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一些什么?
你刚才为什么救我?”
那老妇人感觉有点难受,她让楚冬帮她把头安回去,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头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的反应非常迟钝,就像是老年痴呆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看着你被砍头罢了。
我知道的事情很少...
这些年我一直躺在这个椅子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七天我就会饿死,然后复活,再饿死,再复活。
我真的忘记自己是谁了,我的世界就只有这间屋子,只有这扇门。”
老妇人说话很慢,每说一句话,她都要停下来思考,楚冬奇怪的问道:“你既然都要饿死了,不会呼救,找人帮忙吗?
还是说那些官差,真的只要出声,就割头?”
老妇人摇了摇头:“不能喊的,官老爷不喜欢吵闹的,太吵了就会被割头的,正常说话倒是可以的。
诶,官老爷是谁啊?”
她下意识的说出了一些东西,但自己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看起来是记忆损失太多了,楚冬把手放在女人面前晃了晃,他想试试那被扭曲的双眼还有没有视线。
那老妇人笑了一笑,脸色有些苍白,让这笑看起来,一点也不和善。
“我能看的见,不用晃了。
我的双眼已经模糊成一片了是吧,我一个孤家寡人,双腿已残,最开始邻里还会帮帮我,送口饭吃。
可我眼看着他们的脸一天天的变模糊,变陌生,他们变得忘记了一切,性格开始变得暴躁,易怒。
唉,到后来,他们就问我,你怎么不去死啊,可老身我真的很想死啊!
我就知道,这一切不是永恒。
嗯?永恒又是什么,我为什么又会说出这句话?”
老妇人抓着自己的头不断的摇晃,像是对自己的言行很是苦恼,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激动的说道:“我想起来了,这叫迷失。
官老爷说过,我们会慢慢失去自我,如果还想保留神智,就要努力克制,一旦整个头都消失,我们也就彻底迷失了。”
楚冬眉头皱起,“迷失又是什么?”
“老身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死亡?
可能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就像我的邻居一样,人不人鬼不鬼。
这位公子,能请你帮个忙吗?”
楚冬站在老妇人面前嗯了一声,这老女人是他进入这里遇到的唯一可以交流的人,还救了自己,帮个忙当然可以。
想必是饿了?
那老妇人抓住了楚冬持刀的手慢慢靠近自己。
“公子,你能杀了我吗?
就像你刚才杀那些官差一样,我也想像那样解脱掉。
求求你了,我已经忘记自己在这里多久了,太久了。”
楚冬心里有点话想说,又说不出来,感觉有些憋得慌,纠结了半天,最后只问了一句:“真的没别的事想做了吗?”
“没了,能解脱最好了。”
楚冬最后还是满足了她,长刀插进胸口,女人的灵魂消散,点点白光飘入楚冬的身体,比那八个官差加起来的还多,楚冬能明显感觉自己灵魂的充实。
这白色光点,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能直接强化他的灵魂?
老妇人的身体已经消失,只留下了那面摇椅,楚冬长长的叹了一口,心情有些复杂。
他又在这院子里转了一圈,在隔壁房间发现了一个灵堂一样地方,地上有个蒲团,不过这里是许久没人打扫的模样了。
这房间里两个牌位,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丈夫,全部死于战乱,这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孤寡老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她。
至于为什么她没有迷失自己,楚冬感觉就是她一直没有出声,就像个死人一样,被割头的次数很少。
死亡这种东西,哪怕是能够复活,神智也不可能一直保持清醒吧。
在这个阴境里的所有灵魂,应该都是会被复生的,割头在这里应该是某种仪式,某种控制人心的办法。ωωω.χΙυΜЬ.Cǒm
楚冬一直在怀疑,假如古官本人并不能让百姓信服,让靠什么?
显然,暴力镇压也是一种方式。
“这个世界,真特么晦气。”
楚冬又走到了门口,顺着门缝向外看了出去。
街上没有官差,但是有一些人影在走动,这里的人跟外边还不太一样,楚冬最开始出现的位置比较靠外,那里的灵魂都是彻底迷失的,连嘴都看不清了。
但藤蔓覆盖中心位置,这些人大部分都还留有嘴巴,甚至还能看见鼻头的位置,能像那老妇人一样,只扭曲到眼睛的,还真是没见到。
街道上人很少,他们也不说话,就是在街上走来走去,漫无目的,从街头走到街尾,再走回来。
楚冬总感觉这街道有点奇怪,他的视线慢慢往上移,下一秒,楚冬眉头紧皱,身体不自觉的后腿了两步。
这藤蔓编织出的类似遮阳网一样的东西上,竟然挂满了人头,那些人的头发系成辫子,辫子又被绑在了藤蔓上,就像是晒腊肉一样。
微风拂过,人头就会滴溜溜的转起来。
每颗头脖子上的茬口都是不一样的,有新鲜的,有干瘪的...
但楚冬知道,这些人,还活着,他们即使被割了头,也在用一种诡异的方式活着。
而就在这时,楚冬面前木门被巨力砸开,两扇门板直接把楚冬撞飞了出去,右臂当场骨折,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性古官穿着官服正站在门口。
他是突然出现的,没有给楚冬一点反应的机会,奇怪的是他的面貌非常清晰,没有一点扭曲,皮肤精致,剑眉星目。
他看着楚冬,脸上露出了极其夸张的笑容。
“我还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只是个误入阴境的游魂。
游魂来我的地盘杀我的人,当真是不知死活啊!”
楚冬从墙角站了起来,将身上的碎片一一清理掉,右臂轻轻一甩便自动回正,仅仅几个呼吸而已,楚冬身上的伤便全部消失了。
而且在伤口恢复的时候还有阳气溢散而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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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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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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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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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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