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却自己来了。m.xiumb.com
只能说明,他有事要单独说。
他想说什么,郑吉不想费心去猜,他既来了,那么她就能知道。
“殿下,先前您让我去做一件事,去薛家拜访这件事,算吗?”程可易这样问道。
郑吉不答反问:“你觉得算吗?”
程可易摇摇头,道:“我觉得……不算。”
薛家乃他死敌,便是殿下不说,他也会费尽心思去对付薛家。
现在只是给薛家添点堵而已,这算得了什么?
这是他自己在出一口恶气,并不是为殿下做了什么事情。
“所以?”郑吉神色没有什么变化,平静地问道。
程可易垂眸,以示恭敬:“所以,殿下要我做的,是什么事情呢?”
还没有回到京兆的时候,程可易猜测长定殿下之所以收留他的妻儿,是为了归德巷程家。
三朝元老,积官之家,多有势力,对一个殿下来说,还是很有作用的。
但他还没有回到京兆,他的祖父就出事了,归德巷程家被清洗了一遍,现在已不剩什么了。
这样的程家,对殿下来说只会是负累。
他不认为长定殿下会要这样的程家,在进了长定公主府之后,他就更确认了这一点。
可是,他第一次见到长定殿下的时候,对方就说,要让他去做一件事。
没多久,长定殿下便让他去了程家,去薛家借机探听那些读书人的事。
虽然他远离京兆多年,但到底,他也是从国子监出来的。
在许多读书人的心目中,他是一个令人仰望与追随的存在。
殿下交代他去做这件事的时候,也将当初程可真设局陷害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你的祖父心不正,死于非命是应有此报,老天总会开眼的。但是,你的妻儿的确太无辜了。”
当时的殿下,声音无比冷淡,似乎一个三朝元老之死,在她眼中不算任何事情。
他所判断的没有错,在郑吉看来,程邕之死在她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她可没有什么死者为大的想法,一个人所做下的恶,不会因为其突然死亡而被一笔勾销。
只消想到前世程可易妻儿的凄惨下场,她便认为程邕死有余辜。
一报还一报,死于亲孙儿之手,这是程邕的福报。
至于程可易……
看在他没有每个月发一次疯的份上,郑吉对其多了几分耐心:“你且说说,你能做什么事情?”
程可易纵是少年状元,然而在程家的打压下,在僻静的靖云县那么多年,远离京兆朝局,在官场上所累积的东西,实在太有限了。
这不仅仅是指其资源,更有见识和眼界。——这些都得浸淫其中,累多年之功才能成。
再加上,现在没有了归德巷程家,且其还要为程邕守孝三年……
现在的程可易,能做什么呢?
程可易迎上郑吉的眼神,突然笑了一下,道:“我也正想请问殿下,我能做什么事情呢?”
此刻他的话语,颇有点不客气,起码不是对待一个活命之恩的人该有的态度。
但奇异的是,程可易却知道殿下能明白。
这本就是他的本性,率性不羁,张狂肆意,他觉得殿下不会计较这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殿下对他有着非一般的信任,好像无论他做什么,殿下都会包容他一分。
这种感觉真是奇怪至极,就好像……殿下是一个看着他长大的长辈,能允许他偶尔的无礼和犯错。
他不会因为这样而沾沾自喜,更不会得寸进尺,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在殿下面前就不想遮瞒什么了。
有话直说,这是他面对殿下的态度。
他想,殿下应该也喜欢他这样。
果然,听了这话,殿下并没有发怒,反而嘴唇衔着一抹笑容。
郑吉打量着程可易,不由得感叹对方果真是敏锐至极的人。
这么短的时间,她和他甚至没有见过几次,他就已经能察觉到她对他的真正态度,并且作出最合适的应对。
不愧是前世拔除了程家,还将京兆几乎一半官员人家弄得夜不安寝的程大人?
郑吉也不隐瞒他,道:“本殿身边尚缺一名文官,一名能成为中枢主官的文官。程大人可愿意为本殿所用?”
在春晖楼时,郑吉也问过窦士远差不多的话语。
不过,那时候她想用的是整个窦家,而现在……她只需要用程可易一个人。
除了程可易,程家其他人,她一个人都看不上。
当然,程家现在也没有什么人了。
“……”饶是程可易早已有心理准备,此刻也愣了一下。
他真是没有想到,长定殿下毫无顾忌地将心思说出来,这……合适吗?
该说殿下毫无城府,还是该说殿下对他信任至极?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猝不及防,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在求见殿下之前,他想着,殿下怎么都会迂回曲折一番,彼此往来试探一番,但是……殿下就这么直直说了出来?
程可易多少感到一丝懊恼:他还是太年轻,经验不足啊!
他早就该想到的,殿下就是这样大人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殿下就直说了是为了回报,得让他去做一件事的。
她是长定殿下,什么人需要她迂回曲折呢?
他沉吟片刻,随即回道:“殿下,倘若我不愿意呢?”
“那也没有什么。”郑吉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那么,你们一家三口,怕是不能出这长定公主府了。”
“……”程可易再一次无语。
殿下怎么能把生死威胁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好像……捏死几只蚂蚁那么容易?
郑吉笑了起来,原本冷淡高不可攀的神色多了一分人气:“怎么?难道本殿说得不对?”
程可易叹了一口气,点点头道:“殿下,您说得对,很对。”
的确,殿下要取他们一家三口的性命,就好像捏死几只蚂蚁那么容易。
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需要为祖父守孝三年,且无家无势的七品官员而已。
三年之后,还不知道这七品在不在。
这样的他,有什么值得殿下所看重的呢?
曾经少年状元的名头吗?还是说,在读书人中那一点影响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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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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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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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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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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