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往椅上坐下来,弹了下袖子,好整以暇看着他俩,“一个一个来,钱四郎先说。”
钱四郎看一眼露着哀怨目光的小妾,狠了狠心,说道,“大人,这月氏是家母安排的暖床通房,晚生也一直给她安排吃避子药,并不知道她悄悄停了药。赵氏娶进门后,身子有病,家母担心子嗣问题,便要晚生写了休书,等赵氏离开,月氏才说有了个孩子,大人,晚生全都不知情啊。”
编得好一个借口,赵五姑娘暗暗咬牙冷笑。
赵大太太直接冷哼一声。
钱四娘子气得发抖,“不是这样的,大人,他撒谎。”
“你说。”县令看向钱四娘子。
“是,大人。”钱四娘子怨恨地望向钱四郎,“我也本是书香之家的女儿,因家父早亡,被母亲送到钱做侍女。我一直服侍的是钱老太太,钱老太太亡故后,在去年冬守丧时,我遇到了钱四郎。”
“……”
“钱四郎将我要到身边做了侍女,要我做他的通房丫头,我不甘心做丫头,他说将来会抬我做妾。”
“……”
“我还是不同意,要他先纳妾。他怕丧期纳妾的事传出去不好听,将我安在这处小宅里。什么避子汤,我根本没有喝过。”
钱四娘子磕起头来,“大人若不相信的,可以问我身边的嬷嬷。”
“呵——”赵大太太冷笑一声,“我管你们是谁的问题,总之,妻未取,妾先纳,嫡子未生,庶子先出生!本朝律法,这是不允许的吧!”
赵大太太望向县令。
“赵大太太说的对。”县令点头,“钱四郎,你既然说,你是冤枉的,是月姨娘的原因,是她骗你悄悄生了孩子。那你知道情况后为何不向赵五姑娘道歉?为何还扣了她家的嫁妆?”
钱四郎一怔,不知怎么回答。
赵五姑娘说道,“大人,他在撒谎,他们俩都在撒谎!民女有话说!”
县令说道,“赵五姑娘请讲。”
赵五姑娘一指钱四娘子,“我被赵家休的时候,钱四郎亲口跟我说的,她说我是个占着窝不下蛋的公鸡,说我不是女人,是个男人装的女人,说月氏有了孩子,月氏的孩子怎能是庶女?说我必须得滚!他便将我休了。月氏的事情,钱四郎全知道!月氏此时根本没有怀孕,而是已生了孩子。他们俩商议着,让月氏假怀孕,几个月后再假装说生个孩子,将这个庶子当嫡子,反正孩子不会抱出去给人看细看,过个两年,孩子是两岁大,还是一岁半大,没多少缺别!大人,他们设了个圈套,目的是将婢女出身的月氏扶到正位上!便找了我个替死鬼!不是我,也会是别的姑娘被骗!请在人明查!”琇書蛧
她说的有板有眼的,将钱四娘子和钱四郎说得一齐吓住了。
两人一起指责赵五姑娘,“你胡说!”
“闭嘴!”县令朝两人怒喝。
钱四娘子和钱四郎一起住了口。
县令望着屋里屋外站着的几个仆妇,“哪个是月氏的侍女?”
在这处宅子里守门的壮个子妇人,吓得连爬带滚跑了过去,跪倒在县令的跟前,“大……大人,草民便是。”
县令问她,“关于月氏孩子的事情,他们谁说的是真的?”
壮个子妇人看一眼钱四郎,又看一眼钱四娘子,抖着身子不敢说。
“不说是不是?左右,杀威棒侍候!”县令朝身的衙役挥了挥手。
马上走上前来两提着胳膊粗棍子的衙役。
婆子吓得魂飞魄散,马上磕头起来,“大……大人,草民说,说……”
“快讲!”县令冷喝。
“……是。”
壮个子妇人,便一五一十地说起了真相。
原来,钱四娘子不甘心做一个侍女,在去年钱老太太的丧期间,有意接近钱四郎,并在守丧的屋子里,两人好上了。
在亲祖母停灵的屋子里干男女之事,这传出去,不被官府打板子,也会被族人唾弃。
回过神来的钱四郎,给了一笔钱要钱四娘子马上离开这里,不得说发生的事情。
钱四娘子不同意,说要做钱四郎的妾。
钱四郎还没有娶妻,先纳妾的话,是娶不到好人家女儿的。
为了能娶到高门嫡门,又为了不让钱四娘子将事情抖出来,钱四郎将钱四娘子安在这处小宅里。
钱四娘子不甘心只做金丝雀,一再要求钱四郎在此留宿。
结果便是,今年年初时,钱四娘子有了孕。
钱四郎慌了神,四处找人说媒。
可好的人家瞧不上钱四郎是行四的,不是长子。
差的姑娘,钱四郎瞧不上。
也不知谁跟钱四郎说,赵五姑娘身子不好,将不命不久。
钱四郎马上央人求婚,三月求婚,五月成婚。
以惊人的速度,将婚事安排下来。
赵五姑娘也确实如传闻的一样,身子有病,不能同房。
钱四郎和钱四娘子都很高兴,两人挨着时间找借口赶走赵五姑娘。
但赵五姑娘没错处,钱四郎便故意冷落赵五姑娘,逼得她跟他吵架。
钱四郎还光明正大的说要纳妾。
在钱四娘子生下儿子后,钱四郎就将钱四娘子接回家里,说是新纳的妾,已经有了两月身孕,而赵五姑娘是石女又不能生养,脾气还不好,钱四郎顺利地休了妻。
壮个子妇人的话说完,赵五姑娘的脸色已经煞白如纸,整个人抖个不停。
柴大嫂扶着她,“五表妹?”
“你们无耻!”赵五姑娘冲到钱四郎的面前,扬手打了一记耳光,接着,又打了钱四娘子两耳光,“你们两个狗男女要苟且就苟且去,为什么算计我?”
赵大太太也朝身边的管事娘子大声说道,“五姑娘打人手不疼吗?还不去帮忙?”
“是,大太太。”赵家管事娘子将赵五姑娘拉开,扬手就去打钱四郎和钱四娘子。
这管事娘子可不像赵五姑娘身子薄弱,手掌绵软无力,她可是做过力气活的,加上又是妇人,胳膊壮粗,一个手巴掌就将钱四娘子的一边耳打得红肿起来。
钱四郎因为有县令在,不敢还手,也被赵家管事娘子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打得头发都散了半边。
县令也不劝着,就瞧着赵家人打钱四郎两口子。
等赵家人打得解了气,他才不紧不慢说道,“钱四郎,你一声不吭,那这妇人说的就是对的了?”
钱四郎一句话也不说,只用冷戾的目光盯着钱四娘子。
钱四娘子吓得魂飞魄散,在县令的面前扑倒着磕头,“大人,那天的真相是,钱四郎在他祖母停灵的屋里非礼了妾身,并非妾身勾引,大人,妾身也没那个胆子啊。”
“你胡说,你这个贱人!”钱四郎终于忍不住,挥拳朝钱四娘子揍了过去。
同样,县令也没有劝,就这么瞧着热闹。
直到钱四娘子被打得号哭不止,孩子也吓得号哭起来,县令才喊了声住手。
抱孩子的奶娘去拉钱四娘子,钱四郎才住了手,站在一旁冷着脸瞪着钱四娘子。
县令笑了笑,“事情也不是很复杂嘛,赵大太太,真相已查清,你们家要如何断这个案子呢?”
赵大太太早憋了一肚子的火,今天终于扬眉吐气,她不报复回来,心里会不痛快。
赵大太太因此,说道,“大人,民妇也不要钱家怎么样,只要他们将扣掉的一千两银子的嫁妆还回来,再赔我女儿的名誉损失,就够了。钱家四郎和这月氏的陷害,害得我女儿差点自尽,我差没了女儿,我们家要点赔偿,不过吧,又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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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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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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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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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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