悍不畏死的黄天使者给卢植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也正是因为此,卢植将太平道视为了邪教,视为了洪荒猛兽,对于太平道的教徒也再无一丝怜悯。
当初张角挑选的黄天使者标准是信仰虔诚的太平道道众,身体健康,可以披挂甲胄,服从军令。
而如今许安麾下的这些黄天使者,更甚于张角时期的黄天使者。
许安麾下的这些黄天使者却是经过长时间的磨砺,五年的积累,一千五百名黄天使者,无一不说百战的悍卒。
他们不仅在战场之上经历了残酷的搏杀,平日间他们还需要经历严苛之际的训练,相比武卒的两日一练,黄天使者一个月只有八天的休息时间,其余的时间都在接受着训练。
军阵、武艺、负重、耐力,他们的武备虽然不如西园禁军的上军营,但是若真的作战,同等数量的黄天使者绝对能正面击溃西园禁军的上军营。
之前的鏖战之中,卢植就已经是注意到了这支恐怖的军队。
何曼带领着黄天使者在瞬时间便斩杀了张南,击溃了他所派遣出战的汉军锐士。
张南的勇武在整个冀州军中都是能排的上名号的,而汉军锐士的战力更是毋容置疑,但是面对黄天使者,却是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现在一千多名黄天使者,还有许安的亲卫部曲,共计有近两千人的精锐部曲。
而何曼、周仓、龚都、白绕等一众黄巾军猛将的旌旗也树立在许安大纛旗的周围,这些都是绣衣使者收集的有名有姓的黄巾军将领,要想在重重的包围之下斩杀许安,难度根本不下于正面击溃追击而来的黄巾军大军。
卢植抬起手遮住眼光,眯起了双眼,身前喊杀声更甚,战鼓声震天,而许安的大纛旗正在快速的向前移动。
“传我将令,上军营排列军阵,不需要管其他地方,只需要挡住黄天使者突击即可,其余各营,趁黄巾军进攻中阵之机,加紧时间向后撤退。”
“韩猛、焦触,蒋奇、夏牟、淳于琼!”
卢植举起马鞭,重新恢复了果决,沉着冷静的下令道。
“各自回归本阵,按原定计划撤退,无论中阵发生何事,都不要理会,只管稳住本部即可。”
“诺。”
卢植话音落下,分立于卢植两侧的五将齐齐应诺,没有人再提出异议。
黄巾军的精锐被许安全部都调集到了中阵的位置,其余的汉军收到的压力自然是大减,正是加速撤离战场的良机。
……
“卢植的大纛旗正在退后!”
混乱的战场之上,有人高声的喊了一句,许安抬起头正看到卢植的大纛旗开始后退。
“还有多少步!”
许安擎着马槊,大声的询问道。
战场之上实在是太过于喧嚣,若是不大声说话,很难听清楚彼此的言语。
“只有一百步!”
负责观测的斥候大声的回答着许安的呼喊。
“一百步?!”
许安的目光越过了正在厮杀之中的一众军卒,看到了那面火红的犹如火焰一般的大纛旗。
那面大纛旗和他在葵城之时见到的大纛旗一般,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制式,同样的高大。
大纛旗下,一名穿着绛红色战袍,头戴着将校鱼鳞铁胄的汉将,被一众军卒围绕着向后慢慢退去,在他的周围还有一名又名来回奔驰着,传递着军令,背插负羽的汉军信使。
许安心中了然,他知道,此人定然就是卢植。
就在同一时刻,被许安发现的卢植突然是心有所感,向着许安大纛旗的方向望去。
隔着一众正在厮杀的军卒,无数的旌旗,许安的视线和卢植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虽然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是两人都清楚对方的身份。
许安倒提着马槊,勒住战马,左手举起,猛然握成拳头。
身后一众骑士和军兵尽皆是停了下来。
“咻————”
一声别样的哨音随之响起,许安军令下达,徐大立即吹响了挂在脖颈处的一枚土黄色的竹哨。
长风呼啸而过,朔风猎猎,土黄色的大纛旗随风展开,旌旗在风中飘动,发出了猎猎的响动之声。
五十余名甲骑具装缓缓驶出了黄巾军的队列,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三百六十余名黄巾军的甲骑。
许安目光坚决,举起手中的马槊,夺目的阳光照耀在战场之上,将许安身上的盔甲照着倍加耀眼,阳光落在了两百余名黄巾军骑兵的衣袍和马衣之上,似乎将其镀上了一层金光。
“杀过去,斩了卢植!!”
许安双腿狠狠踢动马腹,座下的枣红马低嘶一声,向前奔驰而去,随后高高举起手中的马槊,向前猛然一引,怒声吼道。
“杀!!!”
一众黄巾军甲骑尽皆是高声响应着许安的命令。
许安的身先士卒,再度激起了一众军将的士气,尖锐的木哨音中,黄天使者的攻势骤然凌厉的起来,阻拦在前方的一处上军营军阵彻底的崩溃了开来。
周仓和白绕两人带着黄天使者突入了战阵之中,带着黄天使者向左右两侧杀去,他们要为冲阵的黄巾军骑兵打开了一个口子。
许安虽然暂时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但事何曼和龚都自然不会真的让许安在先,两人带着亲卫一左一右将许安严密的保护了起来,而徐大也领着一干亲从甲骑将许安团团的围在了中央。
无数的雀鸟从两侧的林间惊起,汉军离己方的营垒还有一里多的距离,两军厮杀的响动再度让这些飞鸟走兽惊恐了起来。
从云层之上向下看去。
漳水平原之上,黄巾军的追击部队犹如一张大网一般,网住了汉军的尾巴,而许安所带领的黄天使者正如一柄锋利无比的长剑一般,狠狠的刺入了汉军的心脏。
五十余名黄巾军的甲骑具装是这柄长剑的剑尖,而三百六十名后续跟随的甲骑则是剑尖周围剑刃,组成的剑身和剑柄的,则是一千三百余名全副武装的黄天使者!
“咻——————”
极具穿透力的木哨音在黄巾军的大阵之中响起,成千上万黄巾军的军兵在这一刻,同时向着前方正徐徐后退的汉军冲锋而去!
黄巾军的向前推进的速度陡然加快,各处都响起告急的声音。
“还请将军赶快撤回营垒!”
护卫在卢植身旁的亲从急声劝道。
“慌什么?”
卢植面色不改,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丝毫的波动,他的视线一直都停留在许安的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与许安如此之近,而且他们的距离还在逐渐的拉近,西园禁军的上军营虽然是天下强军,但是之前战事的失利,士气此消彼长之下,他们的十成的战力甚至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
曹刿论战所言,夫战勇气也,并非是什么虚言,冷兵器时代,气势极为之重要。
只有数十步的距离,卢植的视力很好,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许安的眉目。
黄巾军的骑阵之中,许安手持着马槊,面色肃然,一双鹰目盯视着卢植。
卢植身居高位,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久经战阵的战将,掌握大权的十常侍,位高权重的三公九卿,也见过王公贵族,也见过了当今的天子。
但是都没有任何一人给他的感觉和许安一般,凌厉无比,好似一柄出鞘了的宝剑一般。
许安看着他的的眼神,也让卢植赶到有些心悸,那眼神就如同是一只发现了猎物踪影的苍鹰一般,正从天空之上急速的俯冲而下,欲要捕杀猎物一般。
数十步的距离,已经到达了弓弩射击的距离了,黄巾军中有不少自负射术精湛的弓手向着卢植开弓放箭,但无一例外,都被守护在卢植周围都甲士所挡住。
“死!”
许安虎吼一声,手中马槊猛然刺出,挡在他前方的一名上军营的禁军根本来不及躲闪,便被许安一槊刺中了喉咙。
战马奔驰,许安双手发力,面色一厉,将手中的马槊奋力向上一挑,被刺中了喉咙的那上军营军卒霎时被高高的挑起在了空中,一下抛出了几米的距离,砸入了人群之中。
散乱的军阵之中的一众上军营的军卒无不骇然,一时间竟然无人再敢上前填补空缺。
许安右手握持着马槊,身穿盆领铁甲,头戴玄铁胄,顶上竖着一团黄色绒穗,外罩着一件写满了经文的土黄色战袍。
座下枣红马身披着土黄色的马衣,马衣之上披挂着一些布条,布条之上书写着一句句《太平经》之中的经义,玄黑色的鳞甲披挂在马衣之上,正印证了《龙马记》中的描述:“龙马者,天地之精,其为形也,马身而龙鳞。”
许安乘马持槊,一双鹰目扫视着眼前的汉军军卒,金黄色的阳光落在许安的身上,将其照耀的更是威武异常,巍巍如从天而降的神将一般!
一众上军营的军卒都知道此人便是许安,那大纛旗可做不了假,一众护卫在其身旁的甲士也做不了假。
西园禁军上军营的军卒们虽然都是百战的老兵,乃是天下强军,但是他们终究也是肉身凡胎,汉代鬼神之说盛行。
当初下曲阳兵败之后,汉军入树林追击张梁,在黄巾军已经战败了的情况之下,一众汉军面对着强弩之末,几乎失去了精气神,被拉下了神坛的张梁尚且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攻击。
此时面对着在传言之中,更甚昔日张角的许安,更是畏惧非常。
顺着许安打开的缺口,趁着一众上军营的军卒还处于恐惧之中,周仓已经是挥动着大斧冲入了汉军的阵中。
周仓手中大斧大开大合,上军营军卒的衣甲虽然坚固,但是也只能是防御利器的劈砍和刺击,周仓本就力大,手中的大斧完全被其当成了钝器,碰之即伤,砸中即死。
“万胜!!!”
震天的喊杀声猛然爆响,一众手持盾锤的黄天使者疯狂的涌入了上军营支离破碎的大阵之中,凄厉的惨嚎声和钝器砸中铁制物体的敲击声相继响起。
最后一支挡在许安和卢植身前的上军营步卒军阵就此溃散,但是许安却没有一丝得胜的喜悦,因为自始自在,卢植都没有慌张,都没有向后快速的撤离。
何曼和龚都两人骑乘着战马,带领着亲从甲骑当机立断向着卢植杀去。
许安没有轻举妄动,他已经是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了,斩将夺旗的任务他没有必要再亲身犯险。
许安很有自知之明,他没有吕布、张辽、徐晃等人的勇武,这个时候确实是斩杀卢植最好的机会,但是同时也最危险的时候,卢植冀州汉军的主将,身旁不可能没有武艺高超的之人。
贸贸然亲身犯险,实为不智。
“咚!”
“咚!”
“咚!”
一阵昂扬的战鼓声突然从汉军的军阵之中响起,许安面色微变,这鼓声想的太过于巧合,必有不对。
“哗哗————”
一面黄色的旌旗卢植的身后突然摇曳了起来。
“隆隆隆————”
许安面色大变,这样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战马马蹄叩击在地面上的声音,而且还重甲骑兵,是甲骑具装!!!
“列阵!防备敌方重骑冲阵!!!”
枣红马颇通人性,许安只是轻轻一拉扯,当下便迈着小步向后方退去。
“咻————”“咻——”
而徐大也是立即吹起了代表着紧急军情的哨音。
长久的训练,让一众黄天使者将军令还有各种各样的指令哨音都铭刻在了骨子之中,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一旦听到哨音和军令,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而且这还是他们最为崇敬的大贤良师亲自下达的军令。
不到十秒的功夫,一众黄天使者已经排列好了简陋的军阵。
黄天使者追击的时候,也是经过了严苛的训练,追击旗鼓严整的军队之时,必须以屯为单位,注意两翼友军,随时援助,而追击旗鼓散乱的军队之时,必须以队为单位,除非是追击已经定性为溃败的军队,才允许其以什为单位追击。
因此这一次的追击和冲阵,黄天使者虽然冲势很快,但是基本都是以屯为单位,军阵并未散乱。
许安军令下达,黄天使者即可便排好军阵,一如训练之中的情况,塔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肩靠肩,盾并盾,长枪如林一般从塔盾之后伸出,后排的军卒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曲缘盾遮蔽可能来自上方的威胁,最后两排的黄天使者在众人的保护之下,快速的取下了固定在背后的弩机,开始给弩机上弦。
许安后两百余名黄巾军的骑兵,皆是在各自将校的带领之下纷纷散开,处于军阵后方的骑士擎着弓弩在手,而两翼的骑兵则是各持骑枪,等待着汉军重骑的进攻。
听到哨音的何曼和龚都两人面色也是一瞬间沉了下去,好在哨音响的及时,汉军重骑因为隐蔽的原因,离他们的距离稍远,此时刚刚处于加速的状态。
“咻————”
尖锐的鸣叫声骤然在何曼和龚都带领的骑阵之中响起,这是代表着转向的木哨音。
后排的骑士闻令赶紧放慢了马速,何曼和龚都两人勒转战马,从直直的冲向卢植,变成了转向,何曼和龚都两人驱使着几乎绕了一个一百二十度的大弯,向着两旁飞驰而去。
幸好马速并非太快,否则何曼和龚都绝对没有办法带领麾下的骑兵完成如此高难度的转向。
但饶是这样,还有不少的黄巾军骑兵发生碰撞,或者是掉落到了马下。
卢植面无表情,将手中的马鞭猛然向下一挥,护卫在其身旁的盾兵之后突然冒出了大队手持弓箭的步弓手。
“放!!!”
破空声乍然响起,那微小的破空声在喧嚣无比的战场之上依旧是显得极为刺耳,因为那声音代表的,正是死亡的声音。
何曼心中狂跳,见势不妙连忙举起挂在马鞍旁侧的一面小盾,随后伏鞍跃马,将小盾举起护住了自己的头和背部。
另一侧的龚都却无法做到何曼能做的事,他握着长柄战斧,都微微又些气喘,从早上开始他便加入了厮杀,虽然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但是这一次都跟随着许安冲阵,刚刚恢复不久的体力已经又消耗了大半。
何曼领的是黄天使者,是充当救火队员,而他领的却是黄巾军的武卒,一直是奋战在一线。
鏖战到此刻,本就是提着一口气强自撑着,哪里还能有什么体力。
如蝗的箭羽划破长空,从高处急速落下,不少的黄巾军的骑士被羽箭射破了甲胄,从马上栽落而下,密集的箭羽甚至将不少的战马都射倒在了地上。
战马哀鸣着倒伏于地,来不及躲闪的黄巾军骑士有不少又被倒伏的战马所绊倒,由于漏出了侧背面,只是一波箭羽,何曼和龚都两人所带领的黄巾军骑兵便已是伤亡惨重。
“龚都!”
许安面色骤变,向着龚都大喊了一声,他分明看到有几支羽箭射中了龚都的后背。
龚都和他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如此多的人之中,他最信任的一直都是刘辟和龚都两人,他们两人是和他一起从尸山血海,从井径关一路起家过命的兄弟,过命的袍泽。
“隆隆隆————”
犹如闷雷一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只有数十步的距离,汉军的重骑却是慢慢的停下了冲锋的势头。
卢植神情严肃的盯视着黄巾军的军阵,黄巾军反应速度之快和许安的判断之准确,都超出了他的想象,本来他是准备想趁着黄巾军以为即将获胜,放松大意之时,先用弓弩手打击直冲而来的骑军,同时派遣重骑趁势击破黄天使者。
但是黄天使者的军阵排布太快,若是汉军重骑继续前行,正面硬冲已经排布好的长枪枪阵,无疑是无比的愚蠢。
这样得不偿失的事情,卢植身为兵法大家,自然是不可能去做,因此他在黄巾军刚刚排布好军阵的同时就下达了停止冲锋的指令,这也是为什么蒋义渠能及时带领着汉军的重骑停下。
数百名汉军的重骑,就这样成列在许安的面前,虽然有大量的军兵保护,但是许安还是感到了一阵寒意。
许安知道重装骑兵冲锋的冲击力,那恐怖都冲击可以瞬间清空一大片的区域,他现在处在的地方甚至都不是十分的安全,所以他现在都还在一直向后撤退。
许安目光闪烁,扫视着汉军的军阵,卢植和朱隽同列为汉末三杰,但是面对着卢植,许安所遇到的麻烦却是要比昔日在葵城和朱隽对战,压力和难度更甚一筹。
不过这也并非是说朱隽的能力要比卢植差。
朱隽用兵侵掠如火,擅长军势攻伐,杀伤敌众,一旦敌军漏出半分颓势,便能如同天火一般将其烧为灰烬,主为进攻。
许安当初能够战胜朱隽这个劲敌,也是靠着阎忠对于朱隽的了解,有心算无心。
毕竟朱隽对于许安知之甚少,而因为有阎忠的帮助,许安对于朱隽却是清楚非常,而且昔日的朱隽所带领的军力还是要弱于许安,自己的家兵久未征战,河内的郡兵多是新募,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
卢植则是进攻迅捷如风,防守不动如山,而且用兵极其谨慎。
因此要想暂时击败卢植容易,但若是想要彻底的击溃卢植,却是极为不易,因为卢植总是留下很多的后手,防备着失败。
许安还注意到不远处的汉军营垒之上,好像还有人员在走动,许安抬起手中的千里镜向着营墙上看去,面色再度难堪了起来。
那营墙之上,藏的是一架又架的床弩,而且似乎还有投石机的存在……
《孙子·军争》: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黄天之世无弹窗更新,第四百零一章:难知如阴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