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坤宁宫薛皇后还能稳妥安坐之外,其余各宫的妃嫔都按捺不住,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去打探。
然而,都无所得。
掖庭局严密如铁桶,硬是没有漏一丝风声出来。
这也让后宫中人更加惴惴不安,有些敏锐的妃嫔,更是直接关闭宫门,禁止内侍宫女外出走动。
重华殿的事,其实并不难解,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此事与云嫔及十三公主有关。
这么明显的事,以皇上对长定公主的疼宠,应当很快就查清楚来龙去脉了,为何掖庭局迟迟没公布查探结果?
那肯定是有什么更深的内幕是他们不知道的!
究竟是什么?与后宫其他人有没有关系?
谁都不知道,也谁都不敢问。
在这样的情况下,各宫的宫女内侍在尚食局遇见了,也只是匆匆点头,连招呼都不敢打,生怕会惹下什么灾祸。
一时间,宫中笼罩着说不出的压抑凝重。
直到第二天晚上,距重华殿宫宴变故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紫宸殿才终于传出了口谕。
永宁帝下令,直接杖杀意图对十三公主不轨的侍卫,同时,将云嫔赐死,而十三公主郑缇则被剥夺一应公主待遇,被打入了冷宫!
这一下,掖庭局也不再藏着瞒着了,从里面抬出了那侍卫和云嫔等人的尸体,还有已经昏死过去的十三公主郑缇。
许多宫女内侍都看见了,云嫔脸容扭曲,肿胀青紫,垂下来的十个手指竟无一个是完好的,就连双脚都血迹斑斑!
可见,云嫔在掖庭局很是遭受了一番刑求。
其余云嫔宫中的内侍宫女,不是重伤便是濒死,只有十三公主郑缇身子是完好的,但头上金钗也都被剥了下来。
将这些情况都收入眼底的内侍宫女们,个个都惊惧不已,脚步踉跄地赶回去向各自主子禀告了。
“娘娘,云嫔宫中的人几乎都没了,听说是……云嫔串通侍卫谋害长定公主,不料阴差阳错害了自己女儿……”贤妃的宫中,一名内侍这样禀道。
贤妃陶氏便是下令闭宫的妃嫔之一,闻言只是问了一句:“就这样?”
内侍干巴巴地点了点头,回想起云嫔可怖的死状,心有余悸。
陶氏见了,也不再多问,随意吩咐道:“下去吧,记住,别去惹明光宫和福庆宫的人。”
“是!”
内侍离去之后,陶氏双眼渐渐放空,愣愣看着床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响,她才笑了笑,自语自言道:“云嫔当初被封为嫔的时候,也是极受恩宠,旁人又羡又恨的。”
那会儿,后宫中有不少人都在感叹皇上甚重旧情,恩宠抬举已经家道中落的云嫔。
再怎么受恩宠,最后还不是被一条白绫赐死?死前还受尽折磨。
啧啧,真是不值。
谁叫云嫔竟敢谋算姜氏呢?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怪得了谁?
不知想到了什么,陶氏低低笑了起来,杏眼闪过一怪异的快意。
不知道,姜氏知道云嫔死状之后,会不会心有戚戚,有兔死狐悲之感?m.χIùmЬ.CǒM
毕竟,花无百日红,焉知道,今日云嫔的下场,不会是他日姜氏的结局?
那就要看皇上对姜氏的恩宠能持续多久了。
不过,从这件事看来,还能持续挺久的,为了姜氏和长定公主,皇上连自己的骨肉都能狠心打入冷宫。
都是天家骨肉,十三公主和长定公主有什么不同呢?区别只在于有没有一个冠宠后宫的贵妃亲娘了。
大概,还在于云家已家道中落了,无一个出息之人了吧。
陶氏拨了拨头上的金钗,想到领兵在外镇守一方的陶家子弟,意态从容至极。
大概,这便是四妃之一的气度吧。
但是,在另外一宫却有人花容失色,怕得瑟瑟发抖。
郑钏紧紧抓住被子,指节因为太用力都泛白了,她哑着声音,涩声道:“查……查清楚了?”
“是的,对外是这么说的,一切都是云嫔所为。”她的大宫女青霜点头,脸上仍带着惧色。
似想到了什么,青霜脸色白了几分,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地说道:“公主,前晚……”
“不许说!什么都没有!”郑钏急促阻止,同样面无血色。
她喘着粗气,抓住被子的手松了又松,盯着青霜说道:“前晚,我们只是见那条路没人,又天黑,惧怕才之下才走了另外一条路,知道吗?”
她语气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眼神也是极少有的强硬。
青霜愣了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忙回道:“公主,奴婢知道了。”
郑钏也不再提醒,只是松开的手再一次抓紧了被子。
前晚,她喝多了几杯琼香露,后来实在忍不住就带着青霜出了重华殿,特地走了一条人少的路去如厕。
她打算走的那条路,正是那侍卫埋伏的地方!
若不是有宫女故意引开了她,那么出事的就不是十三皇姐,而是她了!
一想到当晚发生的事情,她就怕得手脚发冷,心都快要跳出来。
她不认识引开她的那名宫女,只记得对方眉眼弯弯的,好心提醒着她:“公主,方才奴婢见到那边有几只野猫在蹲着。”
郑钏小时候被野猫抓伤过,只要听见猫叫,都会躲得远远的。
听了那宫女的话,她想都没有想,就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待她回到重华殿之后,才发现坐在她旁边的十三皇姐不在殿中,后来……后来便出现了那些事。
郑钏生母逝,外祖父又只是个外地小官,能在宫中平安活着已是艰难,平素都胆小怕事,根本就想象不到宫中侍卫还能这样胆大包天。
若是前晚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她怕是……怕得活不下去吧?
幸好,还有那个宫女提醒了她。如果,如果没有那个宫女呢?
云嫔不可能害亲生女儿,那么,那个侍卫在那里等的是谁?他真正想行不轨的人,是谁?
郑钏不敢再深想下去,却又冥冥中觉得:是她,是她。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从来没有与人结怨,也从来不敢去做什么,她只想……平安活着而已,为什么会有人暗害她?
郑钏眼神不知不觉翻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她还有一年半就及笄了,那么,她就离出宫不远了,那么……就不用再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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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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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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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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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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