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太子地位稳固、是皇后所出、得父皇喜爱等这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之外,她对太子的认知其实很模糊。琇書蛧
太子是什么样的性格、做事是什么样的方式,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凡是能够从中窥见其真正为人的,都难以准确判断。
她的看法是这样,母妃的看法也是这样,那就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太子在刻意模糊旁人对自己的印象。
人活于世,真正害怕的,其实是不确定,是未知。
不知道太子的性子,不知道太子的行事,自然会生畏,畏而后敬。
这是典型的帝王行事,换句话来说,太子的言行举止,都是按照帝王的标准来的。
父皇登基的时候,就立下了太子,太子按照帝王标准来行事,这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她和母妃这些算是太子身边的人,竟然也不知道他的为人。
她相信,就算问陶贤妃、周淑妃等人,同样会是这个答案。
一叶蔽目不难,难的是一叶蔽了所有人的目,这何等可怕!
就连她,活了两辈子的她,前世执掌了长定十率的她,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
直到窦士远献出半株登无忧之前,她都还没有真正对太子起疑心。
能让所有人都忽略了他,对他没有任何猜疑戒心,太子本事……深不可测!
“小九,你在想什么呢?脸色这么难看。”姜贵妃触了触她的额头,颇为担心。
郑吉调整心绪,徐徐舒出一口气,道:“母妃,我只是在想,太子太厉害了。”
姜贵妃抿唇一笑,略带着一丝慵懒:“一朝太子,当然厉害。不然,能坐稳这个位置吗?本宫倒是觉得,再厉害,他现在也是太子。”
郑吉闻言怔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母妃说的是,他现在只是太子而已。”
太子本事再深不可测,在其之上还有一个父皇。
她连父皇都不怕,那就更不用怕可以被父皇压着的太子了。
这般想着,她的眉眼越发舒展,凑近姜贵妃笑道:“多谢母妃提醒。”
“母妃可没提醒你什么,毕竟呀,女大不由娘,母妃可什么都不知道呢。”姜贵妃戳了戳她额头,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对于小九的许多事,她都知道,但是不多。
譬如眼下,她知道程邕之死是因为有人要对付小九,但详情是怎么回事,她真是不了解。
听到小九这么说太子,姜贵妃便知道这背后的人不是传言的三皇子,而是太子了。
她去看小九的事情,总觉得蒙着一层纱似的,看不清楚。
既看不清楚,又怎么使得上力呢?
她搂着郑吉,叹息道:“小九,母妃知道你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担心,但是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母妃怎么能不担心呢?”
郑吉乖巧地靠在她怀中,瓮声道:“母妃,不是不想告诉您,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有关以后的事情不能说是一回事,能说的那些,又太匪夷所思。
“如实说,难道在母妃面前你还需要费心神去遮掩吗?”姜贵妃道。
郑吉蹭了蹭她的胸口,回道:“好吧,母妃,以后我都告诉你。眼前这一件事,是这样的……”
她把窦士远献登无忧、牵扯出逸王府偷换内库、试探出背后是太子等等都一一说了出来。
她没有讲故事的天赋,说得干巴巴的,纵然如此,也让姜贵妃的心神起起伏伏,中间还脱口惊呼了几次。
到了最后,她心疼地把郑吉搂得更紧,连话都说不出来。
郑吉已经比姜贵妃高了,被姜贵妃这样搂在怀里,其实并不舒服,但是她只想腻歪在自己母妃怀里。
她心中满溢着快乐,这是母妃毫无保留的爱所滋养出来的快乐。
“母妃,您可千万不要说我受苦了,帮不了我什么什么的,我可一点儿苦都没受。”郑吉半眯着眼,舒意道。
母妃给了她最好的最合适的,她现在能有自己的长定公主府、能执掌四千长定率,还能面对深不可测的太子而不怯惧,底气就在于母妃。
她知道,无论她遭遇了什么、到了何种境地,母妃都会为她竭尽所能。
而她这一生所求的,便是母妃能平平安安。
为此,佛挡杀佛,神挡弑神。
幸好,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神佛,即便是执掌天下的父皇,都是肉体凡胎,并没有什么不可战胜的。
姜贵妃失笑,没好气道:“想什么呢?本宫会说这样的话?本宫只是在想,三皇子一直在说太子坏话,到底有什么目的?”
郑吉离开姜贵妃怀中,坐正了身子,道:“母妃,三皇兄主要透露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给我留了一个线索。母妃,您还记得外祖母中毒的事情吗?与外祖母身边的顾妈妈有关。”
这事,姜贵妃当然记得,哪怕顾妈妈已经死了,她也难消心头之恨。
她立刻反应过来了:“线索在顾妈妈的外孙那里?”
“是的,三皇兄应该是交代了顾妈妈外孙什么,稍后我让秦胄去查。”
当时顾妈妈招供下毒是受逸王府的人所指使,她总觉得不妥,并没有对顾妈妈的外孙做什么,而是让姜家密切监视着。
郑循一说起几十年没有联系、私怨什么的,她立刻就想到了顾妈妈及其外孙。
随后她故意提及了母女父子亲情,郑循的回应证实了她的猜测。
但是,现在她还不知道郑循留下的是什么线索,如无意外,应该与太子有关。
这样的事,姜贵妃不会插手,担心弄巧成拙,只道:“如需母妃帮忙,直接说就是了。”
“当然,我肯定要借母妃的人手去用的。”郑吉笑嘻嘻的,故意没个正形,逗得姜贵妃一阵发笑。
彩衣娱亲,也不容易啊。
姜贵妃笑完之后,继续问道:“那另外一件事呢?是什么呢?”
另外一件事……就是有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替换了内库中的登无忧,并且借奉宸卫之手,将她和窦家从此事中摘了出来。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有人连夜为她做了那么多事。
一个名字在她口中缠绕了三匝,她不舍得说出来,似乎连口中都有一丝缠绵甜蜜的味道。
她很想见他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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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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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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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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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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