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我说。
“山鬼?”,她皱眉。
我点了点头。
雾气中出现了山鬼的影子,在它身后,则是数不清的鬼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那些是什么?”,她一指那些鬼影。
“那些是冤魂”,我说,“他们和山鬼一样,都是被残阵聚集过来,困在这里的。现在阵眼又要移动了,残阵出现了裂痕,他们想要逃走。”
“从这里逃走?”
“对。”
“那这山鬼为什么笑?”
“山鬼分为两种,一种爱哭,一种爱笑”,我给她科普,“爱哭的山鬼越小越凶,爱笑的山鬼越高越老。还有后面那些冤魂,你听,他们也在笑,冤魂都是爱笑的。只不过山鬼笑和冤魂笑不一样,冤魂笑是因为死的冤,山鬼笑是因为这种山鬼不能说话,他只能笑。”
“原来是这样……”
“你看这个山鬼,身高足有丈余,他冲我们笑,意思大概是要向我们借路”,我说,“残阵就要变阵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很着急。可是我在胡同里,他们不敢往外走。”
“那我们让一下吧。”
“不行”,我摇头,“人不能给鬼让路,这是规矩,如果让了,运势必然受影响。”
“那怎么办?”,她看着我,“让他们另找别的路?”
“不怎么办”,我说,“我们就在这站着,让他们等着,若是残阵的裂痕继续扩大,他们一定可以找到别的出口。若是找不到,那就等阵法变了,我们回去了,他们再出来。”
林冬冬轻轻出了口气,“好。”
我们转过来继续看向对面,不再理会这些鬼影了。
山鬼见我们不让路,又开始笑,“呵呵呵……”
林冬冬下意识的想回头。
我拉住她,“别搭理他们。”
她点了点头。
山鬼急了,“呵呵呵……”
“呵呵呵……”
“呵呵呵……”
无论他怎么呵呵,我们就是不理会,头都不回。
山鬼很无奈,只好退回了胡同深处。xiumb.com
那些冤魂见他退,也只好跟着退了。
林冬冬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鬼影了,这才踏实了。
这时,对面的雾旋散开了。
残阵开始变阵了。
“变阵了!”,她赶紧提醒我,“是不是变阵了?”
我点了点头,转身蹲下,掐指决按住了贺敏的额头,同时密切注视着对面的雾气。
林冬冬不解,“你在等什么?”
“等对面的雾气平静下来”,我说,“雾气不稳,说明阵眼的残存气息还在,只有等雾气稳定下来,才能解开镇阳符。”
她看了一眼对面,轻轻出了口气,“好。”
这时,胡同内的山鬼和冤魂们又往外冲了。山鬼的笑声,冤魂们的笑声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就在我们身边了。
林冬冬紧张的冒汗了,不时的看看我。
我不理会那些笑声,全神贯注的看着对面的雾气,等它平静下来。
她见我稳如泰山,心里也就有底了,慢慢的也安静下来了。
等了约莫两三分钟的样子,对面的雾气终于安静下来了。
我转过来念咒,“镇魇童子,妖魔俱退,破锁开枷!”
贺敏体内的镇阳符化作一团灵气涌出了她的额头,被我一把抓住塞进她口中,顺着咽喉往下直捋到心口,猛地一按。
贺敏身子一颤,一声闷哼,猛地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我们,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你怎么样?”,林冬冬赶紧问。
贺敏喘息着,说不出话来,但她脸上和身上的白霜迅速融化,眼睛也明显有神了。
我长长的松了口气。
“你没事了,残阵不会再反噬你了。”
贺敏吃力的点了点头。
我一把抱起她,吩咐林冬冬,“去停车场,你在前面走。”
“这残阵怎么办?”,林冬冬问。
“不用理它”,我说。
“这里是旅游区,不会伤到人?”,她担心。
“不会”,我看看怀里的贺敏,“阴山六星的血符之气会越来越弱,除了反噬她,伤不到别人。现在她都没事了,别人更不会有事了。”
她放心了,“好。”
贺敏无力看着我,喘息着说了声,“……谢谢少爷……”
我看了她一眼,吩咐林冬冬,“走吧。”
“好”,她点头。
我们转身走出胡同,一前一后,走向停车场。
见我们走了,胡同里的山鬼和冤魂们如获特赦,争前恐后的冲了出来。街道上一时鬼影重重,山鬼一路狂奔,冤魂四散奔逃,不大的工夫,全都消失不见了。
回到停车场,林冬冬打开车门,我把贺敏放到了后座上。
她的命是保住了,但也只剩半条命了。
林冬冬一指主街,“你看那边。”
我转头一看,只见一股雾气宛如巨蛇,缓缓的爬出了主街,四下弥漫开来。
“走吧”,我对她说。
她点了点头。
我俩开门上车,她发动了车子,驶出停车场,离开了村子。
路上无话。
回到林家别墅外,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贺敏蜷缩在后座上,睡的很沉。
她太虚弱了,这情况,根本没法开车。
林冬冬看了她一眼,对我说,“今晚让她在我房间睡,我在书房对付一晚。”
“不,让她睡我房间”,我解开安全带,“我在客厅睡。”
“那不行!”
“我说行就行。”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睡客厅?”
我看她一眼,“我是客人?”
她不说话了,开门下车了。
我笑了笑,跟着下了车,来到后面,抱起了贺敏。
回到家里,我把贺敏抱进了我住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转过来吩咐林冬冬,“你赶紧去睡觉,我去跟爷爷聊几句。”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贺敏,转身打开橱柜,拿出一床被子往外走,“我去给你铺床。”
我笑了笑,跟着她走出客房,关上门,来到林爷爷房门外,敲门,“爷爷,是我,您休息了么?”
林爷爷快步走过来,打开了门,“小飞啊,你们刚才去哪了?都急死了我了!”
“您放心,我们没事”,我说,“您给秦少海打个电话,就说您答应他的条件,让他明天九点过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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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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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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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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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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