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京兆之后,郑吉一直和窦士远保持着密切联系。
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其尽可能知道山南道这里的情况,万一事有不测,以便随时策应。
在郑吉和杜凤句定下秘密前往砺山之时,她就告知了窦士远此事。
尽管,她也不知道中途会胡崇以及胡芳等人,也不知道砺云寨上有兵器库,更不知道郑循会死在她怀中,但是……
她想利用砺云寨贼匪来对付凌汉宵,这个目的,窦士远知道。
在下了砺山之后,她更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送回了京兆。
她对赵叔敖说的是千里急骑,的确没错,但是消息最先送到的,不是宫中,而是窦家。
这段时日,窦士远一直关注山南道的动静,其实不仅仅是他,满朝文武都差不多。
他们都知道武阁正在山南道剿匪,此次实战将会决出武场的魁首。
这是明面上的影响,暗地里,则关系着姜嫔能不能复宠。
姜嫔的背后,是国朝首富姜家。
说白了,武阁这个魁首之战,说不定还影响着国朝的走向。
再加上已近岁末,朝中并无大事,因此,朝臣们对山南道投掷了更多的关注。m.χIùmЬ.CǒM
在郑吉离京之前,就和窦家人有过一番长谈。
因此,窦士远知道长定殿下此去山南道,迟早要与山南卫大将军交手。
要对付一卫大将军,个中严峻惨烈,无需任何人告知,他都清楚。
作为在京兆策应的一方,他也早就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战来得这么早、这么猛。
在接到郑吉的消息之后,他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震。
他看到一场滔天巨浪在呼啸而来,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
他拿着急报,飞一般赶到祖父窦珪的院子,喘着粗气说道:“祖父,这该如何是好?”
先前郑吉收服窦士远之时,就言整个窦家须为她所用,因此窦士远知道的内容,窦珪也知道。
窦珪接过急报,匆匆看罢,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殿下对他们真是……信任啊!
这种信任让他们内心火热,但同样也是莫大的压力。
窦珪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慌什么?殿下已有安排,我们全力以赴去执行就可以了。”
听到祖父这么说,窦士远稍微冷静了一些。
他压下内心的震动,点了点头:“祖父,您说得对。殿下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我们要竭力完成殿下的嘱托。我这就去找窦丛!”
窦士远和窦丛虽然都姓窦,但两家其实没有什么往来。
他之所以要去找窦丛,是因为在此事能使得上力的,第一个就是窦丛。
窦丛是兵部侍郎,说起来,其能担任此职,还是多得长定殿下与姜家之助。
先前蜀州士兵哗变,窦丛奉命前去蜀州平乱,若无姜家十万两白银资助剑南道,窦丛仅以一己之力,绝对没有那么快就能平息蜀州的哗变。
说不定,还会因为平乱不力而身陷囹圄。
长定公主、姜家在平乱上的助力,窦丛面上虽然不显,但内心很是领这个情。
他对长定殿下感激,在武阁多场比试之中,也曾亲自去观战,便越发对长定公主心生好感。
在砺州剿匪一事上,他也暗中出力,助赵叔敖促成此事。
窦丛听到门房来禀窦士远求见的时候,实在感到疑惑。
他是兵部侍郎,窦士远是吏部司封郎中,两人素无往来,窦士远为何会突然求见?
而且,连提前三天投拜帖的礼仪都不顾了,缘何如此着急?
窦家既然被称为吏部窦家,在朝中当然有非一般的影响力,窦丛虽然不惧,却也不想得罪这样一个家族。
他想了想,便令门房将窦士远迎了进来。
然而,当他听完窦士远的请求后,不禁感到了深深的懊恼。
不应该!
实在不应该接见此人啊!
若是没有接见此人,他便不知道山南道的事情,但是时光不能倒流啊,他怎么就见了窦士远啊!
早知如此,不管是吏部窦家,还是兵部窦家,他都不会见了!
“窦大人,此事……只能拜托窦大人了。”
窦士远装作没有看到窦丛的苦瓜脸,弯下腰深深作揖,莫名感到有些开心。
自己沉重固然没法缓解,但看见别人同样沉重,就感觉到轻松了啊。
窦丛沉吟不语,心中着实为难。
无他,窦士远请求的,乃是山南道最新的消息。
山南卫大将军、砺云寨兵器库、三皇子殒命,任何一个消息,放在朝堂上都会引发动荡。
更何况,是三者合一呢?
让他难以决断的是,长定殿下来寻求他的支持。
换言之,是要他在皇上跟前推波助澜——这个请求,的确是难啊!
“窦大人何时投靠了长定殿下?殿下对你真是信任有加啊,竟将此等机密告知于你。本官实在佩服、佩服!”
窦丛捻须答道,语气多少有些阴阳怪气了。
“嗨,这算什么机密?这些事情,窦大人您现在不也知道了?”窦士远摊开手,故作无奈道。
大家半斤八两,谁也没想刺到谁。
旋即,窦士远正色道:“窦大人,在下奉殿下之令,敢问窦大人一句:您觉得这些事情出现在山南道,凌汉宵可无辜?”
这话,窦丛自然不能回答的。
他作为兵部侍郎,还曾作为招讨使平定蜀州哗变,实在太清楚军中那一套了。
这几件大事都发生在山南道,凌汉宵岂能无辜?
只是,无论凌汉宵是否有罪,长定殿下私自将一个三品大将军拿下,这是在明晃晃打十六卫兵将的脸面!
他作为兵部侍郎,能说什么?
窦士远闻言,也不失望,随即笑了一下,问道:“那么,窦大人,在下再问您一句,您……可愿意见到山南卫像蜀州一样,兵将相残?”
这话,令窦丛脸色一变。
他收起了脸上寒暄的笑意,神情威严,冷肃道:“窦大人,慎言!”
蜀州哗变,兵将相残,这些场景,朝中没有人比窦丛更清楚的了。
窦士远这句话,正正戳中了他的心。
他这个反应,倒是让窦士远心中大定。
果然,窦丛的心是软的,殿下没有看错。
「第一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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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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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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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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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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