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单单身在中路的韩军骑将华昌对游马重骑的到来感到惊诧,纵使在后方观战的韩国诸军总帅暴鸢,亦对战场上突然出现了游马重骑这支骑兵感到无比的震惊。
因为在片刻之前,暴鸢还曾关注过负责进攻魏军西翼的麾下骑将彰武,随后,他将目光投注在中路战场,思索着如何想办法使华昌、华灿两兄弟率领的骑兵能攻入魏军的防线。就在这转移了视线的短暂工夫内,彰武那五千名骑兵就生生消失在了战场上。
这才多少时间?
有半盏茶工夫么?
没有的话,仔细回想一下,或许就只有数十息的工夫,五千名骑兵就没了。
该死的,那可是五千名英勇的韩国骑士啊,怎么就跟投入江河的小石子似的,死得连个气泡都不冒呢?
纵使是久经战阵的韩将暴鸢,此刻亦有些瞠目结舌,完全想象不出西翼战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仿佛出现了断层,以至于五千名游马重骑与五千名韩国骑兵的对冲变成了以下简单的描述:魏骑出击了,彰武军韩骑覆灭了。
至于那支魏骑是如何将彰武麾下五千名骑兵击溃的,暴鸢根本无从得知,因为那一幕发生地太快、太短促,以至于他只是将目光从西翼战场移开仅仅数十息工夫,西翼战场上的两支骑兵便分出了胜负。
而就在暴鸢皱着眉头暗自猜测之际,游马重骑已冲至中路战场。
此时在中路战场,韩军骑将华昌、华灿两兄弟仍在继续车悬战法,努力地企图撕裂魏军的防线,从鸟瞰看,仿佛是两个巨大的滚动的车轮,企图将魏军前排的步兵碾压在巨轮下。
然而,这支魏军的强悍,完全出乎韩军兵将们的想象,以至于华昌、华灿兄弟俩率领骑兵已转到了第二圈,却依然无法撕开魏军的防线。
『这支魏军到底是什么来头?!』
韩军骑将华昌在心中震惊地大呼。
虽然华昌听说过魏国的步兵堪称中原第一悍卒,可即便如此他亦想不到,区区步兵居然能挡住骑兵的攻势,哪怕他们这支骑兵选用的战法是冲击力弱但持续作战能力颇强的车悬战法。
『可恶!再这样下去……』
华昌皱皱眉,心中颇有些彷徨。
此刻他万分后悔方才在面对魏军的箭雨袭击时,为了减少伤亡而选择了迂回规避,虽说规避箭矢的抉择让他麾下的骑兵减少了伤亡,但也使得他们无法进入直线提速的最终阶段,导致身为骑兵的他们失去了最重要的——速度。
对于骑兵来说,速度即是一切!
无论是回避敌军的攻击还是冲击敌军,都需要一定的速度。失去了速度的骑兵,充其量就是『四条腿的步兵』而已。
『那个该死的魏将……』
华昌心中暗骂一句,虽然他并不清楚魏军前线的指挥将领乃是一位叫做孙叔轲的魏将,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此人恨之入骨。
用一字长蛇阵凿穿魏军……失败。
用车悬战法撕裂魏军防线……失败。
这接二连三的战法失败,使得华昌此刻彷徨不已,因为骑兵进攻步兵的战法,其实最有效的也就是那么两招而已。
思前想后,华昌决定祭出骑兵战法的第三招,也是最无赖的一招:脱战后撤,重新组织冲锋!
不得不说,这就是轻骑兵在战场上最最无赖的一招:这次没能凿穿你们对吧?没关系,我脱战后撤,留出足够的间距,我再重新组织一次冲锋。
毕竟以轻骑兵的机动力,一场战场组织个二到三次冲锋,根本不成问题。
而就在骑将华昌准备脱战的时候,他忽然听到西侧传来轰隆隆仿佛雷鸣般的巨响。
转头一瞧,华昌愕然地瞧见,一支黑甲的陌生骑兵,正杂乱无章、毫无秩序地从西侧向自己冲来,那势头,简直就是接天连地、漫山遍野,仿佛汹涌的洪水一般。
『这支骑兵……是魏骑?他们哪冒出来的?』
这一刻,骑将华昌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魏军在中路战场上的组合皆是步弩,即魏国刀盾兵与魏弩手的组合,根本没有骑兵。
抱持着诸多困惑,华昌注意到,那支奇怪的魏骑,似乎是从西侧战场上笔直冲过来的。
这让华昌感觉更为困惑。
要知道,西翼战场有他的同僚,即韩将彰武的五千骑兵?
而眼前这支陌生的魏骑人数并不多,又是怎么冲过了彰武军的阻截呢?
『彰武那家伙,关键时刻居然弄出这等纰漏……』
韩将华昌在心中暗骂一句。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想到同僚彰武所率领的那五千名骑兵,早已在对面那支陌生魏骑的铁蹄下几乎全军覆没。
这也难怪,毕竟在他们的认识中,在彼此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想要覆灭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那么就必须要一支数万人的骑兵。
至于什么五千名骑兵覆灭了另一支五千人的骑兵,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
因此,华昌根本没有想到同僚彰武麾下的五千名骑兵早已覆灭,只以为是后者出了什么岔子,导致魏军的这支骑兵从侧翼杀了过来,反哺中路。
毕竟在战场上,当中路军队无法打开局面的情况下,边路军迂回袭击敌军的腹内,反哺中路,这也是比较常规的战术,不值得大惊小怪。
『回去以后,定要敲他一笔竹杠……对了,听说彰武那小子前一阵子从邯郸的亲戚那里弄来了一车酒水,唔唔……』
想到美处,华昌暗自嘿嘿一笑,随即抬手一指迎面而来的游马重骑,心中盘算着战后如何敲彰武的竹杠。
谁让彰武在这场仗中居然弄出了这等纰漏,将一支数千人的魏骑给放了过来呢?
片刻之后,韩军骑将华昌麾下数千骑兵脱离战斗,从中路战场离开笔直冲向迎面而来的游马重骑。
华昌想得很好:冲散迎面而来的魏骑,然后顺势脱离战圈,待远离战场,留出足够的距离后,再次面朝魏军防线发动冲锋。
到那时,相信华昌不会再中魏将孙叔轲的诡计。
而瞧见韩骑华昌部数千骑兵脱离了战斗径直朝自己冲来,游马重骑的兵将们也是心头一愣:这数千韩骑何来的底气,居然敢对我游马重骑发动对冲?难道方才那支韩军(彰武军)的下场,这伙人没瞧见么?
还真是,彰武军的覆灭,华昌还真不清楚,毕竟后者在中路战场上自顾不暇,哪有工夫去管西翼战场上的事?
因此,华昌根本不知彰武军正是因为与对面那支陌生的魏兵展开对冲而导致全军覆没,否则,他绝没有这个胆子。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在重盔下,游马军的将军马游咧嘴一笑,舔了舔嘴唇。
在方才与彰武军韩骑对冲时,由于他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忐忑、有些不安,以至于根本没能来得及体会重骑的强大,仿佛只是眼睛一眨,得,敌军五千名骑兵已全军覆没,全然没有成就感可言。
而这回,马游决定聚精会神,好好体会那种所向披靡的乐趣。
若用某位肃王殿下的话来说,这种乐趣叫做……虐菜。
“轰轰轰——”
“轰轰轰——”
漫山遍野的游马重骑,阵型凌乱地冲向韩将华昌所率领的数千韩骑。
远远瞧见这支魏骑那毫无秩序的冲锋姿态,华昌暗自撇了撇嘴。
他对这支魏军的评价与方才韩将彰武的评价一样:毫无阵型可言,不堪一击。
从鸟瞰看,杂乱无章的魏骑,好似是一张大饼,东被咬一口、西被咬一口,而且中间坑坑点点,毫无阵型可言,相比之下,华昌军的骑兵可谓是军容整齐,数千名骑兵排成一字长蛇阵,仿佛一根笔直的利矛。
按理来说,前者铁定会被后者凿穿,被杀得溃不成军。
而华昌也深信这一点。
但是现实却甩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以大饼阵型应战韩军一字长蛇阵的游马重骑,再一次重现了方才击溃彰武军的一幕,以所向披靡的霸者姿态,冲得华昌军人仰马翻。
马蹄带起的土块,漫天乱甩,无数韩军骑士被仿佛钢铁洪流般的游马重骑撞得从马背上倒飞出去,狠狠摔在柔软的土地上,随即再次被重骑兵撞倒在地,被生生践踏过。
游马重骑,以毫不讲理的霸道姿态,从华昌军的身心碾压而过。
惨叫、哀嚎,还有战马的悲鸣,无数声音汇聚到一处。
重骑过处,遍地都是惨叫哀嚎的韩军骑士,他们被游马重骑撞得全身骨头碎裂,被游马重骑的铁蹄踏碎了四肢,有的甚至是直接被当胸践踏过后,原本饱满的胸膛,整个凹陷进入,在其身躯上留下一个清晰的马蹄印。
鲜血、血肉,残肢、断臂,在阵阵碎骨声中漫天乱飞,一时间,这片土地上上演了一幕令人惨不忍睹的悲剧。
仅仅只是眨眼的工夫,游马重骑便冲出了这片恍如地狱般的血腥战场。
而此时,再也看不到方才生龙活虎的五千名华昌军的骑兵,只留下一地的尸体,以及那些尚未咽气、身躯被重骑兵的马蹄生生踏碎的半死之人。
重骑过处,片甲不存!
继彰武军之后,华昌军五千名骑兵,再一次成为游马骑兵在初战时的牺牲品。
以五千敌一万,使其全军覆没,而己方自损仅仅百余骑。wWW.ΧìǔΜЬ.CǒΜ
似这等惊世骇俗的战绩,绝对是前所未有!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马游无法形容胸腔内那种感觉,无法形容那种仿佛能让身体每一个毛孔都感到畅快淋漓的感觉。
他与他麾下的游马重骑,将千言万语融汇成一句话。
“游马!向前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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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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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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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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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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