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从惊愕之中抽回来,无声地把兽纹铜牌往前推了推。
不管殿下是否知道这枚铜牌的意义,他既然已经将恒楼的人调来了山南道,自然希望殿下能够用着这些人。
郑吉终于抬眸看向杜凤句,触及对方无比温柔的目光,心中的颤动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她缓缓地伸出手,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这枚铜牌。
天气很冷,兽纹铜牌边缘上有寒冽的触感,但是因为被凤句握在手中,同时还带了他手掌的温热。
这一抹温热在这寒冽中,越发明显,就好像前一世凤句给她的慰藉一样。
她下意识抚摸这枚兽纹铜牌,动作轻柔,目光眷恋。
前一世凤句,将这枚兽纹铜牌留她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交代。
不过,那个时候,她和他历经生死,曾见过凤句用这枚兽纹铜牌。
这是一枚令牌,可以号令吕师当初所留下的人,但是吕师给凤句留下多少人,她并不知道。xǐυmь.℃òm
随后有一批人护着她离开山南道,这些人,是凤句最后所有的了。
她并不知道这些人是吕师所留下来的,还是杜家多年经营多得。
在杜家出事之后,这些人竭力护着凤句,但是……
郑吉晃了晃头,强迫自己不去想前世那些事,她要做的,是紧紧护着眼下的一切。
凤句把这枚兽纹铜牌递到她手中,是希望她能用他手中的势力,是希望她能平安从砺山回来。
凤句啊……
这份信任,这份情意,已不用多说了。
她握紧了铜牌,感觉到自己的手温和凤句的交融在一起。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忽然笑了一下,说道:“凤句,你就不担心本殿会把这枚铜牌据为己有,再也不还给你了?”
杜凤句黑亮的眼眸染上笑意,直勾勾地看着她,回道:“殿下不会。”
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殿下也不会这么做。
若殿下真的对这枚铜牌产生什么心思,就不会犹豫了那么久都没有接过铜牌了。
虽然猜到殿下能够知道这枚铜牌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详细解释道:“殿下,我从京兆带来了一些人,你接下这枚铜牌,他们便会听从您的吩咐调遣,若是砺山之中有所不测,他们可以护着殿下。”
对恒楼的人,他有足够的信心。
他们当初能够将义父的所有事情抹得一干二净,那么也会将殿下出现在砺山的痕迹掩盖得彻彻底底。
这同样是他将恒楼的人调来山南道的原因之一。
既要保护殿下,还要清扫殿下的痕迹,能够将这两者做得完美的人,非恒楼莫属。
郑吉将兽纹铜牌贴在胸口,笑看着杜凤句,点头道:“本殿知道了。”
冬夜严寒,但是她身边有凤句,有那么多人,内心只觉得一片火热。
因为郑吉他们在这里驻扎了下来,并没有赶往砺州驿过夜,这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窥探。
只不过这些明里暗里的探子并不敢靠近郑吉,无法深入核心,所能查到的消息自然不多。
与此同时,在砺州驿内,已经驻扎了好几批来自京兆的人。
其中一批,便是来自武阁的两支队伍,此次武阁比试进入甲场的前两名。
这两支队伍,分别是郭先生郭昶带领的一支队伍,另外一支,则是柳先生柳珲所带领的队伍。
在得知长定殿下的队伍没有出现在砺州驿之后,郭昶和柳珲内心都诧异了一下。
他们其实等候在此已经有一天了,据探子来报,长定殿下今晚是可以赶到砺州驿歇下的。
怎么,就直接在山中扎营了呢?
只不过,眼下郭昶也不能多想了,因为他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召见。
一个不是什么秘密的秘密,那就是郭昶的背后,乃是太子殿下。
这是郭昶从一开始就看杜凤句不顺眼,也敢与长定殿下对着干的原因。
听闻东宫有召,他不得不秘密前往听令。
见到东宫来者后,郭昶忍不住心生诧异,脱口道:“孟大人,怎么是您亲自前来?”
虽然郭昶知道这一次山南道剿匪关系重大,也知道东宫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却真是没有想到东宫的长史大人竟然会亲临这里。
孟鹤松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淡淡道:“本官奉殿下之令,特来监督这一次的比试。本官想知道,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听到孟鹤松这么说,郭昶不禁挺直了腰背,声音锵然:“回孟大人,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了,若无意外,这一次甲场魁首,我们势在必得!”
最后的山南道剿匪,这一场实战,最终只有三个队伍参加,对于另外两者,郭昶都已经仔细分析过了。
他自己所带领的队伍,实力是最强悍的,因此在甲场的排名是最高的。
次于他们的,是柳珲所带领的那支队伍。
他和柳珲是老对手了,对彼此都知根知底,以往也交手过无数次,虽然都是有输有赢,但总的来说,郭昶所带领的队伍,都是赢多输少。
这一次的比试,同样如此,他对赢下柳珲有充足的信心。
柳珲队伍的实力虽则也非常强悍,但是比他的队伍还是差了一点,不管是从策略还是从战力来说,都比不上他的队伍。
在京兆的比试,柳珲赢不了他,在山南道的实战中,那就更不可能赢了他。
柳珲的确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但其作战的次数,比他差远了。
讲求实战经验的山南道剿匪,柳珲断不可能赢下他!
真正让他心中忧虑的,反而是排名第三的长定殿下队伍。
虽然长定殿下队伍中只有三个人,却是真正的防不胜防!
长定殿下有一个特殊的本领,那就是遇强越强,无论何等艰险的情况,最后都能化险为夷。
这一次,也还会这样吗?
这个还真的不好说。
孟鹤松冷笑了一声,深深地看着郭昶,道:“郭昶,你当知道,在谢翊一事上,殿下为了保下你,花了多大的代价。这一次,你可千万不要让殿下失望了。”
不管是他还是殿下,都不会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郭昶身上。
但郭昶这个人,作为障眼法,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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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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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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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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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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