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号角声响起,高顺回首看向中军的方位。
望车之上,一面玄黑色旌旗正在摇动。
那是进攻的信号!
高顺移动目光,向下看去。
武卒营的军卒已经开始了整军,他们缓步向前,压迫而来,已经做好了换防接应的准备。
借助着盾车的掩护,陷阵营的前阵距离汉军的营垒不过三十余步的地方,若是全速奔跑,不过三四秒的时间,便能够抵达汉军的营垒之中。
弓弦震动的声音在高顺的耳畔连绵不断的响起,高顺已经听惯了那战场之上那凄厉的哀嚎声。
高顺重新回头,离开了盾车的遮蔽,仰头望着身前的汉军营垒。
透过面甲的缝隙,高顺看清楚了汉军营垒之上的情况。
汉军营垒之中的弓手被压制的几乎难以抬头。
数百把强弓几乎在同时被激发,如蝗般的箭雨向着汉军的寨墙上疾射而去。
寨墙上汉军的弓手根本来不及躲避,陷阵营弓手每一箭都极为精准。
一些羽箭甚至射入了狭窄无比的观察口,在陷阵营步弓手的攒射之下,汉军寨墙上之上的守卫军卒登时倒下大半,根本没有人敢于在露头。
陷阵营从原来的八百人到如今已经扩充至了三千人,其中也掺杂入了那些在饶乐水之战之中被俘虏的鲜卑人。
那些鲜卑的俘虏,一些人被安排入了各地挖矿劳改,另一些人被调往了西域种田养殖作为西域都护府的后勤,开发西域。
而还有一部分,极少的一部分被选入了陷阵营之中,这些被选入陷阵营的鲜卑人,首要的要求便是弓术卓越。
汉军这些半路出家的弓弩手,又怎么能和这些从小便开始练习弓箭的鲜卑弓手相对比。
高顺目光自汉军营垒的营墙之上一扫而过,前方的营垒有两处地方被投石车给击破,但是却是难以作为突破口,破碎的程度并不大。
“云梯先行,让出道路。”
高顺举起右手,握举成拳,向着前方轻轻挥动,沉声下令道。
令旗摇动,哨音轻响。
原本正在前进的一众陷阵营军卒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短促的喝令声在陷阵营的军阵之中陡然响起。
陷阵营的军阵陡然发生了转变,四辆排在盾车之后的云梯车陡然加快了速度,他们前方的盾车迅速向着两侧移动,让开了道路。
听到军令,推动云梯车的陷阵营军卒不再节省气力,纷纷奋力向前推动云梯车。
高顺没有携带冲车,他所进攻的这所汉军营地是修筑于斜坡之上,一路而来他们都是仰攻,使用冲车冲撞城门和营墙,悬吊的攻城锤会因为重力的影响重心更靠往后方,使得拉动更为困难,撞击的力度也更小。
还不如使用更为便捷的攻城云梯,只需要调整一下攻城云梯的高度便可也适应。
营墙低矮,这样的角度,完全可以用手攀爬,直接踩着云梯便登上营墙。
“攻城云梯!”
一名汉军屯长透过营墙之上的观察孔,看到了从陷阵营军阵之中推出的那四架高大的攻城云梯,他的声音因为惊恐甚至都发生了改变。
“投石……”
正当他大吼着,想要指挥投石车轰击陷阵营的攻城云梯之时,一支羽箭竟然精准的透过了那狭窄的观察孔射穿了他的脖颈。
他想要下达的军令终究是没有成功的下达出去,锋利的箭头轻而易举的破开了他没有任何防护的脖颈,自喉咙摄入没入其中,一直贯穿到了后颈的位置,只剩下一截箭羽还留在其喉头的位置。
蹲在那汉军屯长身旁的一众军卒皆是神色惊恐,营墙之上一众躲藏在掩体之后的军卒几乎是下意识的远离了附近的观察孔。
只是虽然这名汉军屯长阵亡,但还是由有其他人下达了军令给到了负责操控的投石车的军卒。www.xiumb.com
“绷!”“绷!”
巨大的声响出现在了汉军的营垒之中,投石车抛射出的石弹划过了暗沉的天空向着陷阵营的军阵之中狠狠砸去。
“隐蔽!”
就在那些石弹出现在了一众陷阵营军卒的视野之中时,除了还在移动的云梯车之外,所有人都已经是躲入了盾车之后。
“嘭!”“嘭!”“嘭!”
连绵不绝的轰击声出现在了陷阵营的军阵之中。
陷阵营的军阵排列的极为密集,盾车一辆紧跟着一辆,并没有多少的间隙。
床弩几乎很难射穿加固之后的盾车,但是这些投石机所抛射出的石弹,还是能够在一定的程度威胁盾车之后的军阵。
“嘭!”
一辆盾车被击中了边缘,一瞬之间木屑横飞,大量的破碎的木屑化作了锋利的利刃向着四周飞散而去。
如果是普通的明军军卒隐蔽在盾车之后,那么无疑会因为这飞散的木块而伤亡惨重。
但是这些崩飞犹如利刃一般的木块,打在盾车之后一众陷阵营军卒的身上,却只在其盔甲之上留下数道浅浅的痕迹。
不过第一例的伤亡最终还是出现了战场之上。
砸中那盾车边缘的石弹,借助着这一反力向着相反的方向急速弹射而去。
一名没有反应过来的陷阵营军卒被那石弹结结实实的击中了肩膀,他身上那厚重的盔甲并没有能够在这样的冲击之下有效的保护他。
他的肩膀塌陷了一块,整个似乎都凹进了其胸腔之中,浓厚的血腥味一瞬间便在空气之中弥漫了开来,眼见已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在第一例的伤亡之后,第二例、第三例的伤亡也很快出现。
这一次出现的伤亡几乎都是推行云梯车的军卒。
投石车的攻击砸在云梯车之上,确实无法使得云梯车支离破碎,但是很快,他们便将目标对准那些没有多少的防护的推车军卒。
随着投石车的靠近,汉军的军卒也是彻底的疯狂了起来。
他们都很清楚,那些身穿的黑甲的怪物一旦顺着那云梯车登上了营墙会发生什么,那压抑在其心中强烈的恐惧竟然使得营墙之上一众被压制的汉军重新燃起了斗志。
营墙之上的汉军疯狂的使用着手中的弩机和弓箭,想要阻止陷阵营云梯车前进的脚步,那些原本沉寂了许久的床弩也在此时发出了自己的怒吼。
飞箭如蝗,借助之前投石车的投石,竟然在一瞬之间压制住了陷阵营的弓手。
两方相隔不过三十余步,在这个距离之上,床弩的精度的穿透力都达到了最高值。
巨大的矛枪轻而易举的便击穿了推车军卒身前的防护。
身上所穿戴的坚铠,使得陷阵营的军卒可以凭借着盔甲抵挡住弓箭和弩机的射击。
但是面对着床弩所射出的矛枪,他们身上厚重的盔甲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的防护,巨大的矛枪带着强劲的动能不仅击破了他们身前的护盾,还贯穿了他们的胸膛。
汉军最后爆发的战意,给陷阵营带来的巨大的阻扰。
但是汉军的反击并没有能够阻拦陷阵营前进的步伐。
一名推车的军卒倒下了,便立即有人填补上来,丝毫不见犹豫,丝毫不见迟滞,丝毫不见恐惧。
他们沉默的向前,被厚重的铁甲所遮盖,落在一众汉军的眼中彷佛怪物一般。
若非是那些在陷阵营的军阵之中,偶尔会出现几句人声,只怕是所有人都会将其视为怪物。
冰冷的铁甲遮蔽住了他们的身形,漆黑的铁面使得外人见不到他们的面容,他们的外形犹如那壁画之中的恶鬼一般可怖。
“放箭!放箭!”
营垒之上的汉军军侯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一切都只是徒劳。
陷阵营中的云梯车已经搭上了汉军营垒的寨墙之上,带着倒钩的云梯狠狠的砸落于寨墙之上,瞬间便固定了云梯。
“咻——————”
就在下一瞬间,那代表着死亡的哨音骤然冲霄而起。
陷阵营的军阵之中没有响起喊杀声,也没有怒吼声,甚至连人声都没有出现。
有的,只有那密集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那刺耳的尖鸣声和沉重的脚步声交织在了一起,让人不由自主感到通体发寒。
下一瞬间,无数凄厉的哀嚎声犹如伴奏一般不断响起。
镜头之下,许安清楚的看到了陷阵营那边的情况。
那些加固之后的盾车收获了远比预想之中更好的效果,而陷阵营的坚韧程度似乎较之于此前的军演要更上了一层楼。
只是花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陷阵营便已经是登上了寨墙,彻底瓦解了汉军的防守。
高顺已经带领着陷阵营杀入了汉军的营垒之中,正在清剿着残兵。
而高顺左右两边负责掩护的明军锐士此时也是和其进攻营垒的汉军发生了交战。
明军的锐士武备比起武卒来说都要差上不少,自然也没有办法和陷阵营相比,汉军依托着寨墙仍旧在和其厮杀,虽然显露出了些许的颓势,但是却并非是毫无还手之力,在局部战场甚至还发起了几次反冲锋,占据了少许的优势,
许安用架设于座椅前方的的望远镜,看着远方的战场。
刘协麾下的这些汉军其实并不弱,从其能够依靠着寨墙在同等的装备之下和明军锐士不分伯仲便可也看出。
但是可惜他们遇到了是陷阵营。
在这三千陷阵营之上所砸下的钱财,足以培养一万名武卒或是两万名锐士。
“命令高顺带领陷阵营继续进攻,他的目标只有一個,那就是向着刘协所在的营垒不断挺进。”
“传令张扬,命他两刻钟后,将围攻彭城的投石车队和部曲全部调离,转而进攻西南汉军连营。”
“令张辽并州营骑兵前移军阵,移动到原彭城攻城部队所在之处,戒备彭城守军。”
许安简短有力的下达着新的军令,既然陷阵营已经攻入了汉军连营的一环,那么现在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许安的目光扫过了汉军的连营。
因为地形的原因,想要进攻汉军的营垒或多或少都需要仰攻。
汉军营垒相互连接在一起,也与彭城相连,只要刘协想,他随时可以调集彭城的守军援助西南连营。
彭城的守军虽然大部分都是乡勇,但是这些乡勇在守城战之时,也足以能够成为战力,在后方有督战队的情况之下,他们就是不想拼命也得拼命。
孙静这样的布置,其实也就是打着用这些乡勇的命来换明军军卒的命。
哪怕是死五个乡勇、六个乡勇,甚至是十个乡勇,只要能换一个明军,孙静多半都愿意去换。
孙静虽然军略不如孙坚,但他明显是了解之前青州汉军被火烧连营的事情。
虽说如今整个季节吹的是蚀骨的北风,还有大量的积雪,火攻怎么也不可能奏效。
但他还是命令军卒提前砍伐了营垒之间的树木,连一些靠近营垒的灌木都清理的一干二净。
没有了树木和灌木的遮蔽,汉军的连营完全暴露,被一览无余。
前线的鏖战还在继续,就在进攻的汉军锐士攻陷了一座汉军营地之时,陷阵营在高顺的带领之下已经是突破了第二座汉军连营,正在向着第三座汉军连营发起进攻。
高顺命令军卒将扭力投石车台推入了占领的营地之中,借助着原先那些汉军修筑的土丘居高临下的轰击着其他的汉军营垒。
扭力投石车在明军对外战争之中出现的次数并不多,因此孙静并没有想到这一问题,这反而是使得高顺现在得到了极大的助力,他所推进的速度远超许安之前的预料。
“命令第一武卒营进军,提前接替第二锐士营的进攻,配合陷阵营向汉军中军进军。”
“第二锐士营留守据点,策应两翼。”
许安凝望着远方的汉军连营,下达完了两道命令,站起了身来,走下了望台,直接来到了参谋司军官所在的第一层平台。
第一平台之上,一众参谋司的军官正对照着地图急切的讨论着,在地图的周边,几名参谋正用炭笔书写的数字,不断的计算着什么。
见到许安到来,一众军事参谋皆是行礼致意。
许安没有回礼,现在是关键之时,不是在乎虚礼之时。
“按照陷阵营现在的进攻速度,九里山的计划必须要提前。”
“我们也是这样认为,正准备派人向道君您报告,但您已经先行下来了……”
一名军事参谋微微低头,毕恭毕敬的说道。
“我刚刚已经命令第一武卒营接替了第二锐士营的进攻。”
许安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之上,彭城北部的山区——九里山。
“九里山现在情况如何?”
“半刻钟之前军情,九里山山麓汉军营地外共有三道防线,那里的战斗比我们这边要先展开,我军已经突破汉军第一、第二防线,正在进攻第三道防线。”
“汉军现在为止仍然是处于茫然状态,完全不知道我军暗中的调动。”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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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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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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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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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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