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照看着陶静宜、沈沉伤势的两个武阁大夫见到李问鹊后,迅速让出了位置,并仔细描述了伤情。
李问鹊虽然年轻,但医术在京兆甚为有名,也为同行所敬重。
李问鹊知道长定殿下最关心什么,静心凝神为两人把过脉后,便说话了,只说了三个字:“可以救。”
这一刻,郑吉紧紧握着的拳头才终于松开了。
可以救,那就行!
这两个人没有性命之虞,那么她便无所顾忌了!
不然……
她绝不会原谅自己!
杜凤句一直看着郑吉,瞥见她松开的拳头,喉头滚动了一下,忽然开口道:“殿下,你脸上都是血迹,先去整理一下吧。”
“……”郑吉想说不必,她还有更多的事情去处理,远比整理仪容更重要。
但触及杜凤句温柔的眼神,她不由得点了点头。
武阁之内,当然有郑吉自己单独的处所,当她在李行恩的陪同下收拾妥当之后,便见到杜凤句。
他一直站在门外,显然有话要说。
“你先退出去吧,本殿有话与杜先生说。”她对李行恩说道。
李行恩点头,只是眼神颇为担忧,他着实不放心,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陪在殿下身边。
但杜断先生……也可以吧,杜断先生最清楚武阁的事情,他若说了什么,殿下或许还会放松一些。
很快,李行恩便退了出去,秦胄、程向雅等人各有事情忙碌,但郑吉刚出了这么大的意外,长定率士兵都在门外镇守着。
令她意外的是,杜凤句这样说道:“殿下,可否让长定率士兵离远一些?我有话对殿下说。”
郑吉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话,随即吩咐长定率士兵退远了,确保他们不会听见房间内的话语。
“吱呀”一声,杜凤句合上了房门,转身看向了郑吉。
“凤句,您……”郑吉正想开口,话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杜凤句猛然将她拥入了怀中,动作又急又快。
郑吉整个人都愣住了,但是一股类似松竹清香的气息窜入了鼻端,让她下意识心神一松。
这是凤句身上的气息,正在抱着她的人,是凤句。
意识到这一点,她整个人都舒展开了,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任由他紧紧抱着。
这不是她和凤句第一次相拥,但是过去都是她在撩着凤句,她喜欢看到凤句为她心神失措,但现在,是凤句第一次主动抱她。
还抱得那么紧……
杜凤句仿佛怕她会消失一样,用力抱着她,声音喑哑地唤道:“殿下。”xǐυmь.℃òm
这一声低呼在郑吉的耳边响起,炽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让她整个人都酥麻了一下。
随即,她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有无边的疲倦和后怕卷袭而来。
“殿下。”杜凤句再一次唤道,收紧了手臂,似乎要将她嵌入怀中。
他很清楚,现在还在武阁之中,还有那么多后续要去处理,长定率士兵就在不远处,他现在还是杜断先生,但是……
他忍不住了!
在演武场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他越过层层士兵,站在她身侧,就是想拥她入怀。
但是周围有那么多人,她是长定殿下,他只是杜断先生,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能克制自己,他以为他能克制,但是在看到殿下松开的拳头后,他却感受到了殿下心中巨大的自责。
她的殿下,向来自信傲然的殿下,无须如此。
那一瞬间,他只想紧紧抱着殿下,想告诉她……
“殿下,您没错。”
这句话,直到此刻,他才能对她说出来。
郑吉的身子颤动了一下,依旧靠着杜凤句,凤眸半阖,一动也不动。
好一会儿,她才疲倦地说道:“不,是本殿错了。是本殿太过托大了,本殿明知道范砺有问题……”
“殿下,你哪里知道范砺有问题呢?”杜凤句拥着她,打断了她的话语。
“在这场比试之前,殿下你确定范砺会有问题吗?即使你确定范砺有问题,但你怎么能知道,他会和谢翊联手?”
他担心的就是这个,殿下会将演武场上的惨剧归咎于自身,会陷入巨大的懊恼自责当中。
其实,不是这样。
“殿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错的不应该是我吗?是我建议殿下将计就计,选择范砺以观后续的,我才是明知道范砺有不妥而一意孤行的人,真正错的是我,不是吗?”
郑吉想摇头,却发现自己被杜凤句紧紧抱着,做这个动作很难。
她稍微用了一下力,略略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抬头看向他,道:“凤句,你知道的,不是这样。”
曹宁的确与安乐伯府有扯不清的关系,但这一点被揭开来的时机实在太微妙了,就在她即将开始比试的前几天。
她和凤句都觉得,这似乎特意有人想让她知道这一点、以便将曹宁驱逐一样。
按照赵叔敖所定下的规矩,一旦她驱逐了曹宁,那么她必须找一个人代替其位置。
当时,武阁所剩下的合适人选就只有那些,虽然长定率士兵都已查过无可疑,但是她还是觉得有问题。
特别是范砺这么一个独来独往又武功高强的人。
她始终想不明白曹宁与安乐侯府的关系为何会在这个时候被揭开来,于是便选了最为可疑的范砺加入她的队伍,以便将计就计。
她将范砺放在身边,是因为她觉得,不管范砺有没有问题,她都有足够的本事去应对。
她自己做足了功夫,也将猜测告诉了陶静宜、褚飞鸢和沈沉这三个人,她原本想着,范砺是冲着她而来的,但是她没有想到,范砺和谢翊联手,首先对付的是陶静宜和沈沉。
他们两个人因此而受伤,这两个人,都是前世今生襄助她良多的人,若是因此而没了性命,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若他们出了事,本殿如何向你交代?如何向陶家交代?”郑吉攥紧了杜凤句的衣袖,轻声问道。
杜凤句揽着郑吉的腰身,略微用力,将她贴近自己,再一次紧抱着她,而后在她耳边呢喃地说了一句话。
「第二更!我没记错的话,这的确是凤句第一次主动抱着殿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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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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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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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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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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