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将画册胡乱翻着。

  一会儿左翻翻,一会儿右翻翻,纸张都快被他翻破了。

  翻一会儿,他又倒过来看。

  世子纠正他,但安静不了片刻,他又胡乱翻起来。

  果果却安静得多。

  她看完一页翻一页,翻到一页画着母羊搂着小羊睡觉的画面时,她不翻了,目光直直盯着画面看了许久。

  忽然,她扯着嗓子嚎哭起来。

  自打离了王府,她就没有哭过。

  薛氏发脾气暗暗掐她一下泄恨时,她也只是尖叫表示不满,并没有哭。

  但今天,哭得很是伤心。

  眼泪糊了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把大家吓了一跳。

  庐阮王妃抱着她哄,却怎么也哄不好。

  世子急得什么似的,“果果?怎么啦?”

  李玉竹担心她哪儿忽然不舒服,飞快去摸她的额头,去查看她的嘴,去摸摸她的小肚皮,又赶紧启动CT机去检查。

  但,并没有发现异常。

  她依旧在哭。

  “羊!”她尖叫着,拍着书册上的母羊。

  李玉竹蹲下来,拉着她的小手问,“果果,你要去看奶羊吗?奶羊好好的呢,这会儿可能在睡觉。”

  果果不哭了,低头去看她,抽泣着道,“羊,羊。”

  庐陵王妃叹着气,“这孩子,就不能好好的说么?哭成这样的,差点吓死我了。”

  世子伸手来抱果果,“好,咱们看羊去。”

  庐陵王妃说道,“我也去看看,好好的,她怎么忽然哭着喊羊?”

  李玉竹拉着李景,大家一起来到栓羊的地方。

  羊圈和几只野鸡,还有李玉竹买来的几只小鸡苗,一同圈养在宅子的后门外。

  她让哥哥们建了两间小屋。

  一间关着羊,一间关着小野鸡和几只鸡苗。

  羊圈宽敞干净,羊儿站在干草堆旁,惬意地嚼着草。

  “羊,羊——”果果看到羊,欢快地喊着。

  口里发着咕噜啊哦的古怪声音。

  那只羊像听懂了她的召唤,不吃草了,走到门边来,抬着头,朝她“咩”地喊了一声。

  果果咧嘴而笑。

  “咩——”奶羊又叫唤了一声。

  果果伸着手,去摸奶羊的头。

  “咩——”奶羊眯着眼,又是一声叫唤。

  “这孩子真是的,好好的忽然哭起来,只是为了来看羊?”庐陵王妃捏捏她的小手,“果果不哭,要看羊,咱们每天来看看吧?你别哭就是。”

  果果朝庐陵王妃伸出胳膊,往她怀里扑。

  庐陵王妃笑了,“这才乖嘛,好好好,抱你抱你。”

  “我也要抱。”李景也朝庐陵王妃伸着胳膊,“撒着娇哼哼。”

  庐陵王妃犯愁了,“这怎么抱哟,奶奶抱着妹妹呢,再抱不了你了。”

  “哥,抱抱。”果果扭过身去,朝下伸着两只胳膊。

  庐陵王妃只好蹲下来,让果果去抱李景。

  果果的小手一把抱着她哥的脖子,她马上“咯咯咯咯”笑起来。

  李玉竹笑着道,“瞧瞧他俩,感情真好。”Χiυmъ.cοΜ

  “哥。”果果抱了会儿又松开了李景,拿手轻轻拍着李景的小脑袋,嘻嘻笑着,“哥啊。”

  李景被她搞得一头雾水,愣愣看着她。

  李玉竹笑道,“景儿乖,果果说奶奶抱着果果,再抱不下你,不过,她想抱你,可又抱不动。”

  果果“咯咯咯”笑着,又喊着“哥”。

  世子拍拍李景的肩头,“景儿是哥哥,是男子汉,怎能还要奶奶抱?爹都没有让奶奶抱,你怎么能让奶奶抱呢?”

  世子沉着脸,看着儿子。

  李景抬头看着世子,眨着眼点头,“嗯呢,爹没让奶奶抱,景儿也不让奶奶抱。”

  “这才乖。”世子摸摸儿子的头。

  李果果不闹了,大家又回到北院正房。

  世子陪李景玩了会儿,就出去了。

  二公子和李兴安在屋外荒地那儿忙,他去查看情况去了。

  李玉竹没出门,陪着果果玩。

  果果不管被庐陵王妃抱到哪儿,或是放在哪儿坐着,她的双手就是不放开那本画册。

  她会反复地翻着看。

  口里时不时地念一声古怪的语音。

  “呃,嘤。”她看着画册,“呃嘤,呃嘤呃嘤”地念着。

  呃,嘤,娥英?

  柴娥英?

  李玉竹扭头看向李果果。

  不会这么巧吧?

  她不禁失笑起来,她想多了。

  。

  穆元修平时不爱说话,但整起人来,却让人胆战心惊。

  他将那个胆敢调戏刘大妞的泼皮赵短腿,治得服服贴贴。

  每天几时来割草,几时离开回去吃饭,几时再来,晚上几时回家去,赵短腿无一不认真服从着命令。

  半月后,李宅屋子周围二十来亩地的荒草,全被割完了。

  赵短腿风吹雨淋半个多月,人都整傻相了,见了穆元修,乖得跟孙子似的。

  “穆……穆元修,我这都割完了,能放我回去了吧?”

  穆元修已经检查了一遍,他点了点头,说道,“勉强可以吧。”

  赵短腿哭了起来,“穆大哥啊,我家里九十岁的老母还要养,半月大的娃儿还要喂呀,你不能天天逮着我呀。”

  “你老母死了十五年了,你媳妇都没有,哪来的半月的娃儿?”

  赵短腿,“……”

  穆元修抖了抖手里的木棍子,朝清水河村一指,“行了,滚吧,下回再敢靠近这里,再敢调戏良家女子,我就不是罚你割草了,我直接阉了你!”

  他的语气森冷如冰。

  见识过他本事的赵短腿,吓得一抖,“不敢不敢。”

  “滚吧。”

  “是是是。”赵短腿吓得飞快滚走了。

  。

  这一天的一大清早,李玉竹正在厨房看二郡主做饼子,刘大妞找来了。

  她见到李玉竹马上苦着脸说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我这几天一直不大舒服,一吃东西就吐。”

  李玉竹看着她白兮兮的小脸,心中怀疑着什么。

  她安慰着刘大妞,“看你精神尚好,不会是什么大病,你坐着吧,我给你瞧瞧。”

  刘大妞在厨房的小凳子上坐下来。

  李玉竹坐在她的对面,给她把起脉来。

  脉象有些微微地异样。

  李玉竹心中乐了,果然,如她所料,刘大妞有喜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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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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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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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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