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怎么落泪了呢?
他原本还想着听听殿下会怎么说的,当下也顾不得了,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抹她眼泪,猛然又顿住。
这……这不合适!
但是,缩回手,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流泪,他同样也做不到!
于是,他就这样伸着手,那张令人怦然心动的昳丽脸容满是焦急:“殿下,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断不会认为自己的样子会吓哭她,她是见过他真正样子的,怎么会这样?是想到了什么吗?
泪眼朦胧中,郑吉看到了他这个样子,眼泪落得更凶了。
她明明想笑的,殊不知眼泪就这样落下来了。
她思念了两辈子的凤句,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了!
她再也忍不住,飞快上前一步,伸手紧紧抱着杜凤句的腰身,埋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
杜凤句整个人都僵住了,瑞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双手就这样张开着,一动也不敢不动。
耳边响起的哭声,怀中传来的温热,鼻端传来的淡香,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这不是在梦中,也不是幻觉,这是真的!
毫无征兆地,长定殿下扑入了他的怀中,哭得声嘶力竭。
她那么强势那么高傲的人,此刻却像受尽了委屈一般,向他寻求着安慰。在那些放肆哭声中,他听出了无尽的悲伤,也听出了极致的喜悦。
怀中痛哭的人紧紧抱着他的腰身,那么用力,似乎怕他会消失一般。
杜凤句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落了下来,在她的背部轻轻拍着,传达着安慰。
清风从他们身侧而过,澄心湖水在底下荡出涟漪,明明一切都在动,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吉才缓慢松开手,强迫自己后退了一步,从杜凤句的怀中离开。
在她动手的时候,杜凤句也已松开了手。
彼此分开的一刹那,两个人都觉得心头一空,有种莫名的不适感。
仿佛,他们本来就应该那么契合那么亲密的……
杜凤句晃了晃头,强令自己冷静下来。
刚才他都已经僭越了,怎么还能想象这些?
郑吉眨了眨眼,眼中依然湿润,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随即别开了目光,不敢去看杜凤句。
她何时这般脆弱了?竟然会抱着凤句痛哭不止,若是被后来的长定率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死?
她……她是杀伐果断的长定公主啊!
然而,抱也抱了,哭也哭了,还能怎么办呢?
他们爱笑便笑吧,只要凤句在她身边,任他们笑多久都无所谓了。
抱着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郑吉剧烈起伏的心绪反而平静了些许,忍不住抬头看向了杜凤句。
恰好,杜凤句垂眸看着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开口。
“凤句……”
“殿下……”
两个人的话语都停了下来,眼神交织在一起,慢慢地、慢慢地,两个人脸色都还是红了起来。
最终,还是杜凤句轻咳了一声,最先开口:“殿下,你好些了吗?”
郑吉点了点头,许是哭太久了,仍旧觉得开口困难。
杜凤句见了,又问道:“我后来,出事了,对吗?”
郑吉睁大了凤眸,依然没有说话。
这一下,不是她不想开口,而是关系着尚未发生的事情,她无法说出口了。
然而,她的表情已经告知了杜凤句答案。
“原来,我不在了啊,我出事,是与殿下有关吗?”他继续问道,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他并不寄望能听到她的回答——其实也不用她回答,她表现得足够明显了。
在后来,不知道多久的后来,当然是殿下见过他真容的后来,也是那个他们彼此很信任很亲密的后来,殿下失去了他。
所以再次见到他真正容貌的时候,殿下才会悲伤痛哭,才会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
是这样没错吧?
“呼……”杜凤句长长舒了一口气,满心都是疑惑:“殿下,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真的十分好奇,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可是,殿下就是不说,任凭他如何去想象,也想象不出为何会变成那样。
他身边有韦艳,有裴燕山,有恒楼,有吕记,有太傅府,再不济,还有武阁……
他怎么可能会出事呢?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他出事呢?
郑吉摇了摇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着说道:“我不能说。”
非不想,实不能也。
凤句的疑问,何尝不是她的疑问?
她前世用了许久的时间,去搜寻这个答案,最终都没有准确答案。
凤句为何会出事呢?她至今也还没有完全弄清楚。
在救他出狱后,杜家依旧是太傅之家,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杜通生病,未几身死,随后杜家被指谋逆,随即倾覆。
仿佛“哗啦”一声,太傅府就倒了,毫无征兆,速度极快。
再然后,就是凤句和她逃命……
在杜家倾覆之前,韦艳、裴燕山,还有更多在暗处保护凤句的人都先后出事了。
而她,那个时候又不够强大,保护不了凤句。
这些,她如何对凤句说呢?她根本无法说出来。
杜凤句垂着眸,恰好看到了她双手握成了拳头,明明指如削葱根,但摊开的手掌却是一层茧。
她在武阁、在演武场那么拼命的原因之一,会不会是因为他呢?
会的。
杜凤句对这一点毫不怀疑。
他笑了起来,声音无比轻柔道:“殿下,既不能说,那就不说了。”
他这一笑,本就昳丽无双的容貌更像笼上一层光彩,不可方物。
郑吉听见了自己心弦被撩动的声音,这样的凤句……这样的凤句啊!
她忽而豁然开朗,重重点头道:“是这样,没错。”
何必要说,不管前世发生过什么,今生她绝不会让那些事再一次发生。
不管是眼前还略显稚嫩的凤句,还是以后有着绝代风华的凤句,她都要好好守护!
只有她足够强大,她才能守护好凤句!琇書蛧
她强忍住再一次投入他怀中的冲动,眼神逐渐坚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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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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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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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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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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