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赵弘润并未在传令中注明什么『如果不去会怎样怎样』的威胁,但那些收到了传令的贵族世家们皆不敢以身尝试。
因此,各家的家主早早地便聚集在县衙府门前,唉声叹息,哪怕是见到了熟人,亦是强颜欢笑,暗自后悔当初不该踏入这趟浑水,听信安陵王氏一门的话,企图逐走那位肃王殿下。
要知道,那些从未参与犯禁之事的中小世族们,那可是屁事都没有。
待等巳时正刻一到,县衙府门大开,县衙内走出一名衙役,正是刚刚当上班头的严庸的心腹牛壮,只见他提着棍棒,瓮声瓮气地喊道:“肃静!”
听闻此声,县衙外方才还乱糟糟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那些往日里对牛壮根本不屑一顾的世族家主们,这会儿皆眼巴巴地看着牛壮,一副担惊受怕之色。
看得出来,牛壮是头一回感受当众瞩目的滋味,咧着嘴笑着,活脱脱像是个大小孩,这让底下众多家主们暗自咒骂:你这夯货,你倒是快说啊!
好在牛壮虽然对那种被瞩目的感觉感到新奇,但倒也不至于忘却严庸的嘱咐,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后,沉声说道:“县老爷升堂,众人犯堂外候审!”
说罢,这夯货转身走入了县衙。
『众人犯?』
县衙外的众多贵族世家的家主们听得心头火起,可待他们瞧见县衙府内府外那些全副武装的商水军士卒,他们不由地暗自叹了口气,一个个唉声叹气地步入县衙,站在堂外。
只见此刻在堂内,严庸身穿官服威严地坐在主位上,堂下两旁商水军士卒林立,那种肃杀的气氛,让站在堂外窥视的众家族家主们心中暗暗叫苦:这气氛哪里是像升堂?这分明是要杀人啊!
在堂内,赵弘润坐在旁听的位置,神色淡然地注视着堂外黑压压的人群,随即,他转过头去,朝着严庸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后者可以开始了。
严庸心中那个激动啊。
他激动地手都在哆嗦。
要知道自从来到了安陵赴任以来,他何曾像今日这般威风过?
要是在以往,他想审判安陵城内的贵族们?想也别想!
但今日不同,因为他背后用肃王赵弘润撑腰。
『这是一次足以让我铭记终生的堂审。』
严庸暗自对自己打着气,他知道他在来到安陵后几乎是毫无建树,沦落为以安陵王氏一门为首的众贵族们的走狗,但在卸任之前,他要当一回真正的地方县令!
“啪!”
严庸手中的惊堂木狠狠拍在桌案上,沉声喝道:“带人犯!”
“威——武——”堂下林立的商水军士卒临时客串衙役,但声势远比那些寻常衙役吓人得多,这不,堂外的众多世家中,有好几位家主在听到这一阵大喝后,面色苍白、双腿发软,瘫坐在地。
宗卫穆青迈步走到大堂门口,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逐个念起名单来。
按理来说,这种事应当由佐官主簿来做,可无奈何县衙的人前一阵子全跑光了,虽说后来有几个见赵弘润与严庸一方逐渐变得强势,厚着脸皮跑回来想继续担任旧职,可惜被赵弘润一撸到底,削去了官职。www.xiumb.com
毕竟,似这种不能与地方县令同进同退的墙头草,要来何用?
至于此举算不算僭越,那倒不至于,因为作为魏国的皇子,赵弘润本来就有权利将地方县县令以下的任何官职削掉,且不会受到任何指责。
当然,这份特权也止步于县令,毕竟地方县的县令,地位还是很特殊的,是在吏部登记备案的,一般情况下,赵弘润并没有权利将其削职,除非他像如今的东宫太子那样执掌了吏部。
这也是当初赵弘润之所以没有削掉严庸官职的原因。
“以下人犯入堂受审,崔氏一门、崔铮,冯氏一门、冯远……”
在宗卫穆青念着名单的时候,牛壮羡慕地看着前者,因为赵弘润本来是不想参与堂审,可惜的是,他不识字,于是赵弘润只好让宗卫穆青暂时客串主簿。
“……贺氏一门、贺彦,以及,赵氏一门,赵峪(赵来峪)。”
堂外的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
要知道,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清楚赵来峪的安陵赵氏一门与赵弘润的关系,没想到,赵弘润居然头一个拿自己的族人开刀。
下意识地,那诸多家主们伸长脖子关注着,关注着赵来峪的赵氏一门,看看这支王族分支会遭到怎样的处置,以此来推断他们各自将面临的处罚。
只见在众人的关注下,赵来峪拄着拐杖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什么惊慌,毕竟这场堂审,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毕竟他与赵弘润早就在私底下有了协商。
但表面上,他依旧装出一副愤恨且无奈的模样。
一干人来到堂内,严庸瞥了一眼仿佛事不关己的赵弘润,在凝视了赵来峪片刻后,沉声说道:“赵峪,本官敬你乃王族中人,又是肃王殿下的长辈,就不对你『杀威』了,来人,设座。”
宗卫吕牧搬了把凳子过来。
“……”赵来峪目视了一眼赵弘润,拄着拐杖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板着脸不说话。
这让赵弘润暗暗嘀咕:这老东西,还挺会装。
然而,其余几位家主,就没有这么好过了,魏国刑律规定,人犯在受审前,必先遭到十棍杀威棒,以灭其气焰。
“打!”
随着严庸一声冷喝,左右两班走出几名商水军士卒来,提着棍棒,将那几名家主按倒在地,噗噗噗打了十棍。
期间,堂内那几名家主哀嚎声阵阵,吓得堂外受审的家主们面色苍白:养尊处优的他们,何曾遭受过如此酷刑?
这那真的是什么酷刑么?
当然不是,那些执刑的商水军士卒,手里留着力呢。
为何?
因为这头一批堂审的贵族世家的家主们,他们与赵来峪一样,都是过来演戏的,这些人私底下早就得到了赵来峪的许诺与嘱咐。
因此别看他们叫地凄惨,就跟挨宰的猪似的,可事实上,都是装的。
唔,或许也不是全然都是装的,毕竟就算商水军的军卒们收着力,这帮悍卒一棍打下来,亦是相当痛的。
十记杀威棒告一段落,那一干商水军士卒回归班列,但见严庸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你等,可知罪!”
“知罪,知罪!”
除赵来峪外,那些家主们跪在地上,纷纷哭叫道:“县令大人,我等皆是受到了王氏的教唆,否则,绝不敢煽动民众造反……”
『好家伙,这算是落实了王氏的造反罪名?』
赵弘润瞥了一眼面目表情的赵来峪,再一次心中感慨:这老东西,果真是心狠手辣的枭雄,对待自己家门以往的联姻亲家亦毫不手软。
不过仔细想想,若不借此机会将王氏彻底踩到泥里,赵来峪的赵氏一门如何能取代前者在安陵的地位呢?
“煽动民众造反……你们好大的胆子!”严庸又拍了一次惊堂木,怒声斥道:“你等可知,这是抄家充军的罪过?!”
“县令大人饶命,县令大人饶命。”
“我等只是受王氏的蛊惑,请县令大人开恩。”
那几名家主纷纷求情,其中有一人更转头望向赵弘润,磕头说道:“肃王殿下,我等知罪了,我……我愿意将一半家财让出,乞求肃王殿下饶过我等,莫要将我等逐出安陵。……安陵乃是敝下的故乡,如何能轻离?请肃王殿下开恩……”
“……”赵弘润一言不发。
而此时,就见严庸一拍惊堂木,怒声呵斥道:“收声!肃王殿下岂会看重你那区区家财?……此番肃王殿下只是旁听,在这堂上,本官最大!”
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严庸不禁有种前所未有的刺激,尽管此举是赵弘润私下授意,毕竟后者并不想背上『压榨贵族家产』的污名,但话说回来,能当着赵弘润的面喊住这句『在这里本官最大』的人,纵观整个魏国,又有几人?
“是是是,是我等糊涂了。”
那几名家主,连忙又向严庸求饶。
见摆足了架子,严庸收敛了脸上的怒容,徐徐说道:“即便你等只是受王氏挑唆,但参与煽动民众造反一事,罪不可恕!……不过,看在你等往日对安陵有所贡献的份上,本官思忖着应当对你等网开一面。……你等果真愿意交纳一半家财?”
“愿意!愿意!”
“我等心甘情愿。”
几名家主连忙说道。
严庸闻言点了点头,请示赵弘润道:“肃王殿下,我安陵眼下正缺一笔钱安置城外的难民,既然这些人愿意交出一半家产,可否特例网开一面?……终归,惩罚这几人,不如救济更多的难民。”
赵弘润装模作样地寻思了片刻,这才淡淡说道:“严大人做主便是。”
听闻此言,堂内的几名家主顿时满脸气色,而站在堂外的那些贵族们,心思亦活络起来。
虽说交出一半家产确实心痛,但若是能让赵弘润点头解除对他们的惩罚,让他们仍旧可以留在安陵,这样的代价,他们还是愿意支付的。
毕竟没有几个世家,像安陵王氏那样,在郑城仍有一个实力强大的的本家。(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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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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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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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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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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